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
祁廉想到了那个软嘟嘟肉呼呼的小七,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再去看石小朋的时候就刻意收敛了溢出的冷气,咧了咧嘴,朝石小朋露出了笑容。
石小朋这会儿也不哭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呢,呆愣愣的瞅了祁廉。片刻之后他瘪了瘪嘴,哭得更厉害了,嘴里还嘟囔着“好吓人啊,我要回家,回家!”
“……不怕不怕!”容晚将石小朋搂在怀里,伸手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道“这个哥哥是在对你笑啊,他很喜欢小朋的!”
“哈哈,小朋这孩子净说这大实话!”容安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看祁廉那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这笑意就止不住。
祁廉脸上的笑容在石小朋说出那话之后瞬间就僵住了,看着真的有点惨不忍睹。不过容晚的话很好的安慰到了他,如果她不抱着那个胖娃娃哄就更好了。
石小朋抹了抹眼泪,而后扭头去看祁廉,这下倒是没吓哭,撅着嘴说了句“不是哥哥,是叔叔!”
祁廉握紧了拳头,眉头皱得紧紧的,倒不是想揍石小朋,而是开始自我怀疑了,难道说他就这么显老吗,不是第一次了,小孩儿喊容晚姐姐,却喊他大叔!
“对,看他这么面老,肯定是叔叔了!”容安觉得帮小七教这帮孩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能看到这出好戏,他觉得心里倍儿爽“看你这么聪明,我再奖励你一颗肉丸子!”
就在容安往厨房走的时候,石小朋吸了吸口水,笑得萌萌的说了句“谢谢老叔!”
容安脚底一下一滑,踉跄了两步,差点就倒了。他扶着墙扭头看了看石小朋,很好,他笑得很无辜,可祁廉那面瘫脸分明露出了嘲笑的眼神,心塞塞的!
到了腊月二十三,桃源村的村民们都开始忙碌起来,虽说他们现在有钱了,眼界宽了,可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年俗还是在坚持。容晚也就歇了,从二十三到正月初五都不再给孩子讲课了。许多孩子都拿着自家准备的糖瓜儿和糖杠在大街上溜达着玩儿,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二十四是扫房日,容家老老少少都行动起来了,他们家那么大,收拾起来也很费一番功夫呢。
容晚头上包着帕子,防着灰尘落到头发上,身上也换了青色掐腰旧袄子。她蹬在凳子上擦窗户,沾了水的手被风吹的好似胡萝卜,通红通红的。
祁廉将院里的垃圾推到村里的垃圾回收站之后就赶紧回来了,见容晚站在凳子上晃晃悠悠的擦玻璃,疾步上前,说道“小七,我来!”
“没事啊,我够得到!”容晚一边踮着脚尖擦窗角,一边笑着跟祁廉说。
祁廉眼看着她那身子越来越歪,越来越不稳,赶往伸手去抱容晚的腰,在她倒下的那瞬间将她抱了下来。他的手臂收得很紧,紧得让容晚都觉得不舒服了,可是他感觉腿有些软,也一直在颤抖,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没事,不怕!”祁廉将容晚稳稳地放在地上,微微颤抖着的手指碰触到容晚的脸颊,低声安慰道“我在!”
“吓死我了,真是吓死了!”容晚猛地扑到祁廉的怀里,连声说。
祁廉轻缓的抚了抚容晚的后背,低声在她耳边安抚她。得到的回应是容晚在他胸膛轻轻地蹭了蹭,特别的乖巧柔顺。
“注意点儿场合啊!”容宁带着白口罩从屋里出来,朝祁廉和容晚挤眉弄眼的。
“什么啊,小哥,我刚刚擦玻璃的时候差点摔下来,是祁哥哥及时抱住了我呢!”容晚离开祁廉的胸膛,小脸儿浮上了两朵红云,她瞪了容宁一眼。
“你没受伤吧?!快过来,让哥哥看看!”容宁听了容晚这话之后哪还有半点戏谑的神情,快步走到容晚跟前,开始动手检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不妥。
“她没摔到!”祁廉搂着容晚的腰往后退了一步,解释说。就算是亲哥哥也不能这么上下其手的啊,明明小七都说了被及时抱住了。
“那就好,那就好!”容宁也没在意祁廉刚刚那个动作和嫌弃的表情,而后舒了一口气。之后他很严肃的说“小七你别擦玻璃了,哥哥来做,你回屋歇着就行了!”
“没事,我注意点就行了,再说了,这里不是还有祁哥哥呢,有他在我放心!”容晚摇了摇头,她怎么能啥也不干就看着家里人忙活呢。
“嗯,有我在!”听容晚这么说,祁廉倒没法说出反对意见来了。
“那,那我也在外面看着,就祁廉一个人护着你,我可不放心!”容宁犹豫了一下,说道。
“好吧,如果你非要这样……”容晚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轻声嘟囔说“这倒好,擦个玻璃还有俩保镖,忒奢侈啊!”
祁廉也去拿了一块儿抹布,蹬在凳子上,跟容晚一块儿擦玻璃,他总是抢在容晚前面去擦高的地方还有边边角角的地方,剩下的好擦的地方留给容晚。而容宁则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容晚,双臂不由得伸出来,呈现一种护卫的姿势,每次容晚只要身子一晃悠,容宁的心脏立刻就收紧了,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等容晚把玻璃擦完,最累的不是她而是容宁,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来,碎发也被汗水沾湿了,口罩两边的绳儿一边挂在耳朵上,一边垂了下来,看起来是相当的狼狈。
“下回可不让你擦玻璃了,心脏都受不了了!”容宁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的说。
腊月二十五是桃源村的大集,附近村子的人也会过来买卖东西,南北和东西两条主干道被摆摊的和赶集的人给挤满了,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采买年货通常都是容大伯娘、容二伯娘还有容妈这三妯娌的事情,不过小辈们也会趁这个机会赶集看看热闹,若是有喜欢的东西也会买下来。以往容晚都是跟哥哥和弟弟一起行动的,不过现在她和祁廉正热恋中呢,自然选择了陪着恋人。
为此,容家几兄弟对祁廉没有半点好脸色,只是祁廉得了便宜,没在乎这些人的给得脸色罢了。
容晚和祁廉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顺着人流移动,过年的新衣服已经都准备好了,年货也不用他们操心,就是看街上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就过去瞅瞅。
在十字路口处,他们看到了石头叔的摊子,雕工极好的佛像、屏风和衣柜摆在那里,还有一些专给小孩子雕的木马、小狗、□□什么的,个个都十分的精致,生意也相当好。石头眼神儿好,一眼就看到容晚和祁廉了,忙招呼他们俩过去。
“叔,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容晚感叹道。
“嘿嘿,是吗?!”石头一如从前那般憨实,听了容晚的话之后伸出大掌蹭了蹭后脑勺,特别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过后,他想起来了叫容晚过来的目的,从包里拿出个雕着古朴花纹的盒子,里面盛着一串珠子,每颗珠子上都有刻有一个传说故事,都是他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故事,很明显能看出来雕刻者是费了许多心思的。
“这是给你的,上过供的,带着保平安。”石头将串珠连同盒子一块儿塞给容晚,笑着说。
“叔,这也太……”容晚知道现如今石头叔雕出来的东西值多少钱,再看看手里这个,绝不是凡品,她就更不好意思要了。
“怕啥,拿着,你石头叔就这点手艺了,你可不能嫌弃!”石头粗声粗气的打断了容晚的话。
“那我就拿着了,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呢!”容晚笑着说。
石头又从兜里抽出一张红票子来,塞到容晚手里,让她去买糖葫芦吃,还把她当小孩子哄呢。
“叔,我现在可是大人了,一点也不嘴馋了!”容晚说。
“你长再大,在我眼中也是小孩子,快拿着买点好吃的吧,我记得你特喜欢金家的豆沙糖葫芦和老吴家的烧饼呢!”石头咧开嘴笑着,两排闪亮的大白牙都露出来了。
“嗯,那倒是。听叔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馋了呢,那我先去买点尝尝!”容晚笑呵呵的说。她知道石头是把她当自己孩子一样疼的,她要是推说不要,显着太生分,也会让他觉得不开心的,所以就拿了那张红票子。
“叔,你中午到我家吃饭啊,给你准备着呢!”要走的时候,容晚跟石头说。
“行,都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这回得多吃。”石头也没客气,干脆利落的点头。
容晚和祁廉离开石头的摊子之后就去买了糖葫芦,一串豆沙的,一串麻山药的,还打包了几串草莓糖葫芦和麻山药豆糖葫芦带回家给家里人吃。
其实祁廉并不喜欢吃糖葫芦,不过他知道容晚也想尝尝麻山药的,只是怕自己吃不了才忍着没要的,他来一串正好,可以分给容晚吃。
“嗯……还是原来的味道啊!”容晚啊呜一口咬下了一块裹着糖衣的豆沙团,吃得特别满足,眼睛都眯起来了。
“尝尝这个!”在容晚咽下去之后,祁廉将自己那串麻山药的送到容晚嘴边。
“那……我替你尝尝!”容晚没能抵住诱惑,咬了一口,吃到嘴里甜丝丝的还有山药特有的清香。她见祁廉还举着糖葫芦在自己嘴边停留着,于是朝他露出了讨好的笑容,然后又吃了一口。
“好吃,你也尝一口!”容晚舔了舔唇上黏着的糖丝,催促道。
“嗯,的确很甜。”祁廉顺着容晚咬的那边吃了一小口,眼神却是落在容晚的唇上,语带深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