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季老娘在外面一边喊着,一边推门进屋。季二嫂在一边看季老娘推开了门,她立刻跟上来,跟着季老娘挤进屋子。在季老娘身边小声说:“娘,我跟你一起进去,小四家的要是不愿意走,我俩把小四抬走,分家了,小四不在家里住,看小四家的有脸在家里住吗?”
  季老娘听了季二嫂的话,满是褶皱的脸笑了,她粗声说:“你说的对,小四都不在家里睡了,看她一个婆娘有什么脸在家里睡。”
  婆媳两个完全没避讳梁欢,说着走着就到了梁欢跟前。季老娘看着她毫不客气的说:“小四家的,你大哥二哥去你家修房子去了,你们的房子很快就修好了,你起来,背小四回你自己家睡。”
  背季红均回他们倒塌的茅草屋睡?梁欢抬头看了炕头的季红均一眼,他这会还昏睡着,脸色比刚才红润了不少,呼吸也平稳了很多,看样子不会一命呜呼了。
  人呢,无论什么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大雪天去破茅草屋睡,没吃没喝没铺盖,她找死啊。
  梁欢仰头看向季老娘:“你们想被批-斗?被游-行?”
  季老娘听到批-斗、游-行两个字脸色不好,不过到底是乡下妇女,在她观念里儿子媳妇就得听她的,不听就是不孝顺。听了梁欢的话,她没好气的训斥:“批-斗?我看谁敢,咱们家分家了,你和小四不是家里的人了,你们得回自己家住去。”
  “小四家的不愿意走,老二家的,你过来和我一起把小四抬回家。”季老娘说着,就去床上扯季红均。
  她今天非得把贱婆娘和小四赶出去,他们死都得死外面,不能死她家里。
  梁欢看着季老娘的动作,想到了她刚刚看的书,她只看到第三章就被季老娘打断了,书中女主季老三的女儿,故事是从她出生当天开始的,她出生当天,她小叔也就是季红均两口子被砸死在外面的茅草屋里,当天傍晚有革委会的人来调查,说季老娘虐待儿子媳妇,要带她去□□。
  家里有一个被批-斗的人那可是影响一家子的大事,季家的人就和革委会的人纠缠了起来,在拉扯中季三嫂摔倒了,早产,差点一尸两命。
  革委会的人看着季三嫂生产的时候血水一盆一盆往外端,他们怕真出了人命,也不抓季老娘了,走了。
  她们刚走,季三嫂就生了一个女儿,季老娘抱着孙女直说孙女是福星,救了她一命。
  原主和季红均就是炮灰的命,出场第一章就死了。
  梁欢转头看向季红均,这男人长的不错,呼吸也平稳,活生生的一条命,他要死了,她就成寡妇了,弄不好会被季家的人赶回娘家,梁家人可不是善茬,一家子重男轻女,原主爹娘每天都想着把原主卖给好价钱,卖了钱留给宝贝儿子,那是狼窝,不能回。
  她现在和季红均是一条绳上的人,得救他。
  梁欢见季二嫂和季老娘马上就要拽住季红均的胳膊了,正准备开口,她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醒了。
  季红均凌厉带着杀气的眼睛看向季老娘,手快狠准的捏住的她的手腕,那力量能把她的手捏断。
  季老娘立刻跳脚叫了起来:“痛,痛,小四,你干什么,快松开我。”
  季二嫂看着季老娘被捏住了手腕,她吓的往后退,边退边看着季红均说:“小四,你,你快放开娘。”
  季红均听着她们的话,凌厉的双目环视四周,看着泥土沪的房子,老旧的柜子,风吹的滋滋响的木门,他脑海里闪过某些画面,他缓缓放开了季老娘的手腕。
  季老娘得到自由,立刻坐在地上哀嚎:“哎呦,不能活了,当儿子的打娘了,不孝啊,这是不孝,要批-斗的。”
  “父老乡亲们都来看看啊,当儿子的要杀娘了。俺辛辛苦苦拉扯大他,俺容易吗?他竟然要杀俺,俺不活了。”
  季老娘唱戏似的大声嚎叫,季二嫂眼睛一转,立刻蹲下来去拉季老娘,拽着她大声喊:“娘,娘你可不能死。”
  季家婆媳又哭又喊的很快惊动了左邻右舍,大早上家家户户都在吃饭,之前来季家看了会热闹被季老娘赶走后,以为没有热闹看了,这才多大会她们又听见季老娘的嚎叫了,听到动静,一个个的都出门来季家看热闹,有的人端着碗就出来了。
  季家的邻居王家嫂子高文英和季老娘不对付,她端着碗站在季家屋子里笑道:“季嫂子,你这是闹的哪一出?跟唱曲似的。”
  季老娘看了高文英一眼:“没事干了,俺季家的事情干你什么事,赶紧滚回家去。”
  季老娘说完也不管地上有没有土,坐在地上又对季二嫂说:“老二家的,你去叫你爹他们回来,顺便去叫大队长过来。儿子要杀娘,我没法活了,今儿必须让小四两口子回自己家去住,留这个不孝子在家里谁知道那天会不会发疯又打老娘。”
  季二嫂听了季老娘的话,立刻应了一声:“娘,我这就去叫爹,你好好的,可别寻死了。”
  季二嫂说完就跑了,一边跑一边喊:“爹、大哥、红星快回家了,小四打娘了,娘不愿意活了。”
  季二嫂声音大,她这一喊几乎半个村的人都听见了。不大会,村子里就传开了,说季红均不孝顺,打亲娘。
  季二嫂闹的动静大,在村头唠嗑的季老爹,被季老娘打发去给季红均修茅草屋的季家三兄弟都听见了,季老三把工具拿在手里看向季红旗:“大哥,二哥,好像是二嫂的声音,喊小四打娘呢,我们回家看看?”
  季大哥看了眼茅草屋废墟,转身往家赶:“走吧,这草屋一天也修不好,梁都断了,想修要重新砍树弄大梁了。”
  季老二眼睛转了转,扛着工具跟在季老大身边:“大哥,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老四这茅草屋不修好,他住哪?要不回头我们找大柱他们帮帮忙,晚上给老四修好?”
  媳妇可是说了小四住的房间给他儿子了,以后是他家的。
  季老大瞥了季老二一眼,没说话,扛着木棍闷声往家里赶。
  季家三兄弟到家的时候,季老爹和大队长也到了。大队长进了季家的门就看到季家站满了人,闹哄哄的。
  大队长板着脸走进院子:“都干啥呢?都散了,别在这里围着了。”
  大队长的威严还是有的,他发话了很多人自发走到一边,还有脸皮厚的站在原地没动,在一边添油加醋说:“大队长,你可来了,老季家的在屋子里闹着不活了,说红均要打他,这当儿子的打娘可是大不孝,你赶紧去看看吧。”
  像是迎合这妇女的话似的,她一说完屋子里就响起季老娘的嚎叫:“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分家的儿子跑家里住,还打老子娘…”
  听着季老娘的哭闹声,大队长板着脸手一背苟着腰就走进正屋了。
  季老爹和季家兄弟赶紧跟着进屋。屋子里季大嫂和季三嫂已经进屋了,正拉着季老娘让她起来,季二嫂还没回来。
  季老娘哭闹着,余光看见大队长进屋了,她嚎的声音更大了:“哎呦,这日子没法过了,儿子打老子娘无法无天啊,没有天理了。”
  大队长听了季老娘的哭喊脸更黑了,他懒得和吵闹的夫人说话,转头看向季老爹:“季老哥,嫂子一直闹解决不了事,去叫嫂子起来吧,问问嫂子想怎么解决。”
  大队长这话一说出来,都不需要季老爹去叫,季老娘自己就爬起来了,也不管衣服上沾的土,直接走到大队长身边说:“大队长,你是公道人,俺啥也不懂就知道分家了就应该住自己家,当儿子的不能打老子娘。”
  “小四打了俺,俺可以去公社告他,让他被批-斗的。不过小四是俺儿子,俺也舍不得他受苦,俺就不告了,就让小四搬回他自己家住,这件事俺就算了,大队长,你看中不中?”
  大队长觉得不中,季家把季红均分出去了,还给赶到村尾的茅草屋住了,那屋子这会已经塌了,住不了人。
  大队长不和季老娘说话,他对季老爹说:“季老哥,你看这事怎么处理?那村尾的茅草屋可塌了,住不了人了。”
  季老爹看看屋子里的人,季老娘威胁似的瞪着他,季老二也眼巴巴的看着他。季老爹叹气:“国斌兄弟,这,这你也看到了,孩子她娘被小四打了心气不顺,再住一起也容易吵架,不如,就让他们分开了吧。”
  季老爹说完看向季红均语重心长说:“红均啊,家里分家了,你也确实不适合住家里了,让你大哥找几个人去把你那屋子修修,晚上你和你媳妇就回家住吧。”
  梁欢一直坐在炕上看着,季老娘闹这么大动静就是要赶他们走,村尾的茅草屋不能住她是不回去住的,她听了季老爹的话,嘴一张想怼季老爹,旁边季红均说话了。
  “分家了,回家住应该的,不过,分家该有个章程。分就按规矩分,把该分的都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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