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林佩慢悠悠给郑旭东擦着头发,她的动作很轻,闹得郑旭东从头皮痒到了心里。偏偏她还总跟她说话,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让他的心终于烧起来。在林佩换个位置继续擦头发的时候,郑旭□□然抓住她的手。
  “嗯?”林佩疑惑地望着他。
  她的表情那样无辜,眼神那样单纯,好像根本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这让郑旭东心里的火苗小了点,他抿了抿唇,声音沙哑:“佩佩,我们睡觉吧?”
  第29章 伶俐齿
  云消雨歇。
  林佩筋疲力尽趴在床上, 感觉到郑旭东在给她擦拭身体,但她实在是太累了, 眼睛实在睁不开,只好随他去了。但心里也有点发愁, 她现在还觉得双腿在打颤, 希望第二天一切顺利,千万别出丑。
  一觉睡到天亮,林佩醒的时候郑旭东已经起来了。
  他没穿军装,穿一件圆领t恤配蓝色军裤,出了一身汗t恤贴在身体上,隐约能看见他腰腹的肌肉。林佩看得有点脸红, 但没像平时那样收回目光, 毕竟是开过荤的女人,看盯着自家男人看又不过分。
  再说她在郑旭东面前压根没立起来过形象, 干脆破罐子破摔,问道:“你去哪了?出一身汗。”
  “跑步, 打了会拳。”郑旭东说着打开衣柜, 从里面找出要穿的衣裳说, “我去洗个澡,你现在起床吗?”
  林佩点头, 掀开被子下来,只是她刚一动人就僵住了。
  “怎么了?难受?”郑旭东走过来问。
  林佩瞪他一眼, 觉得他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真怕她难受昨晚她哭的时候就该放开, 想着推开郑旭东的手,咬牙站起来。只是她站起来刚一走动,腿就一软,幸好郑旭东就在她旁边,伸手扶住她:“要不你继续躺会。”
  “我没事。”林佩摇头,待会她还得跟郑旭东去端蛋,要是在屋里躺着才要让人笑话。
  林佩硬撑着起来,让郑旭东把她带来的放在墙角叠着的箱子拿下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条的确良的红裙子。这条裙子倒不是买的,而是林佩买布料回来自己做的,裁的小v领,荷叶袖,腰身收得比较高,更能拉长身体比例。
  林佩换好裙子,随手将头发编成鱼骨辫垂落在胸前,侧过身子问:“我这样行吗?”
  “挺好的。”郑旭东看着她的领口,“就是领子是不是有点大?”
  林佩摸了摸领子,就在锁骨下面一点,根本不算大,笑道:“这算大吗?我还有一条裙子,领口开到这里呢。”
  郑旭东看她比的位置,脸色黑沉。林佩看他咬着牙不说话,忍不住笑起来:“我逗你的,就是有我也只穿给你一个人看,你想不想看我穿这样的裙子?”
  她走到郑旭东身边,踮起脚尖和他说话。
  郑旭东看着她唇角的笑,眼睛里的促狭,总疑心她在逗他,但最终声音沙哑说:“好。”
  林佩笑得更厉害了,双手抱着他的胳膊笑话他:“给你看就能穿,穿出去就不行,郑旭东同志,你这个人有点双标哦。”
  郑旭东伸手拉过她的腰,低头吻住她的唇,封住她的伶牙俐齿。
  短暂的亲吻过后,郑旭东声音低哑说:“穿给别人看,我会嫉妒。”
  林佩脸颊烧起来,推了推他说:“你赶紧去洗澡,身上汗味重死了。”说完从他怀里退出来,弯腰在箱子里翻找出一个新的搪瓷杯和一根新牙刷,问郑旭东,“水缸在灶房里吗?”
  郑旭东点头说:“我带你去吧。”
  “不用,就几步路。”林佩摆手说,“洗你的澡去吧。”说着穿过院子走进灶房。
  郑家灶房比林家要宽敞多了,里面两间的布局,酸菜坛子、米缸、放碗筷的柜子都在里面一间。外间则砌了一口两孔的土灶,灶台靠墙壁延伸,上面放着案板等。而在灶膛那边堆满了柴火,其中还有一袋子煤炭。
  另外里面还堆放着借来的炉子、锅碗瓢盆和桌子等,都是今天酒席过后才会还的。
  她进去的时候陈桂花、林金凤、林翠芬和李红都在忙活着,见她进来林金凤问:“起来了?昨天睡得咋样?”
  “挺好的。”林佩挨个喊人,亮出牙刷说,“我来刷牙。”
  “水缸就在门口。”陈桂花指了指门板那口缸说,“旭东呢?”
  “他刚打完拳,洗澡去了。”林佩回答说,舀了杯水站在灶房外面刷牙。
  郑家院子还残留着昨晚的热闹,只摆了两张桌子,其他的都堆在屋檐下。院门口还对着垃圾,都是昨天留下的,只扫到一起还没来得及倒出去。
  林佩快速刷牙洗脸,回屋擦了点雪花膏又回到厨房,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陈桂花连忙摆手让她回屋休息:“你今天还有的忙,这里不要你,你回屋歇着去,饺子好了我叫你。”
  林金凤笑道:“新娘子前三天是不干活的,你可别让你娘为难。”
  林佩没办法,只好回到屋里,刚坐没一会郑旭东洗完澡回来了,问:“饺子煮好了,你吃吗”
  “吃。”林佩点头。
  郑旭东出去端了两碗饺子回来,放在书桌上跟林佩坐在一起吃,边吃边说今天要办的事。其实要紧事就一个端蛋,这是陆源镇的习俗,新婚第二天要挨家挨户送鸡蛋。这事不难,就是得来回跑好几趟,亲近一点的长辈家里都要去,一趟忙活下来得要两三个小时。
  郑旭东提醒林佩:“待会你穿双好走的鞋,免得不舒服。”
  “我穿布鞋去。”布鞋轻便好走,还是红色的,今天穿也正合适。
  吃完饺子,陈桂花已经充好了糖水装在茶壶里,煮好的鸡蛋剥壳用盘子装着,旁边再放六个碗,交代郑旭东这是送到哪几家的,让他别搞错,送完早点回来,后面还有。
  郑旭东应了声,他端着盘子,茶壶由林佩提着就出门了。
  最先去的是郑旭东三叔家,然后是几个堂叔堂伯。第一波鸡蛋送完,两人回家重新装上糖水和鸡蛋去其他长辈家里,如此四次,直到十一点半他们才端完蛋。
  回到郑家酒席也开始了,今天来的都是关系亲近的人,只有六桌酒席。人虽然少,但大家跟商量好了一样,铆足了劲灌郑旭东,没多久就把他喝趴下了,看得陈桂花又好气又好笑:“你们都成心的吧?”
  郑旭文笑嘻嘻的:“旭东哥过几天就要回部队,有机会我们可不得跟他多喝点。”
  陈桂花翻了个白眼:“我还不知道你!”说着指挥他把郑旭东扶回屋里,又问林佩吃饱没,吃饱了就照看点郑旭东。
  林佩本来就吃差不多了,干脆不再出去,坐在屋里拿本书看着。
  ……
  郑旭东一觉睡到下午四点钟才行,外面酒席早结束了,垃圾都已经被收拾干净,只剩桌椅没还给别人
  热闹过后就是寂静,郑旭东捂着额头坐起来,好一会问:“什么时候了?”
  “四点了。”林佩把桌上放凉的醒酒汤端给郑旭东,“你昨天还知道白酒兑水喝,今天怎么就这么实诚啊?”
  郑旭东接过醒酒汤一口喝干净,无奈说:“昨天是他们让着我,没拆穿,你看今天他们哪给我机会了?”
  林佩想了想说:“那倒是,不过你昨天不是说要揍郑旭文吗?今天灌你酒他是最积极的。”她还记着昨晚的仇,在郑旭东面前给郑旭文上眼药。
  郑旭东觉出林佩的意思,看她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林佩眼观鼻鼻观心:“我只是随口一说。”
  郑旭东点头,出门把郑鸿博喊进来。
  郑鸿博边往里走边往嘴巴里塞糖,郑旭东结婚他很发了笔财,柜子里藏了二三十粒糖果,一天下来嘴巴都没停过。进屋后他含着糖果问:“三叔你叫我干啥?”
  “把你旭文叔叫来。”郑旭东说。
  “叫他干啥?”郑鸿博脑子一转,瞪大眼睛问,“三叔你不是真要揍七叔吧?”
  “让你叫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郑旭东没回答,拉下脸催促说。他脸一沉郑鸿博就是一哆嗦,丢下句“那我去了”,火烧火燎地跑了。
  林佩在旁边看着乐呵得不行:“看你把孩子吓的。”
  “这小子是个鬼精灵,最会作怪。”郑旭东说道,让林佩不要被他骗了。
  郑鸿博跑得飞快,没多久就把人带来了。郑家人长得都有几分相似,只是郑旭东长得格外好一些,气质也更坚毅正气。郑旭文就不同了,大约是混日子惯了,身上有股江湖气,当然在郑旭东面前还是老实的:“三哥你叫我干啥?”
  “昨晚是你张罗人到我屋窗户下面听墙角的?”郑旭东坐在沙发上,气势却一点不弱,郑旭文干笑起来,看了眼林佩说:“三嫂在呢。”
  “你们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就成。”林佩笑着说道。
  “……”郑旭文无语,顶着郑旭东的眼神没敢说话,半响嗯了一声,解释说,“我们闹着玩呢,被你们发现不就走了吗?”
  “你叫别人来就算了,秀梅一个小姑娘,你让她来干什么?”郑旭东最生气的还是这一点,女孩子更男孩子不同,各方面总要多注意一点。
  郑旭文挠挠头:“那……是我错了?”
  他上午灌郑旭东酒那么横,这会却这么快就怂了,让林佩有点无语。郑旭东也有点无奈,揉了揉眉心说:“再没有下次了,再有我告诉三叔让他抽你。”
  郑旭文心想他爹抽人可没他三哥疼,却还是笑呵呵说:“是,是,三哥三嫂那我走了。”
  “走吧。”郑旭东挥挥手,等人走后和林佩你看我我瞪你,最后是林佩没忍住笑出来:“你堂弟挺好玩的。”
  “一个皮猴。”郑旭东点评,又问林佩,“现在满意了?”
  “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林佩不承认,“我这人是很好相处的,你可别诬赖我。”
  郑旭东走到林佩面前,将她拦腰抱起,林佩吓了一跳大声问:“你干什么?”双手双脚却不得不缠在郑旭东身上。
  郑旭东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往下拖住她的屁股,欣赏着她脸红的模样,笑道:“看你牙尖嘴利。”
  林佩瞪他。
  郑旭东低头亲了她一口说:“但我喜欢。”
  林佩轻哼:“油嘴滑舌。”
  第30章 女士表
  虽然林家打的家具早送郑家来了, 但林佩昨天带来的东西也不少,郑旭东屋里放不下, 这会全堆在堂屋里。虽然陈桂花没催林佩收拾,但她不好意思让东西堆着, 趁着晚饭前将东西一样样规整起来。
  其实东西看着多, 整理起来倒也还好,棉被全叠起来塞箱子里面,盆和桶放在门口架子上,其他零零碎碎也都有各自该待的地方。
  至于结婚三大件,自行车和手表都买了新的,缝纫机林佩觉得没什么大用, 主要是她也不会用这东西, 家里还有一台,她觉得没必要花这份钱。她也不爱充这些场面, 不过是给别人看的,实惠半分没有, 因此说服陈桂花把她屋里那台搬出来用。
  其实村里结婚三大件也不都买新的, 这些多贵的, 一辆自行车就要一百多,三样加起来大几百块, 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得起的。因此村里也有人淘二手的,更有甚者从别家借来充场面。
  陈桂花屋里那台缝纫机买了才一年, 平时也十分爱惜, 表面看起来光洁如新, 系上红花很像一回事,也没什么可丢人的。陈桂花虽然要脸面,可也觉得实惠更重要,缝纫机这东西不比其他,一家放一台就够了。
  如今结完婚,林佩和郑旭东还把缝纫机还回去,自行车倒是没动,他们屋里也没地方放,手表则是早拿回屋里放着了,但先前林佩没打开过,这会才知道里面装的竟然是女士手表,她抬头看向郑旭东:“这……”
  郑旭东点点头说:“试试。”
  听他意思,林佩才敢确定:“给我买的啊?”
  她把手表放在手背上,按住让郑旭东帮她戴好,长度刚刚合适。林佩举起手看了半响,好奇问:“你怎么想到买女士手表。”城里什么情况林佩不清楚,但这会农村里手表是男人戴的多,结婚三大件中的手表也都是男款。
  “我有一块手表,也没用坏,没必要再买我用的。”郑旭东解释说道,他也不是爱收藏表的人,喜欢换着戴,不过是方便看时间而已,与其买一块男士的闲置,不如给林佩用,“喜欢吗?”
  “喜欢。”林家有一块老式钟表,坏得厉害,时间总是走着走着就不准了,林佩好几次因为这迟到,因此早想买一块手表。但这时候手表不便宜,她那点工资起码存半年。
  见林佩摸着手表爱不释手,郑旭东便说:“那就戴着吧,以后坏了我在给你买。”
  ……
  吃晚饭的时候,林佩手上还戴着那块女士手表。
  林翠芬一眼看见,盯着她的手腕看了半天。她想着一般人再迟钝被她看那么久也该发觉了,问她一句看啥,她也能顺理成章问出来。谁料林佩就是个傻的,跟没事人一样吃菜,活像是八辈子没见过肉。
  林翠芬心里憋闷,终于沉不住气扯起一丝笑容问:“弟妹你手上戴的这手表是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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