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傻子

  宋小言一听,追问道:“为什么不能进那栋房子?”
  男人立刻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缩了缩脖子, 双手摆个不停:“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宋小言想接着往下问,可男人就是什么也不愿意说了。她问得多了, 干脆往桌子底下一钻, 抱着自己的膝盖装作睡着的模样,还时不时抬起头来偷着看两人的反应。
  宋小言想了各种方法,磨破了嘴皮子,他也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
  褚和光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干脆两步走上前来, 一把把宋小言拉了起来。然后, “砰”的一声, 一脚踹在桌子腿上。
  也不知道这脚用了多大的力气,只听桌腿发出“咔嚓”一声, 桌面猛地往下一沉,吓得藏在桌子底下的男人哇哇大叫,“嗖”的一声从桌底钻了出来。
  好在这桌子有四条腿,其中一条断了倒也不至于倒在地上, 只是已然不能再放东西了。
  宋小言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只见褚和光拦住了男人的去路, 脸上露出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容:“那房子我就是要进, 你能拿我怎么着?”
  男人刚才被褚和光吓了个够呛, 可一听褚和光的话, 顿时腮帮鼓得比河豚还大, 气呼呼地说道:“都说了不能进,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今天他们不在家,有的时候他们会回来的!”
  听到男人的这番话,宋小言立刻和褚和光对视了一眼,上前一步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你最近有没有看到别的人进张家房子?”
  男人一见是宋小言问话,嘴巴一撇又不愿意打了。
  褚和光立刻提了提他的领子,把他往前扯了扯,沉下声音,凶巴巴地说道:“回答她的话,要不然就把你关到张家房子里去,怎么样?害不害怕?”
  男人听到禇和光的威胁,顿时吱哇直叫:“不要啊,不要把我关在那里!你想知道啥,我都告诉你,都告诉你!”
  宋小言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还是褚和光这套简单粗暴的办法管用。
  虽然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精神不大正常的男人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两人最起码从他这里得到了,在别的地方得不到的消息。
  据男人说,张超一家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每次他们回到家里,没过几天深夜的张家宅子都会传来痛苦的嘶嚎声。
  “张家人不是死了吗?”宋小言皱起眉头,顿了顿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张家宅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闻言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凑近了宋小言和褚和光,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只告诉你们两个,你们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村子里的人!”
  褚和光见他说几句话也要磨磨蹭蹭,早就不耐烦了,语气急躁地说道:“你能不能少点废话几句?”
  宋小言正想答应,就见男人又是一缩,显然觉得她是个更好的听众,把脑袋转向她,拉长了声音说道:“他们是在吃人!”
  “吃人?!”宋小言听到这两句,顿时不寒而栗,身上的汗毛都跟着一下子竖了起来。
  紧接着,她立刻开始为宋建国的处境担心起来。时间都过了那么多天了,如果张超一家的鬼魂真的化为了吃人的厉鬼,那她这一次来东山村还能不能把她二叔平安地带回去,可就说不准了。
  褚和光当然看出宋小言的想法,安慰道:“建国叔应该不会有事,而且这家伙的话也不一定全都能信。刚才张家房子里的情况我们也看过了,除了墙上的血迹,房子里并没有新鲜的血迹。”
  宋小言也想到了这一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又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吃人?你亲眼看到了?”
  “那还用亲眼看!”男人下巴一扬,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宋小言,“我都看见了,他们每回从山上下来,嘴唇上都红红的,不是吃人还能是什么?!”
  听到男人的说法,宋小言才算松了口气:“那他们最近出现了没有?”
  男人点了点头:“前几天还看到哩!”
  他话音刚落下,只听墙头上突然传来“喵”的一声。宋小言立刻朝猫叫的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一只不知从哪来的橘色野猫正趴在墙头,口中一边“喵喵”地叫着,一边好奇地看着庙里的三人。
  可就是这么一只橘猫,居然把男人吓得连滚带爬地参到了神像后面。
  褚和光也跟着一跃上了神台,用手拍了拍表面已经剥落,露出内里的土胎的神像:“我的话还没问完,你快出来!”
  但男人却一副宁可死也不愿意出来的架势,就连褚和光拿他也没办法了。
  “阿光,小言!”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曹伯的声音,似乎是听到了庙里的动静,曹伯推门走了进来,见到两人长长地松了口气,“原来你们在这里,刚才我去了一趟村长家,回来没看到你们,还以为你们不见了,把我吓得够呛!”
  宋小言连忙笑着解释:“刚才看见有个人鬼祟祟地跟着我们,就一路追来了这里。”
  曹伯看了一眼神像后面露出的半截乌黑发光的袖子,笑了一下说道:“哦,你们不用害怕,他是我们村子里的刘大傻子,很早以前就住在庙里了。平时肚子饿了就到村里要点吃的,大家可怜他脑子不正常,都会看着给点。”
  曹伯都已经来了,两人自然不可能当着他的面逼问刘大傻子,只好跟着曹伯下了山。
  临走之前,宋小言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刘大傻子又悄悄地从神像后面伸出了头,目光与她对视的刹那,突然喊道:“它们都是大王派来监视我们的眼线!”
  说完话就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在神台上手舞足蹈,难看地扭动起身体来。
  “这刘大傻子!”曹伯叹了口气,反身关紧了庙门。
  三人沿着来时的石板路,往山下的村子走去。
  宋小言好奇地问道:“庙里的那个人一直都这样吗?”
  曹伯也不疑有他,叹了口气,道:“你说刘大傻子啊?当年他妈怀他的时候难产,后来听医生说是因为在肚子里捂久了,脑袋缺氧智商有点低。本来还能给家里做些简单的活,后来不知怎么就变得又傻又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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