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摔倒在季红均怀里的那一刻, 梁欢就醒了，头贴在了他怀里。似乎能听到季红均强有力的心跳声。
梁欢有些慌乱的从季红均怀里出来, 站在炕边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那个, 抱歉，我打瞌睡了。”
季红均低头看了下手心，刚刚他的手抱住了梁欢的腰。听了梁欢的话, 他抬头, 平静说：“没事，困就睡吧, 我来守就好。”
“我还不是很困, 我坐在炕里边, 不会再摔倒了。”梁欢说完, 掀开被子脱鞋上炕, 坐在了炕头最里面。
季红均勾唇, 轻轻应了声：“嗯。”
季红均说完走到炕尾坐着。
时间分秒过去，梁欢坐在炕上已经没有了睡意，靠在墙壁上她思绪飘的有些远。
明年就是年初一了, 她来到这里过的第一个年。过年这里的人好像是要吃饺子的。
想到饺子, 梁欢眼睛瞪大：“季红均, 初一早上我们要吃饺子吧？”
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白天光顾着蒸馒头、指挥宝蛋干活, 忘记这里的习俗了。在这里, 村子里的人一般都是年三十晚上包好初一、初五吃的饺子, 寓意上一年的粮食还有剩余，年年有余。
季红均有些愣，他顿了几秒钟回答：“应该是的。”
梁欢把被子掀开, 穿鞋从床上下来：“要守夜也不能睡觉, 我现在去和面包饺子。”
梁欢要去包饺子，季红均也不自己一个人在炕上待着，她下去后，他也穿鞋下炕，跟着梁欢往灶房走去。
灶房里，梁欢拿了一块季红均野-猪肉，去皮，洗干净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拿了一颗白菜，洗干净放在一边备用。
剁馅的材料备好，梁欢开始炖肉。
季红均站在一边，看着她炖了两分钟，沉声开口：“你去和面，我来剁。”
季红均要剁馅，梁欢没推辞，直接把菜刀给她：“给你，剁好喊我，我调味。”
梁欢说完，拿了盆去了正房，在正房里挖了四碗面过来，和面。
夜静悄悄的，梁欢和季红均一个人和面一个人剁肉馅，房间里只能听见剁肉的声音。小夫妻两个搭配干活快，很快梁欢就活好了面，往季红均那边看了一眼，肉馅也剁的差不多了。
“红均，你切点白菜放里面一起剁。”梁欢看着桌子上的白菜，提醒说。
季红均把白菜拿过来，没直接切，看向梁欢，灯光下梁欢正低头揉面，面活好了，她想多揉揉，这样擀面杖擀出来的饺子皮会比较光滑。
季红均看着梁欢的侧脸，目光有些深，静静盯着看了几秒钟，他才开口询问：“切多少？”
“切四分之一，切最上面的白菜叶就好。”
白菜梗水多，加在肉馅饺子里不如加白菜叶好吃。
“好。”季红均应了一声，按照梁欢说的只加白菜叶。
半刻钟的时间，季红均把加了白菜叶的肉馅剁好了，他看向正在擀面皮的梁欢：“这样可以吗？”
梁欢走过去，看了一眼，点头：“可以，我去拿调味料。”
拿了盐，味精、酱油，梁欢适量加入肉馅里，搅拌均匀后，把肉馅放在一边，继续擀面皮。
面皮擀好，梁欢拿了两张凳子过来，一张放在季红均身边，一张她自己坐。
“一起包。”
季红均看着饺子皮，面色有些微微怪异，不过他没说什么，直接坐了下来，拿着饺子皮看向梁欢。
梁欢的手灵活的包着饺子，季红均看她包了两个，自己开始动手包。在梁欢手里很好包的饺子，到了季红均手里似乎成了难题。他把饺子皮直接捏在了一起，饺子像是面团一样，卖相很丑。
“你不会包？”梁欢偏头看向季红均。
季红均点头，直接承认：“不会。”
饺子是末世没有的东西。没吃过，更没包过。
“我教你。”梁欢说着拿了一张饺子皮，在手里做实验。
“你学我这样，拿一张饺子皮放在手里，然后像我这样把饺子皮三角对折一下……”煤油灯下，梁欢的声音清脆温柔，脸被灯光照的有点柔美。
季红均看向梁欢，眼睛不知道是落在她的手上了还是落在她的脸上了。
梁欢包饺子教程完成，她把自己包的饺子放在桌子上，看向季红均手里的饺子，饺子又被他捏成了面团，这次面团还有肉馅露出来，比第一次包的还不如。
梁欢……
把凳子搬到季红均身边放好，梁欢坐在了季红均身边，拿起饺子皮：“我坐这里，你拿着饺子皮跟着我一步一步包，包饺子很好学的。”
梁欢坐在季红均身边，两人之间似乎有股暖流在流动。季红均点头：“好。”
梁欢低头认真教季红均包饺子，季红均认真听着，眼睛却看着梁欢的发顶。梁欢包完一个饺子，照例看向季红均。季红均手里的饺子没有任何改善，和第二个包的一样。
这次梁欢也不拿饺子皮自己包了，直接把饺子皮给季红均：“你包。我看着你包。”
季红均听话的把饺子皮拿过去，加肉馅，然后看向梁欢，等着她下一步的指示。
“把饺子皮三角对折一下，对折的时候注意把肉都包裹在里面。”
季红均照做，饺子皮三角对折在一起。
梁欢看了一眼对折的形状，还不不错，这样对折下来正常捏边，应该能包出饺子形状来。
“你按照对折的饺子皮两边重和的部分捏起来。”
季红均听话直接把饺子皮都捏在一起，然后面团饺子又出来了。
梁欢看着季红均的动作，呆愣了两秒钟，直接笑了。
怪不得季红均包的饺子是面团，原来他是直接捏在一起的。
煤油灯微黄的灯光下，自己媳妇的笑脸在眼前飘，季红均眼神有点暗。他抬手，手缓缓落在梁欢的脸颊上。
梁欢笑容静止，呆呆的看着她的脸的季红均。
“很好笑？”季红均凑近梁欢，磁性的声音飘进梁欢耳朵里。
梁欢立刻摇头，正襟危坐：“不，不好笑，我们来继续包饺子，我告诉你最后一步怎么包。你学着刚刚的样子把饺子对折好…”
季红均把饺子对折好了，梁欢伸头看向季红均，伸手捏住了他手里的饺子。两个人的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
一热一凉，碰在一起。
梁欢觉得心跳不太对，有点快。她想把手拿开的，但是想着要教季红均包饺子，就没有拿开，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不就碰一下手吗？她是教季红均包饺子，不要多想。
在心里自我调节了一会，梁欢才继续握着季红均的手轻轻说：“你这样一点一点的捏，不要着急，不要一下子捏完。”
梁欢的手拿着季红均的手，一点一点的教他怎么包饺子。
在梁欢手把手的教学下，季红均包出了他包的第一个像模像样的饺子。
教季红均包好了一个饺子，梁欢立刻松开了他的手，转过身来坐在自己凳子上：“你就按照这个包就好。”
梁欢说完这句话不再看季红均，而是低头认真包自己的饺子。之后大概季红均是真的学会了包饺子，他包出来的饺子虽然没有梁欢包的好看，但是也像模像样的。
夜渐渐深了，梁欢和季红均终于把饺子包完了。梁欢把包好的饺子放在柜子上面，随后和季红均一起出了灶房的门。
村子里静悄悄的，大部分人家都熄了灯，估计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不用守夜了。
梁欢累了一晚上，也困了，回到正房就往炕上爬。
季红均跟在她身后，等她躺好，他站在炕头静静看了她一会，才走到炕尾，脱鞋袜上床。
炕头，梁欢见季红均上了炕尾，微微舒一口气，躺在炕上，不大会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梁欢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人叫醒了，季红均穿戴整理，站在炕边沉声开口：“梁欢，起床了。”
梁欢立刻睁开了眼睛，看见天大亮了，她立刻掀开被子穿棉袄下床。
今天是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在村子里走亲串友拜年的日子。她和季红均虽然是新婚夫妻，但是乡下该走的人情还是要走的。
“起晚了，我现在去做饭。”梁欢穿好衣服就往厨房走去。
季红均跟上去：“不用着急，锅里我烧了开水，你直接煮饺子就好。”
梁欢听季红均这么说，脚步微微慢了下来：“嗯，好。”
季红均竟然早起烧了开水，估计起的蛮早的，没叫她起床，这男人还蛮体贴的。
梁欢到了灶房里，掀开锅盖看到了锅里的大半锅水。这么多开水，他们两个人煮饺子是用不了这么多的。梁欢把多余的开水全部盛出来放在了洗脸盆里，一会洗脸用。
他们家缺一个暖水壶啊，有个暖水壶季红均烧的这一锅开水就可以留着喝了。过了年，看看能不能去供销社买一个过来。
梁欢一边想着，一边在锅里下了饺子。饺子煮熟了，梁欢和季红均一人盛了一碗，坐在桌子前吃饭。
季红均吃饭快，吃完一碗饺子又吃了两碗，梁欢才吃完一碗饺子。梁欢昨晚睡的比较晚，早上起的也不早，还不是很饿，她吃了一碗饺子就吃不下了。季红均拿着碗把锅里剩下的饺子都盛了。他一个人全部吃了。
吃完饭，季红均刷碗，梁欢回了正房，把炕上的被子叠好，收拾了一下屋子，她才去院子里把大门打开。
梁欢打开大门就看见了外面走动的成群结团的人，他们都是去拜年的，有些人看见梁欢还招呼道：“红均家的出来了，新年快乐。”
别人笑脸招呼，梁欢也笑脸迎人，对着那人笑笑：“新年好。”
梁欢和那人说话的时候，季红均正好从灶房出来了，他快走两步站在了梁欢身边。
“走吧，去拜年。”
梁欢和季红均第一站拜年的地方是老季家，季老爹和季老娘似乎就在等梁欢过来，两个人在炕上坐着。看见季红均进屋了，季老爹憨厚说：“小四过来了，吃了吗？”
“吃了，新年快乐。”季红均冷漠说着喜庆的话。
梁欢见季红均这态度，她也平平淡淡说：“新年快乐。”
季老娘瞪向梁欢：“这么大人，连人都不会叫吗？”
梁欢没理会她，她看季红均怎么做她怎么做，这是季红均的爹妈又不是她爹娘。如果有可能，她还真想和这家人断绝关系。不过不行，这时候，孝道压人，他们要断绝关系，必须老季家的人犯了极大的错误才有可能。
季红均也没机会季老娘，他看着季老爹淡淡说：“还要去支书家拜年，先走了。”
季红均说完顺手拉住了身边梁欢的手，带着她想要出门。还没走出正门就遇见了从外面走进来的铁蛋。
铁蛋看见季红均和梁欢那眼睛骨溜溜转了转，嘴巴一张：“小叔、小婶新年快乐。俺给你磕头。”
铁蛋说完根本不让季红均和梁欢阻拦，他就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磕好头了，铁蛋立刻站起来：“小叔、小婶，给俺红包。”
梁欢：……
要红包？没有。她和季红均成亲第一年，按照习俗老季家要给她红包的，老季家的人都没给她和季红均红包，她凭什么给这孩子红包？
“红包没有。”
梁欢说完拉着季红均出门。
季老娘在后面骂骂咧咧：“没教养的臭丫头，你是长辈，怎么能不给晚辈红包。”
梁欢没回头，屋子里季老爹瞪了季老娘一眼：“大年初一，你安分点。”
季老娘瞬间不敢说话了，抱着手坐在炕上。
从老季家出来，梁欢跟着季红均一起去了老支书家里。这是梁欢第一次来支书家。她和季红均刚刚进门，老支书媳妇就出来了，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人笑呵呵的很面善。
“红均来了？这是你媳妇吧？长的真俊，和你配，你爷在屋子里呢，你们进去找他，俺去倒水。”
梁欢能够感觉出来支书媳妇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她微微笑：“季奶奶，不用麻烦了，我和红均不渴。”
支书媳妇听到梁欢的话，微微愣，随后又笑呵呵的说：“红均媳妇说话真好听，就跟咱们村的知青似的。”
我，这是知青才说的，红均家这媳妇看着像是有文化的。以前只听说是个懒人，和红均一样整天不上工，倒是不知道还上过学，回头跟老头子打听打听。
被支书媳妇提出称呼问题，梁欢也没怕，笑呵呵说：“俺听村子里的知青说的，知青说城里人都说我，我觉得好听，也跟着学了，说着说着就习惯了。”
她不习惯称呼俺，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来把称呼换成我也不错。
支书媳妇依旧是笑呵呵的：“俺好，我也好，咋称呼都行，你和红均快进屋把，婶子一会过来。”
支书媳妇说完风风火火的去了灶房。老太太看着有些年龄了，身体看着很健康。
支书媳妇走了，梁欢跟着季红均一起走进了正屋。老支书坐在炕上，吧嗒吧嗒的抽老烟袋。看到季红均和梁欢过来了，他把老烟袋放在一边磕了几下，烟灰都落在了地上。
“红均来了。看见你奶了吗？”
“看见了，季爷爷新年快乐。”季红均对着老支书比对着季老爹他们面色柔和了一些。
梁欢看到季红均对老支书这个态度，她也恭敬问好：“季爷爷，新年好，祝您新的一年健康长寿。”
老支书听到梁欢竟然说出一句成语来，眼睛都亮了：“红均家的，过年好。你是个好的，要和红均好好过日子。”
和季红均好好过日子，梁欢脑海里下意识回忆出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季红均这人还真不错，有责任心，有能力，不愚孝，做事情分得清轻重，好像还比较体贴。
如果能和他好好过日子……
梁欢正想着，外面支书媳妇端着两个碗过来了，把两个碗递给梁欢一个，红均一个。“先喝点糖水再聊。”
糖水，这年头糖是金贵的东西，老支书家拿出糖水给她和季红均喝，可见是真的对季红均好。
梁欢笑容更真诚了，看向支书媳妇：“谢谢奶。”
“客气啥，快喝吧。”支书媳妇笑呵说。
梁欢微微笑，喝了口糖水。
老支书看着季红均，沉默会语重心长说：“红均啊，你结婚了，和你媳妇好好生活，争取早点生个孩子。”
梁欢嘴里的糖水差点吐出来，到底记得她现在在外面，吐出来不好，抿嘴把糖水咽下去。
生孩子，她和季红均都没有真正同房过，生什么孩子？
“季爷爷，我知道。”季红均在一边沉声回答。
梁欢瞥了季红均一眼，安静坐着，没说话。
老支书侧拍了一下季红均的手：“知道就好，知道就好，这样你…你爷爷在下面也能安心。”
梁欢看向老支书，他刚刚说话似乎停顿了一下。
老支书媳妇是会聊天的，她听了老支书的话，瞪了他一眼：“净瞎说，红均刚结婚，你催啥？他们小两口感情好，孩子迟早回来的。”
“红均家的，别听你季爷爷瞎说，来，喝水。”老支书招呼季红均和梁欢喝水。
梁欢和季红均还要去别的地方拜年，两人在支书家里待了一会就出来了。
走在村子里，梁欢想到了季红均和支书说的话，她看向季红均：“季红均，你想要小孩啊？”
季红均平静看了她一眼：“季奶奶有句话说的对，我们是夫妻，早晚会有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