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迷雾深深(求粉)

  荣俊皱眉,“最近诸多事,我才让康全多加小意些,将府邸四周搜查仔细以备万一。”
  明思沉默一会儿,望了望桌上情形,“洛河郡王虽是体型似平阳王妃,但这般年纪中风者很是鲜少。我知晓有一种毒药可令人呈现中风之状,且无形无色难以辨查。”
  荣俊诧异相望。
  明思淡淡一笑,“我大伯父便是中了此药而无解。”
  荣俊眼中现出明了之色却未详细追问下去,只看了明思一眼,“白衣苍山的毒术据传乃是天下第一。”
  “我听我娘也是这般说,”明思淡笑摇了摇首,“可惜我只从娘那里学了几招用以防身,不堪大用。”
  荣俊点了点头,四下一顾,“此处之事,你怎么看?”
  明思颦眉,“我仍是觉着同她有关。洛河郡王对她一往情深,买下此处供她藏身替她隐瞒形迹。如今她大约是察觉不对便下药令洛河郡王中风。这般便无人可暴露她,而你我即便是疑心也无凭据。外人大可说,平阳王妃有中风旧症,又猝然而亡,洛河郡王一时激动悲痛,故而饮酒过甚引起中风之症。”
  荣俊显然也是这般想法,点了点头,面有沉色,“雁过留痕,我还真不信她真能无声无息来去自如,连半分痕迹都无!”蓦地提声,“来人!”
  康全同一个队长模样的侍卫进来了。
  “给孤一寸寸的搜! 不可放过半分疑迹!”荣俊冷凝下令。
  “是!”
  “是!”
  两人脚步匆匆出去,不多时,宅中各处都有小心翼翼地侍卫一步步的四处查看。
  明思忽地抬首看向对面,对面并无烛火,此际黑黝黝的一片。因荣俊同她在这里,故而还未有侍卫进去搜查。
  那边似乎是书房的位置,明思心下一动,行了过去。
  荣俊见明思迈步,也召了一个侍卫跟了过去。
  藉着外间的烛火,明思看到书案上有未点燃的烛台。
  荣俊朝侍卫一颔首,侍卫将烛台点燃。
  光华大作后,只见书房中依旧是整洁异常,除了桌上有一叠素宣外,几乎看不出有人存在过的迹象。
  荣俊“咦”了一声,将那叠素宣上最上面的一张白宣拿开,明思目光跟过,旋即一怔!
  下面是一张方方正正的香笺。
  香笺有隐约的花纹水印,散发的香味正是时下贵女们最喜欢的金桂香。
  上面写着一首有些凌乱的小令。
  “三月柳色青青,春日难堪旧金乌。桃花酿得醉人浓,玉盘又西去。松绿不明别离忧,洛岚山千载依旧。凭栏观沧海,伤心人莫现天涯……”荣俊轻轻将香笺上的小令读完,眉心蹙起看向明思,“这——?”
  明思怔了怔,接过香笺仔细看了一遍,“这是可她的字迹?”
  荣俊摇首,“并非。”
  明思蹙紧眉心,低头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忽地心中猛然一震,捏着香笺的手捏紧了些!
  荣俊微觉有异,方欲开口,明思却低声沉沉,“她在嘲笑我——笑我不如她,笑我明明知晓是她,却捉不住她的把柄!”
  荣俊一愣。
  明思举起香笺对着烛火,淡淡轻声,“你看下方水印——”
  荣俊凝目望去,待看清楚了,面色也是一怔——水印浅淡,但还是可以看清些轮廓。香笺四周皆有花纹,而下方水印却是呈现了一副画面。一圈花枝围绕的篱笆,篱笆内一棵茂盛梧桐,梧桐树下一堆乱石,梧桐上一只偏首梳羽的凤凰。而篱笆外,却有一只山鸡垂首孤立……
  画面的含义不言而喻。
  莫清清自然将自己自比凤凰,而明思却是那只山鸡。
  荣俊沉下脸,“竟自比为凰,真真自以为是!孤倒要看看她这凤凰究竟能不能上天遁地!”
  “殿下,平阳王府来人了!”
  一个侍卫匆匆而入。
  明思将香笺放入袖袋,看了荣俊一眼,两人行了出去。
  走到第一进,便见一顶小轿进来,旁边一个侍女一个嬷嬷。侍女正是那日到睿亲王府来报信的那位,此际她手中还抱着一件大氅。
  进得影壁,轿子停下,嬷嬷掀开轿帘,扶着采萍走了出来。
  明思一惊,“你怎自己来了?”
  采萍生产不过几日,哪里能受得这般奔波,且如今夜风也凉。
  侍女将大氅展开替采萍裹上,采萍面色还有些苍白却看着明思轻轻笑了笑,“公公卧床,我若不来怎行?总要来看看的。”
  说着便朝荣俊行礼,荣俊忙拦住,“郡王妃不必客气。”
  明思心里也有些不忍,暗暗一叹后,“郡王在前面房中,可要去看看。”、
  采萍镇定颔首。
  荣俊让侍卫领采萍进去,明思想了想,也跟着进去了。
  洛河郡王嘴歪口斜的躺在床上,庞大的身形被锦被盖住,不是轻轻抽搐般的动弹一下。
  双目虽是半睁开,但目光却已迷离不受控。
  采萍怔怔看了半晌,两行清泪落下。
  那嬷嬷赶紧上前劝慰,“事已至此,侧妃娘娘伤心也无用。如今在月中,出门已是不该,哪里还能哭得?这月子里落泪,日后可要落下病根儿的啊!”
  侍女上前用锦帕替采萍抹泪,采萍推开她,转身看着明思,“王妃可否告知详情?”
  明思迟疑一瞬,将发现洛河郡王的经过说了,只是略去了他们疑心宝光还活着一事。
  采萍呆了呆,“我想去正房看看。”
  明思自然不会阻拦,领着她朝发现洛河郡王的房中行去。
  迈进房门,采萍便是一怔,垂了垂眸,左右次间偏厅都看了一遍,明思在正房等她。
  不多时,采萍回到正房,面上是淡淡讽刺笑意,“此处摆设都是她喜欢的——牡丹瓶、绿底牡丹桌布、金绣牡丹祥云帐……他还真是情深似海。”
  明思微愣一刹,见采萍这般神情,却也无话。
  采萍目光四下缓缓流连,最后回到明思面上,见明思一脸不忍之色,她却笑了,“其实如今这般也好。”
  明思一怔。
  采萍垂眸轻笑,“反正他心中也无我。他如今这个样子以后也纳不得新人,我也不用担心他再有新人,再生儿子。我的儿子便是平阳王府唯一血脉……极好。”
  此时说什么安慰话也会显得苍白,明思只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低声,“我信你,女人不是一定要靠男人才能,我信你能活得好!”
  采萍深吸一口气,看向明思的双眸现出神采,“必不负王妃此言!”
  采萍匆匆而来,带着从今后只能瘫痪在卧的洛河郡王又匆匆而去。
  站在庭中,明思不言不语。
  荣俊行了过来,“我着人送你回纳兰府。”
  明思一愣回神,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回到纳兰府已是半夜,明思去灵堂本欲再继续守灵,纳兰笙却执意让她回去歇息。
  纳兰诚也出声劝道,“你面色太差,还是回去歇息的好。若是娘见了也会心疼的,你有这份心,娘在天有灵也是能知的。何必拘泥这些形式?”
  明思拗不过两人的轮番劝说,这才回了春芳院。
  回到院中沐浴换衣出来后,明思未有回到寝房安歇,却直直入了西次间的书房。
  颚敏如玉相视一眼,跟了过去。
  “王妃怎不安歇?”如玉心疼。
  颚敏却见明思将一张香笺放到了案上,正在举笔誊写。
  一怔,她朝如玉使了个眼色,两人行到案边。
  “三月柳色青青,春日难堪旧金乌。桃花酿得醉人浓,玉盘又西去。松绿不明别离忧,洛岚山千载依旧。凭栏观沧海,伤心人莫现天涯——”如玉低低念一遍,愕然抬首,“王妃,这是什么?”
  颚敏是跟着明思去了飞马巷的,此际脑中灵光一闪,“这香笺莫非是那宅子里发现的?”
  明思誊抄完,凝视着素宣上的墨迹未转眼,“这并非她的字迹,可却是她留下的!”
  如玉一愣,将那香笺原稿拿起仔细看了看,颚敏却一个眼尖看到了那幅水印图画,“这画——”霎时明了,娟美面容上浮上一丝怒气,望了一眼还兀自不明的如玉,按捺住怒色道,“她自比凤凰却说王妃是山鸡,她在羞辱王妃!”
  如玉凝神细看,这才注意到那副水印淡淡的画面,遂气急,“这女人太不要脸了,她这般狠毒之人还好意思说自个儿是凤凰,我看她连山鸡都不如!”
  “不,她不止是羞辱我。”明思忽地轻声。
  两个丫鬟愣住。
  明思淡淡一笑,说话间目光一直未曾稍离那素宣上的字迹。
  说了这句,明思忽地提笔在那素宣上勾圈起小令中九字。
  “三、日、酿、西、松、岚、观、独、现——”如玉一一将明思圈起的九字念出,蹙眉不解,“王妃这是什么意思?这好像是一句话,却也念不通啊?这是什么啊?”
  颚敏沉吟不语,将明思圈出的九字同原文对照,少顷,她发现了其中的奥妙,“第一字是第一句的首字,第二字是第二句的次字,第三句的第三字,第四句的第四字——”顿住,“这后面五字则又是从第一字开始往下挪……这是她刻意如此的?”
  颚敏惊愕地望向明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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