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爱或不爱

  “这——”这一点,她确实不曾细想过。
  当年上官月儿想要离开白家,老夫人急得快要发疯,命人对她一阵毒打,毁容丢出白家。
  她被扔出白家后,上官月儿并未离开。
  这一切,不正好说明上官月儿极力反对她和老爷在一起?
  “可是——,她确实那样做了,或许……”流云努力回想当日的种种,“或许,她只是不甘心。”
  “对,不甘心。”
  “她是大小姐,家底丰厚,白家靠着她才从清贫之家,一跃成为离月城首富,在她心里,白家是仰仗她的,老爷也是仰仗她的。”
  “她不甘心,自己的丈夫竟然移情别恋。”
  ……
  “不甘心?若我娘真不甘心,你以为葛绵绵能够进入白家?”越是和流云沟通,白浅浅越是发现,流云想法极其简单,简单地爱,简单地恨,简单地将过错归咎在她的恩人身上。
  知恩不图报,反倒憎恨恩人,这样的人真是可恨!
  “她不同。”
  流云心底一慌,这也是她多年来的疑惑,“当年你娘发现时,葛绵绵已经怀了身孕。”
  “无论那孩子该不该来,但始终是白家的子孙。你娘纵然再是不满,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白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平白遭人话柄。”
  “她的名声向来极好,又岂肯让自己蒙上污点。”
  “当年,我真该——”
  “真该按捺住心里的冲动,悄悄怀上孩子,然后再把你和我爹的事捅破,到时候我娘不同意,也得同意,是吗?”白浅浅无语,这得是多迟钝,才会找尽一切理由为白长卿的不爱开脱。
  “你醒醒吧。就算你怀上孩子,也进不了白家的门。”
  “因为,我爹根本就不爱你!”
  若是爱她,又岂会让她在外受那么多苦。作为离月城首富,他完全有能力在外悄悄置办一处房舍,安置流云。可白长卿没有,他眼睁睁看着流云鲜血淋漓地被扔出大院,根本没有去寻她。
  “你胡说!他爱过我!他亲口告诉我的!”流云几乎声嘶力竭地吼道。太过用力,撕裂了伤口,鲜血一点一点往下淌。
  虽然真相很伤人,可真相就是真相,无论如何掩饰,都无法改变。
  白浅浅此行的目的,并非揭开这层真相,她想要探究的是流云口中娘的心上人是谁,莫非是那副画中站在五彩麒麟旁的男子?!
  “难道,你没听说过,宁愿相信这世间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几句情意绵绵的话,就能哄骗她大半生,这于流云而言,是莫大的不幸。
  “我来,不想和你探讨你和我爹的那些事。”白浅浅不想和她在爱与不爱的话题上继续争论下去,因为这场争论毫无意义,流云绝不会承认白长卿不爱她这个事实,“我想知道,你口中我娘的心上人是谁?”
  “哈哈——”流云轻笑出声。
  “当年的真相,恐怕只有我知道。”流云说罢,恶狠狠地瞪了白浅浅一眼,“可是,我凭什么告诉你?”
  “就凭你快要死了。”白浅浅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流云的腰部,那里,鲜血汩汩而出,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而我,可以救你的命。”
  “你凭什么认为我想活?”由于失血太多,流云的脸色异常苍白,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虚浮,“我早就不想活了。”
  这些年,她在万毒门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她的身子成了老家伙发泄的温床,她的身子脏了,不再是那个白家大院里仰慕老爷的傻丫头,不再是那个娇艳欲滴的小女人。
  若非抱着一丝希望,她早就死了。
  而这希望,似乎成了绝望。
  尽管为他想过很多理由,很多借口,但确实如白浅浅所说,他并不爱她,或者说,并不那么爱她。他可以娶葛绵绵,却偏偏不娶她!他有意无意地维护葛绵绵,却从不维护她!
  “不想活?”白浅浅料定她会这般回答,无论她如何笃定白长卿对她的爱,但经过这番剥丝抽茧的追问,她必然能够明白真正的答案,“你今日死了,牢里不过多了一具死尸,白家,你心心念念的男子,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你就像那路边的野花野草,去得悄无声息。难道你就不恨?”
  “不恨欺骗你的负心人?”
  “不恨残忍待你的老夫人?”
  “不恨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仇恨,往往能激发人的求生欲望。
  “我恨,当然恨!”流云紧紧咬着嘴唇,她恨不得将侮辱她的老家伙千刀万剐,恨不得毒死白老夫人,恨不得毁掉葛绵绵那张精致的容颜……她还很想恨他……
  “既然恨,那你就必须活着。”白浅浅再次抛出她的问题,“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流云沉思良久,这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从未见过他。我只知道,上官月儿很爱他。”
  “我还知道,你是那个人的女儿。”
  “你说什么?”她真是别人的女儿?!可时间上不对,娘入白家后一年多才怀上她,而在这之前,流云就跟在娘身边,她却说从未见过那个人。“这是你的猜测,还是你有充分的证据。”
  “证据。”流云摇了摇头,“我没有证据。”
  “但我相信你是那个人的女儿。”
  “上官月儿不爱白长卿,对他一直很冷淡。他们同房的次数少之又少。”
  “老爷和我颠鸾倒凤的时候说过,他和上官月儿在一起的感觉很奇怪,每次同房都是迷迷糊糊的,记不真切。”
  “当时我不知道原因,后来,入了万毒门,见识了世间千奇百怪的毒药,其中不乏让人神识不清的毒药。”
  “你怀疑当年,我娘和我爹同房时,下了药?”白浅浅追问。
  “不是怀疑,是笃定。”流云减慢了速度,伤口实在太疼,“每次同房,上官月儿都会让我搬几盆蓝色鸢尾花到她的房间,鸢尾花经她一番摆弄,就会散发出淡淡的别样的香气那花香和其他鸢尾花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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