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镜中窥底(3)

  40.1.3
  中国 香港 嘉湖海逸大酒店
  06:10
  爱德华.布兰登只是一个搞技术出身的特工,并非职业从事情报工作的间谍,或许他有天赋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黑客,但是要做一个渗透到其他国家的卧底那可着实不容易,那是需要胆识和耐受力的。或许他此时还不知道,“职员”之所以选中他的原因正在于此,本色是最好的保护色,他的惶恐害怕加上痕迹过重的掩饰其实正在有效的伪装着他的形迹。
  爱德华很想马上就跟“职员”取得联络,然后直接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一个基本的常识告诉他,这么做的结果很恐怖。原来,全世界的互联网都受到了各国政府的监控,香港虽为自由社会却也不是世外净土,这里的暗探眼线随处密布,其复杂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中国大陆。而这样的监视就连一个最普通的游客也不会放过,更何况像他这样一个中情局的叛谍呢?
  爱德华懂得他很快就会暴露在公众的目光之下,因为他的避难申请需要依靠媒体的大肆炒作,因此,当他避难的要求被媒体披露之后,很快便会引来中国政府的查证,那么他在港的所有线上线下的活动,势必无一例外的被中国的特情单位所掌握。可是阿瑟是个什么人呢?他是中情局专门负责亚太事务的主管特工啊!而他作为中情局的叛逃者竟然与阿瑟保持着联络。到那个时候他又如何去自圆其说呢?
  爱德华的冷汗一身一身的往外出,但他却仍然紧裹着被子不敢露出头。身为中情局专门从事监控任务的特工,他对于公众所受到的监视程度实在是太清楚了,因此他丝毫也不怀疑自己正处在严密的监视之中。爱德华越想越觉得紧张,那块紧抓在手上的“无事牌”已经快要给他攥出油了。不想这样一来却加速了这块特殊木料的挥发,一股崖柏独有的特殊香味在被子里弥散开来,竟然给爱德华起了一个醒脑的作用。
  就在爱德华自觉像个弃儿一样感到孤独无助的时候,一道深藏在他心底的暗门悄然打开了,这是从事it相关工作的专业人士大都谙熟的手段,爱德华作为中情局专门从事网络窃密的职业间谍又如何能够忘记?当危险突然降临到身边的时候,这个看家的杀手锏也就自然而然的显现在他的眼前了。原来,爱德华虽然缺乏孤身赴险的经验,但是关于如何才能自保他却丝毫也不单纯,为此他早就替自己考虑得十分的周全。
  其实,所谓的后台暗门并不仅仅是it制造商常用的一种方式,更是编程好手们展示个性的惯用伎俩,爱德华浸淫网战已经很长时间了,有关网战的战术模式也已经渗透到了他的骨髓当中去了,直至影响到了他日常的思维方式与做事风格。他深知此番身负秘密使命而展开的卧底行动真的是危险重重,弄不好就会落得一个两头挨打里外不是人的结果,为此他才专门留了一个后手,以便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使用。
  如果说他现在就觉得走投无路的话,那的确有点言之过重,但是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有这么一扇门在那多少也是一种慰契,因此当那块崖柏“无事牌”的香气飘进鼻孔的时候,他那一颗慌乱不安的心才逐渐变得安稳了下来,由此他便想到一旦身处危急关头就当全力自保,于是忍不住抱怨道:即使是去做卧底也得像那么一回事啊!如果得不到相应的支持,可就别怪我假戏真做了。
  爱德华这么简单的一想着实很是恐怖,殊不知他拿来自保的材料无一不是货真价实的情报,光是其中的一项窃听计划就会波及到当今世界诸多大国的政要,那些只配在私密场合单独说的话一旦拿给第三个人听了,无论是谁都会耳红心跳,更何况这还只是整个窃听计划中的凤毛麟角,若是掀开了盖头窥见全貌的话其影响足以颠覆一国的政府。爱德华自以为拿着的是一只挖耳勺,他在看来此举也只是随便的掏一掏,却不知那威力已然远远超过了在耳旁炸响一炸弹所引起震爆。
  原来,爱德华手里的这块“无事牌”可并非无事,他的暗藏机关里正躺着一只微型u盘,那里边存着的全都是一等一重要的“大事”,他无论拿出其中的哪一件都能卖出个好价钱。这不仅可以使他的叛逃由假变真,而且还能立马变现让他一辈子都花不完。说起来这算是“职员”看走了眼,竟把一颗钻石估成了一棵白菜的价钱,而实际情况却还远不止于此,他不但丢了西瓜同时也很可能会丢了芝麻。
  且不论“职员”的安排是否真的算是一种失误,但说爱德华的惊慌失措却真的是有道理的。此刻他捂着被子蒙着头撅着屁股苦思冥想的镜头已然实时的传送到了“职员”的手机上,并且连同他随身携带的那部手提电脑里边也被预置了透窥的软件系统,多亏了他把保命的资料全部藏在了“无事牌”当中,否则的话不等他把这些资料从电脑的硬盘当中调出来,怕是早就被“看家”软件删个精光了。现在,吃下一颗自制的定心丸以后,爱德华稍稍恢复了平静,于是便开始了他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迪戈加西亚群岛美军基地
  阿瑟半躺在一张简易的沙发椅上,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机里的视频画面,竟然半天也没动一下,他破例显露出这么一个坐没坐像的举动实属少见,全只因他真的感觉太疲倦了。画面里“两面镜”的表现并未出乎他的所料,但是这个家伙的状态却不免让他忧虑起来。的确,缺少了初寅的现场支援就算再怎么预先安排也难以周全,尤其是对这个初出家门的准间谍来说,他接下来的表现着实令阿瑟捏着一把汗。
  阿瑟深感到了遥控指挥的困难,于是心里想道:前方接应之事必须尽早安排,如果一再拖延恐其日久生变。阿瑟想到这里不由得伤起了脑筋,是啊!跨洋越海的相隔这么远,到底该动用哪股力量才能解这燃眉之急呢?说来真不枉称阿瑟一声“职员”,他在中情局勤勤恳恳的干了这么多年,手上掌控着的资源还真不少呢!这里既有高压之下逼迫得来的敬畏,也有小恩小惠换取来的忠心,而选谁用谁全凭他的心气儿。
  阿瑟放下举得发麻的手臂,用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而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里随即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他让那人的影像在眼前停留了片刻,而后思忖道:若论在香港这块不大的地盘上办事谁最靠谱,那么毫无悬念的当属此人了。想罢他掸了掸记忆中的灰尘换上了一幅画面,在这幅影像当中那个人的面孔呈现了出来,已经能够清晰的辨认出他的五官。嗯,“爵士”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
  阿瑟在记忆里翻箱倒柜的一通折腾之后,终于想起了詹姆士.丹迪斯这位“爵士”来,阿瑟禁不住感到了一丝无奈,原本香港就是大不列颠的势力范围,中情局在此从来也不占先,自从香港回归大陆之后,这颗东方明珠对于中情局来说就更是几近真空,所以阿瑟若是想在香港有什么动作的话,那么他就必须依赖盟友才行,然而越是面对铁杆盟友寻求帮助的时候,阿瑟就越是感觉得底气不足,其实也不过就是面子在作祟。
  阿瑟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说服了自己,他取出手机来揿下了一个热键,嘟嘟的忙音响起来的时候,阿瑟还在思忖着该怎么对“爵士”开口。其实阿瑟与丹迪斯算不上是什么朋友,他们之间仅仅是公事公办的一种合作,由于山姆大叔同约翰牛的历史渊源已久,因此在所谓的无缝连接已经超越了私人感情。可是这一次多少有些不同,这是一次阿瑟偷偷进行的独立行动,行动的内情当然不能够公之于众。
  “哦,丹迪斯吗?呵呵!老友,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一向可好哟!”
  电话的那头刚一现出“爵士”的声音,阿瑟便赶忙开口与对方搭讪起来,从口气到措辞都显得十分的熟络,但他的心里却是十分的谨慎,他就像是一个杂耍演员手上风车般的捣腾着好几个鸡蛋,唯恐一不小心失了手,不仅打碎了鸡蛋而且还出了丑。而电话那一头的“爵士”似乎也感到很意外,他毕竟不是阿瑟的小弟也还没沦落为跟着别人混饭吃的出息,所以,他的语气里略为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矜持。
  “阿瑟,怎么是你?呵呵!我们似乎好久没联系啦!怎么,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听了“爵士”的客气话阿瑟的心里冒起了一股酸水,是啊!平日跟人家没什么联系这会儿突然打电话过去,唉!难免不让人家认为这是冷锅里面冒热气。阿瑟忍着少许的无奈硬着头皮将对话继续进行下去。
  “哦,我有个手下闹了点小情绪,一时想不开就只身跑去了香港,嘿嘿!你知道的这是常有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给他点时间或许他就会回心转意。不过呢?唉!我还是有一点不放心呐!想想这香港本就是你老兄的地盘嘛!因此上想请你暗地里关注一下,免得他一时糊涂真的就破罐破摔了,其实也不老你操什么心,只是帮忙盯住他就可以了,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及时跟我通个消息,你知道的,对于中俄来说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们求之不得的,想必这会儿他们已经闻到腥味儿啦!”
  阿瑟虽然心里忐忑但是话却说得很是豁达,毕竟是盟友嘛!就算有所保留可也不至于特别的太走心思,因此,他就像叼着块骨头的狗那样,含着一头吐出一头也算是分给同伴尝个鲜口。可电话那头的“爵士”听了这话之后心里却不是滋味儿,他暗自抱怨道:什么?当我是你的跟班喽啰呀!你手下的人不听话让我给你盯着点二,这像是世界霸主说出来的话嘛!我给你盯着可以呀!有什么好处没有?
  丹迪斯的心里抱怨着嘴上却没发一句牢骚,他身在香港亲眼目睹了两岸特情人员的频繁活动便知将有大事发生,现在听了“职员”的这番话之后顿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他如同窥破了天机似的暗自思忖道:俗话说锯动必有沫,就算再小的人物,他的手上也有值钱的货,既然阿瑟把他托付到了我的手上,那么我就该分得我的那一份儿!“爵士”想罢沉稳的答应下来,两个人约定一有风吹草动及时沟通。
  阿瑟挂断了电话之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的思绪立时又转向了另外的一个关键人物,他此次只身秘密飞到这座印度洋上的孤岛来,为的就是要俘获中国大陆的骨灰级特工,因此他早已经把目光盯准了即将起飞的mh-370。相比起假叛逃真卧底的“两面镜”来,劫持马航航班的举动几近疯狂,那可是他赢得起输不起的大事情,为此,他必须亲临一线亲自指挥才行。
  阿瑟想着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于是,他赶忙安慰着自己不必太过紧张,其实像传播谣言制造假象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种种伎俩,他已经使过很多回了,但是这一次略有不同的是,他冒着伤及数百条无辜生命的风险却实现自己的心愿,这在间谍史上还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一旦出现闪失他如何能够逃避自己的罪责呢?然而,令阿瑟心中悸动的其实并非是这个原因,真正给他造成心灵感应的其实是旨在真对他的危险正在快速逼近,而阿瑟自己却在浑然不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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