18.井底之蛙【48/40】

  三叉戟大厦的大厅中，夕阳的光芒照耀在梅林身上。
  在远处天空中，刀锋战士和吸血怪物的战斗还没结束。
  但腾出手的英雄们已经加入了战场，戴安娜和托尔将那怪物轰入地面，又被从地下冲出来的浩克一顿猛揍。
  场面很火爆，但梅林已经没兴趣去看了。
  他在闭目养神，一道上古之躯的魔法挡在最高层的大厅之外，阻挡着队长和蝙蝠侠的进入。
  他不想解释什么。
  因为游戏还没结束...
  远没有。
  不可能这么简单的...
  但还有个魔鬼在梅林身后喋喋不休，让他极其厌烦。
  “你是这么的顽强，我以老魔鬼的真名发誓，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顽强的灵魂了...”
  “天呐，连受打击，被世界上最强大的几个人围追堵截，又被老朋友背叛，却还能依靠自己的布置从容的见招拆招。”
  “但我猜你的心，一定很疼吧，亲手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救了另一些。”
  大魔鬼嘿嘿笑着，它说：
  “说实话，我觉得你可以做的更好的，你刚才不该在愤怒中杀死皮尔斯的，你唤醒了他，他也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你完全可以继续做大英雄。”
  “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呢？”
  梅菲斯特向前一步，它站在光影分界的线上。
  它看着坐在染血的椅子上，背对着它的梅林。
  它几乎不需要眼睛，就能感觉到梅林此时那难以言喻的心情。
  那必然很沉重。
  “我曾对可怜的皮尔斯说，如果你能坚持到最后，那么我和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大魔鬼做了个撕扯的动作，它说：
  “好吧，你坚持到最后了，你杀了我的契约者，你赢了...”
  “梅林，这场你和皮尔斯之间的，和我之间的游戏，你赢了。”
  “赢了游戏，输了一切...”
  “瞧瞧，一个缠绕绝望与痛苦的破碎之魂。”
  梅菲斯特哈哈笑着，它笑的前仰后合，它说：
  “我输了，但我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呢？”
  “这是个警告！梅林。”
  “你和你那帮小朋友敢惹魔鬼，就要付出代价...惨烈的，可怕的，痛苦的，让你铭记一生的代价！”
  梅菲斯特脸上的笑容转变为一脸的阴毒狠辣，它握紧爪子，对梅林说：
  “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当然，如果你想再和老魔鬼玩一玩，你和你那群不安分的小朋友们还想继续插手地狱之王争霸战，老魔鬼也不会介意再和你们玩玩的！”
  “你...说够了没有？”
  梅林冰冷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着，他说：
  “说够了就可以滚了。”
  “我现在没时间应付你，一会还有‘客人’呢...”
  “嗯？”
  梅林这种冷静的过分的态度，让赶来嘲笑他的大魔鬼分外诧异。
  在它的预想中，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梅林在看到它的时候应该暴跳如雷，愤怒的想要冲入梅菲斯特地狱干掉它才对。
  但现在...
  这是什么情况？
  在它扔下了这么多狠话之后，梅林的反应就这么冷淡吗？
  他是因为受的刺激太大，承受的痛苦太多所以疯了吗？
  “什么客人？”
  大魔鬼面色诡异的问到：
  “事情结束了，梅林，九头蛇亡了，神盾局那些人也被救下来了，洞察计划完蛋了，皮尔斯和他的派系会被清算的。”
  “当然除了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了世界诶安全理事会的理事长有点麻烦之外，其他的都结束了。”
  “小丑也死了，他被你派去的疯子干掉了，一切都结束了。”
  “真是愚蠢！”
  梅林用一根手指拄着剑柄，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
  他说：
  “地狱里最强大的生物，到头来也不过是地面爬行的虫子...你的眼界也就这样了，梅菲斯特。”
  “你冲到我眼前耀武扬威，肆意讥讽我，试图用语言打击我，表现的就好像是一切尽在掌控，但你也不过是个棋子...”
  “不，你连棋子都算不上。”
  “你只是个洋洋得意的井底之蛙而已。”
  “嘿，话说清楚！”
  梅菲斯特不满的说：
  “你要嘲讽我可以，但得有证据哦，就这么随口说一些高高在上的妄言可改变不了什么。”
  “事实就是，在我的安排下，你经历了一场极其痛苦的糟糕事件，你除了收获一场可有可无的胜利之外，几乎一败涂地。”
  “你的信念被我摧毁了，你的努力被我搅乱了，你所坚持的道路也已经垮塌。”
  “这个世界再没有九头蛇，你亲手砍掉了最后一颗头；但也不会再有神盾局，你亲手把它送入了深渊里。”
  “我说的不对吗？事实难道不是这样吗？”
  “对，事实就是这样。”
  梅林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他看着眼前的夕阳。
  他低声说：
  “但如果你想听点更真实的东西，那就让我告诉你吧。”
  “你们...你们都是因我而生的。”
  “这个世界，世间万物，一切的一切，都是绕着我在转的。”
  “我做出那些准备，我执行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摄取我想要的胜利，但这胜利却不是你能给我的！”
  “我所追逐的，是你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而现在，你自鸣得意的以为游戏结束，但实际上，这只是中场休息。”
  “和我玩游戏的人从来都不是你，梅菲斯特，我此刻的对手也不是你...”
  梅林闭上了眼睛，努力的调动着庞大的魔力，修复着自己灵魂上的刺痛。
  他已经不打算和大魔鬼再说更多了。
  于是他轻声总结道：
  “这场游戏事关世界乃至这方群星，你也不过是其中一员，和一块石头，一张纸也没什么区别，如果你还听不懂，那我就说的更清楚一点！”
  “你...”
  “还不配！”
  “嗯，我现在能确定，你真的是疯了。”
  大魔鬼没想到梅林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它的眼睛转了转，极其惋惜的说：
  “亏我还在期待在经历了这让人发疯的一天之后，你能变得更有趣一点呢...没想到你也就不过如此。”
  “呵呵。”
  “滚回你的地狱去吧，然后发自内心的感谢我即将做出的回应，这个世界因我而生，也将因我而存。”
  “从今日之后，你还活着的每一天都不是因为你足够强大...”
  “只是因为我足够仁慈。”
  “但不要把那当成理所当然。”
  梅林轻声笑了笑。
  他叹了口气，他说：
  “我爱这个世界，包括它的瑕疵...”
  大魔鬼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发现在杀掉皮尔斯之后，梅林就进入了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就好像是突然变得有些让人不认识了。
  这家伙那种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对养在罐子里的宠物说话一样。
  他以为他是谁啊！
  “你还不走吗？”
  几秒钟之后，梅林诧异的说：
  “你要在这里等着看一切继续吗？还是说，你在等着我扔下几句狠话作为送你退场的伴奏？”
  “好吧，既然你想要，那我就给你吧。”
  梅林清了清嗓子，他用一种充满冷意的声音说：
  “梅菲斯特，滚回你的地狱去吧，然后向你能想到的一切存在祈求。”
  “祈求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那一天。”
  “但如果我足够幸运，或者你足够不幸，那么可怜的梅菲斯特啊...”
  “下一次再见，就是你的存在被抹掉的时候，被我亲手抹掉！”
  “嘁，装神弄鬼！”
  大魔鬼撇了撇嘴。
  它根本不相信梅林能做到他宣称的一切。
  在它看来，梅林这家伙已经彻底疯了，已经再没有什么值得它为之针对的地方了。
  而且对方已经开始赶人了，再死皮赖脸的留下来也不符合梅菲斯特的身份和地位了。
  它还想再扔几句狠话，以此吓唬一下梅林。
  但看到梅林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梅菲斯特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拱火和威胁这种事，必须有人配合的。
  一个人扔狠话多没牌面？
  大魔鬼哼了一声，它勾了勾手指，从地面上捡起跌落的金苹果。
  然后又轻轻挥了挥手，被放置在三叉戟大厦其他地方，包括小丑手中的那一颗金苹果，都在这一刻被收拢到了它手心里。
  五颗金苹果绕着梅菲斯特的手掌旋转着，就像是最漂亮的艺术品一样。
  这东西很棒，通过这一次事件就能看出来。
  这玩意用的好了，绝对能搞出很多很多的大事件。
  但就在梅菲斯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梅林突然说到：
  “说起来，我还有个疑惑，你是怎么得到那些东西的？”
  “嗯？你说这个啊？”
  大魔鬼回过头，它一脸阴笑的说：
  “这个可是我的宝贝哦，我得到它们的过程真的是很幸运呢，几个月前的某一天，我在某个海港散步的时候，突然有个人...”
  “哦，别说了，我知道了。”
  梅林抬起手，打断了大魔鬼絮絮叨叨的描述。
  他在阳光下站起身，他的脸色极其苍白，似乎是刚经历过一场大病一样。
  他回头看着大魔鬼手中的五颗金苹果，他说：
  “我一直在猜测终局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到来...原来他们要借你的手来实现...”
  “你到底在说什么？”
  大魔鬼有些跟不上梅林的思路了，它收回手里的金苹果，凶巴巴的说：
  “胡言乱语，你最好预约一个心理医生好好给你看看，你这神经病...什么他们你们，你陷入幻想里无...”
  “咔”
  梅菲斯特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清脆的，清晰的破裂声就从它手中传来。
  它满脸惊愕的低下头。
  就看到缠绕在自己手中的金苹果在同一时刻碎裂开，沿着那些表面的刻痕，就如被敲碎的坚果外壳。
  桔色的光芒从那些裂痕中迸发出来，就如五轮小太阳一样。
  “愈合！愈合！”
  大魔鬼有些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魔法丢在碎裂的金苹果表面，但那本该在大魔鬼的魔力下飞速愈合的金苹果，却如彻底碎裂一般，根本不受控制。
  就仿佛大魔鬼那一身恐怖的魔力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效果。
  “别忙了，你修不好它的。”
  “我没有选任何一个，所以他们生气了，他们要给我点教训...”
  梅林挥了挥手，他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就像是要做一些事情之前的放松一样。
  在他身后，在大魔鬼惊恐的尖叫声中，五个金苹果的能量如爆发的太阳一样汇聚在一起。
  然后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
  在那桔色的光芒逸散中，梅林看向脚下。
  在那广场上，刚刚恢复神智的托尼正在被治疗，还有英雄们在围攻那还在顽抗的吸血怪物。
  但在桔色光芒如黎明的阳光一样泼洒出去，将一切都笼罩的时刻，那些英雄们几乎都同时陷入了停滞之中。
  “真可惜啊。”
  “你们才刚清醒...却又要挨一顿打了。”
  梅林活动着双手，将插在身后的愤怒战戟拔了出来，黑色共生体在他体表翻滚开，属于三宫和三魔头的魔力也被调集起来。
  缠身的黑雾在大厅中掀起了一场场微型的黑暗风暴。
  在那黑雾萦绕之间，梅林扣紧了武器，他看着在桔色光芒的海洋中挣扎的英雄们，他说：
  “朋友们，放心吧，作为临别赠礼...我会尽量下手轻一点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魔鬼梅菲斯特的幻影有些抓狂看着手心中的金苹果碎片。
  它可以肯定，在刚才那一秒，事情出现了一些让它感觉到惊恐的变化。
  也许，它内心中最疯狂的那个猜测在这一刻已经被验证了。
  它在地狱里曾对洛基说的那些，这个世界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你知道，对吧！”
  大魔鬼冲到梅林身边，它朝梅林大喊到：
  “你一直都知道？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的，我知道。”
  梅林毫不理会抓狂的大魔鬼，他轻声说：
  “我都说了，你只是个井底之蛙。”
  “嗯，当青蛙的感觉一定不好受，但怎么说呢...我也无能为力啊。”
  “他们要给我点压力，想要把我逼入绝境，然后走上被他们安排好的路，就和以前一样...”
  “为赌局而生，为赌局而死，以最悲惨的棋子身份。”
  “但他们觉得...”
  梅林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他说：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还会继续任他们摆布吗？”
  “来吧！让我看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他脸上闪过一丝极其放松的表情，他伸手拍了拍身边呆滞的大魔鬼，他说：
  “快逃吧，梅菲斯特...”
  “接下来的场面，你应付不了的。”
  “摊牌的时候到了，而我能打出的牌只有一张...非胜即死！”
  “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