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8章 南下之路(六)
于是,趁着围猎,将那些杀手安置在围场之中,几万大军则潜伏在围场外,只等着与他们来个里应外合,待他将太子和楚国王拿下,夺得玉玺,届时再举兵入城,登基为王。
在得知太子要为楚国王举行秋猎的那天,温子韬便命人在围场里设置了陷阱,并在太子派上山的人当中混入了自己身边的人。
他与段熙平的计划作得很周详,围猎场里地势宽广,挟持太子的事要迅速得攻其不备,一定要尽量避免正面交战。
不过温子韬也作好了万全之策,他的军队守在围场外,一旦事情败露,场外的大军就会将围场回古都的出路封死,到时候别说是人,就连这围场的一只野兔都休想从这里逃过去。
唐善清所见的人影,正是混在守卫当中的杀手。
他们两两一组,事先在围场里搜寻猎物,并将猎物驱赶至事先准备好的陷阱周围,而再由温子韬借机将温子凡引至猎物面前。
原本狩猎是个人一组,待时辰一到,便出场,将手中所持猎物上交给判官清点,胜出者将可以得到皇上的赏赐,个人一组就能避免有人作弊。
但温子韬却以不想争名为由,从一进场便跟在温子凡的身边。
他身骑一匹棕色骏马,与温子凡并排走着,悠悠得说:“整个古都都道太子爷忠厚纯良,如今秋季已过,难为太子还为了父皇这般用心筹备围猎。皇兄我自认没有太子这般的孝心,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为父皇做过什么,整日里就知道花天酒地,不过经过太子之位被贬一事,我也想清楚了,过去是我太过骄纵,怪不得别人。所以今日就让我来助太子一臂之力,拔得今日头筹,也算我为父皇尽点孝道。”
温子韬说得句句肺腑,温子凡只想,若他真的能有此悔过之心,便是最好,当下说道:“皇兄若真是这样想,那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就免了那些繁文缛节,一起为父皇的心愿尽点力吧,当然待回去之时,我自会禀报父皇,这不只是我个人的功劳。”
温子凡从小受熙贵妃的影响,绝不会夺取属于别人的东西,如温子韬今日愿与他摒弃前嫌,他定当会在楚国王面前如实禀报,不会独占功劳。
只是关于太子换人之事,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当时楚国王决定要免去温子韬的太子之位,他亦曾苦苦劝导于楚国王,表明自己并没有要当君王的想法,如果需要,将来待太子即位之时,他定当全心全力辅佐太子。
可事情哪像他想的那样简单,温子韬在朝中人心尽失,仅有的那些支持者也都是段熙平的心腹,而朝中绝大部分人都心向温子凡。如若真照他说的那样,让温子韬即位,只怕待他登基之时,段熙平为除后患,第一个要拿的人就是他温子凡。
这些温子凡当然也都想得到,只是少年时在边境多年的军中生涯,让他看厌了那些生死纷争,他一心只想平凡度日。
楚国王看出他的心中所向,也没有非要逼他接受太子之位,只将他带至那高墙之上,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温子凡放眼望去,是楚国的江山,天子脚下百姓安乐,一派欣欣向荣的古都城。
楚国王看着眼前的古都城,说:“一国君王,不仅仅是代表着权力和主宰,还有这万里的江山,和千千万万的百姓。朕知道你不想争不喜抢,可朕亦不想这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葬送在那个逆子的手中,你既身为皇子,就要知道,你身为皇子的责任和重担。”
听君一席话,直让温子凡深感过去的自己都太过自私,竟一心只想着自己快活,身为一个皇子,却从来没有真正为百姓,为社稷想过。
这才懂得,纵然他有千千万万颗造福黎民的心,但若他没有权倾朝野的能力,又何以为百姓谈论和平?
即使他不受命,要楚国王将太子之位传给其他皇子,可那些皇子又如何能服众?
就这样,他怀着对原太子的内疚,接受了太子之位,只盼温子韬能够改过自新,将来待他登基必不会亏待了皇后与温子韬。
可他这般苦心温子韬哪里知道。
就算知道了,以温子韬的性格,只会觉得他在楚国王面前惺惺作态,拉拢朝中大臣蛊惑楚国王将太子之位传给他,否则怎会温子凡从边境一回来,朝中大臣就频频弹劾于自己,令得那楚国王将他贬位。
听温子凡如是说,温子韬当下心里暗“呸”一声,今日在围场的功劳,他根本就不在乎,反正那楚国王也要即将成为瓮中之鳖。
但事情尚未成型,温子韬只好赔笑道:“太子仁厚,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时他二人已离大部队有些远,其他人的马蹄声都已渐渐听不见,身后只有二人的随从骑着马不远不近地跟着。
跟着温子凡的随从是多年前跟着他在边境打拼的贴身守卫,而温子韬的,便是骆装成随从的杀手,只等他发令,便会第一时间先将太子的守卫从他身边除去。
温子韬并不完全是酒囊饭袋,这么多年以来,他除了花天酒地以外,也会练习武功,虽不及温子凡的一半功力,但他拼的不是武力,他拼的是出其不意。
一路上温子韬都在留意着四周,他们离陷阱已经不远了,可是他派出去的人却还没有回应。
唐善清走回到原先入口处的分岔口,这次她选了中间那条道,沿路追着地上的马蹄印一路往里走。
她心里有事,想到自己猜测的事情有可能会发生,一颗心便不得安宁,慌乱得砰砰跳个不停。
但她着急归着急,脑袋还算清醒,追了一段路,便听见前面有声响,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只好挑里面一些难走的小路。
围场里有一半都是竹林,地上落满了竹叶,很难分辨出地上的印记是新是旧,而且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去仔细查看,只沿着有声音的方向继续靠近。
但一连追上的好几队人马都不是太子,亦不见骆柔和骆吉文。
在楚国,唐善清除了太子和楚国王以外她谁也不认识,如今却要在这偌大的围场里寻找一个人,而且还不能让人发现自己,身体的和心理的压力让唐善清才追上几队人马便已觉得身体有点吃力。
见眼前这一队是个鬓发有点发白的男人和两名随从,唐善清仅看背影就知道绝对不是温子凡,或者骆柔和骆吉文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