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李绮罗听了, 坐在原地也不出声, 她倒要看李夫人怎么圆。
  李夫人面色一僵, 但转瞬就被她掩饰过去了, 帕子捏的死紧, 面上却言笑晏晏:“绮罗打小身子就不好, 出嫁前我和老爷专门求大师替她算了一卦, 言她身薄,婚事不宜大肆操办。”
  胖胖的夫人吃惊的问:“竟还有这样的事,我只听过成亲大办冲喜的, 还没有特意压着亲事不办的呢!李夫人,你请的哪里的大师,莫不是被人骗了吧?”
  李夫人暗恨, “骗不骗的, 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亲事大办,也不过是给外人看热闹, 如果是这样, 我和老爷宁舍着面子不要, 也希望绮罗后半辈子和和美美, 福泽绵长。”
  高手哇!
  看看人家这语言艺术, 一句外人看热闹,敲打了这位胖胖的夫人, 后面的话又把她塑造成了宁可不要面子,也要儿女幸福的仁慈嫡母。
  李绮罗都差点为李夫人鼓掌了, 这样的硬茬子, 难怪将原身捏在手心里牢牢的呢!
  不过这位胖胖的夫人好像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李夫人当真是慈母心肠,别的嫡母能不苛待庶女就不错了。那这次呢,月娥出嫁,你没去求大师算算?”
  李夫人用帕子摁了摁嘴角:“当然算了,不过这次大师说月娥和女婿乃天造地设一对,没有妨碍的。”
  “难道绮罗和她夫婿不是天造地设一对?”胖胖的夫人抓住李夫人话里的漏洞立刻反唇相讥。
  屋子里的众位夫人当然看出这两位话头里的不对劲,都敛了声息,其中不乏想看热闹的,静待事态发展。
  “黄夫人,今日是我女儿大喜之日,你若诚心上门贺喜,我欢迎。但如果抱着旁的心思,那就请回吧。”李夫人脸色几经变换,终于冷下脸来道。
  众位这下忙规劝。
  黄夫人立刻带着愧疚道:“这是怎么说的,哎哟,我这张嘴哟!李夫人你别多心,我当然是诚心来给侄女儿贺喜的,我这人就是直肠子,不懂得怎么拐歪儿。如果你觉得问了不该问的,就当没听见吧。”
  她这么一说,反倒让李夫人自曝其短,什么叫直肠子啊?什么又是不该问的,真是句句机锋。在座的夫人们彼此交换一个眼神,看来李夫人也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和善嘛。
  短短的几句交锋,真是让李绮罗看得叹为观止,这些个搞宅斗的夫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让她去打这些嘴仗,还不如一掌拍死对方来的痛快。所以,别说她绝对不会和别人共享一夫,就算能接受得了小妾的存在,但这样的宅斗,依着她的性子,只怕迟早得闹出人命,所以不光为了自己,就算为了秦伀和其他女人的性命着想,也不能让他纳妾找别的女人!
  黄夫人不说话了,屋子里的众人便悄悄打量起李绮罗来,这些都是云阳县有头有脸人家的夫人,也算是和李夫人结交的比较好的,不然也不会进屋来给李月娥添妆。
  只是以前她们知道李家还有一个庶女,却很少见李夫人带出去,对外,李夫人一直宣称李绮罗身体抱恙,在家休养。现在看看,只见李绮罗皮肤白里透红,一双眼睛干净明亮,坐姿大方得体,根本不像身体有恙的样子嘛!
  不过坐在这里的都是嫡妻主母,和李夫人天然站在一个立场,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她们很能理解李夫人为何要这样对李绮罗。所以除了隐晦的打量几眼外,也没说别的什么。
  李绮罗任由这些眼光在她身上来来去去,她自岿然不动,面色不变,该喝茶喝茶,该吃点心吃点心。嗯,别说,这喜糕做的还真到位,味道不错!
  过了好一会儿,身着明艳喜服的李月娥被丫鬟搀着走了出来,今天的她,当真是人比花娇!
  不过李绮罗的注意力却在她的喜服上,这件喜服以红纱罩面,层层叠叠好几层,后面的衣摆并不比前世李绮罗看过的影视剧里那些托的长长的逊色。腰间微微收了收,用金线绣了鸳鸯图案,再用大红的牡丹打底。
  看来这大越的吉服和她所了解到的历史上的那些都大为不同。
  衣服样式还算过得去,就是刺绣人的手艺好像不怎么样,她略略一看,就觉得许多地方的针法太过单板。
  李绮罗仔细打量李月娥的嫁衣,被李夫人看在眼里,被她以为李绮罗实在艳羡,心里暗暗受用。她就是要让李绮罗无论从哪里都比不上她女儿,永远被她们母女踩在脚底下。
  大红的喜服中和了李月娥一贯的冷清,让本就颜色艳丽的她看起来更加风采夺人,一时间,屋子里的众人都纷纷惊叹李月娥的美丽。
  “李夫人,这么水灵的女儿你也舍得嫁出去啊,看看,这模样,县令公子真是享福了!”
  “是呀,看看月娥,真比天仙还好看...”
  被众人恭维着的李夫人终于打从心底笑开了。
  接下来就是添妆的时间。
  各位夫人都纷纷拿出自己的东西,李绮罗也上前,将镯子掏出来,放到添妆的箱笼里:“姐姐,祝你与姐夫永结同心,百年好合。”说完这句万金油的祝福语,她就准备开溜。
  谁想往日从未正眼看过原身的李月娥忽然轻轻拉住她的手:“小妹,明天我出嫁后,咱们再聚便不再这么容易,待会儿去里间,咱们说说话。”
  李绮罗抽回手,不明白李月娥和她有什么话说。不过这里这么多人,要是她贸然拒绝了即将出嫁的嫡姐这个看似亲热的提议,只怕这些八卦的夫人走出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她。
  她不怕,别人说就说呗,但秦伀还要考功名,对名声要特别注意,他们夫妻一体,她的名声不好了,秦伀也少不得要受牵连。
  “好啊。”李绮罗笑着脆声应道。
  “这姐妹俩关系真好,李夫人你好有福气,有这么一双如花似玉的女儿。”
  “是啊,是啊....”李夫人笑着应道。
  李月娥和这些夫人打完招呼,便对李绮罗招招手:“小妹,随我来。”
  跟着李月娥到了里间,这里才算是她真正的闺房。
  屋子里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画册,就连屏风上也是高山流水,窗台边摆着瑶琴,书桌上还有未干的墨迹...
  李绮罗发窘,难不成这样的日子,李月娥刚刚还在写字?
  她的猜测没错,李月娥进了屋子后,人前维持的那点儿笑脸一下便消失了。丫鬟将她的外罩脱下来,小心的将她的袖子卷上。
  李月娥对李绮罗伸手示意:“坐。”说完她自己则拿起笔,轻拢秀眉,在纸上行云流水的写起来。
  李月娥平时看着冷清,犹如高岭之花,但在写字的时候,却面色恬静,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从内而外散发着满足。
  李绮罗看向李月娥写的字,她本身并不擅长毛笔字,但这世间美的事物都是相通的,她不会写,却会欣赏。只见李月娥行笔潇洒,笔势委婉,但写成的字却疏密相间,含蓄着透着内劲,犹如绵里藏针。
  李月娥专心写字,李绮罗也不催,看了一会儿便坐下,静静的等她写完。
  过了好一会儿,李月娥才直起身,将笔放在一旁,对着丫鬟道:“晾干后按顺序放着。”她的声音也犹如她这个人,平静的仿佛没有起伏。
  丫鬟照着做了,很快退了下去。
  看来李月娥是打算和她谈谈“知心话”了。李绮罗咳一声,坐直身子,静等着李月娥说话。
  李月娥先是将李绮罗仔细看了几眼,过了一会儿,才沉吟道:“绮罗,说来我们是姐妹,但好像并不熟悉。”
  李绮罗点头,“的确如此。”可不是,原主和李月娥都谈不上熟悉,更别提她了。
  李月娥看李绮罗的反应,蹙了蹙眉,随即道:“看来你好像的确变了许多。”
  “我们又不熟悉,我原来是什么样的人,姐姐也不了解。所以我变不变,姐姐只怕也未必知道。”李绮罗笑笑。
  李月娥听了微微一怔,“倒也的确如此。”
  她说完后,眼睛就透过了李绮罗,心里似乎在想什么。
  李绮罗没空和她打什么哑谜,她和秦伀说好了,添完妆就出去的。遂站起来:“姐姐,如果你没什么话说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李月娥清幽的声音响起。
  她站起来走向床头的梳妆台,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
  “替嫁的事终归是我理亏在先。秦...妹夫身子不好,现在秦家又落败成那样,你以后只怕也要跟着吃苦,这点儿东西不多,算是我们姐妹情分一场。”李月娥说着将盒子塞进李绮罗手里。
  李绮罗看一眼李月娥,“可以打开吗?
  李月娥点头:“当然。”
  李绮罗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了一百两银票,还有些金饰和几锭银子,加起来约莫值二百两银子。
  “你这是在弥补心中的愧疚?”李绮罗啪一声将盒子关上,抬起头看着李月娥。
  如果是别人,肯定会说是出于姐妹情分或者想帮扶心情,但李月娥却承认了,她点点头:“不错,我的确对你和秦伀都有愧色。与他定亲在先,我却毁约,是我不诚,让你替嫁,是我不善。”
  李绮罗惊奇的看向李月娥,没想到这姑娘倒把这些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事做的不对,却有坦荡承认的勇气。
  “那你后悔吗?”李绮罗有些好奇。
  “后悔?”李月娥摇头:“不后悔,我的人生,不能被束缚在一个小山村,我的夫君,必须才情卓越,他会金榜题名,带我进京,让我成为诰命夫人,我会成为最好的贤内助,让他成功。”李月娥说的笃定。
  李绮罗听了默然,短短的接触,她便明白李月娥是一位不甘平凡的姑娘,从她的字也可以看出,虽是巾帼,心中却有不让须眉的抱负。如若她是男子,只怕并不会逊色于任何人。可是现在,由于是女儿身,所以她将自己的抱负全部寄托在了未来的夫君身上....
  不过,“你就这么笃定王...姐夫以后会金榜题名,有大出息?”李绮罗纳闷儿,李月娥怎么就说的那么肯定呢,她就不怕压错宝?
  李月娥微微颔首:“有我相助,他肯定会有出息。”如果不是秦伀的身体不允许,她也不用毁亲,让李绮罗替嫁。
  “那祝你好运啰!”李绮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这些东西就不必了,我现在与相公过的很好,你也不用心怀愧疚。”李绮罗将东西递还给李月娥。
  李月娥却不接:“收了这些东西,你我之间再无算不清的纠缠,算是为走上各自的正道前做一个了结吧。”
  李绮罗闻言,便将盒子收下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不然好像是盼着以前的事情算不清一样。”至于原主死的窝囊,李绮罗也没兴趣说什么接替了她的身子就要帮她打脸报仇什么的。
  李月娥见状,罕见的淡淡笑了笑:“倒是临出嫁了,才发现你是这样有趣的性子,不然...”不然姐妹情缘也不会这么浅。不过,有了替嫁的事,终归是在彼此心里埋下了疙瘩,以后还是能避着就避着吧。
  这时,刚刚出去的丫鬟却到了门边。
  李月娥皱眉:“何事?”
  “大小姐,二姑爷让人来问,二小姐什么时候能出去,说天色暗了,二小姐的外衣还在他那儿,他怕二小姐着凉,让二小姐出去找他,把衣服披上再说。”丫鬟脆脆道。
  李绮罗听了忍不住会心一笑:粘人的小狐狸。
  李月娥却有些怔怔的,脸上浮现一抹复杂,不过转瞬即逝,随即淡淡道:“看来,你与妹夫关系当真很好,这样也好...”
  李月娥刚刚的表情却没逃过李绮罗的眼睛,她的笑意一下就淡了,警告李月娥:“我知道你不甘平凡,也知道你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不会干涉你的事,我相公也和你没有了丝毫关系。我相公聪慧无比,以后他若是出息了,你可不要眼红,做出让自己丢份的事,不然...”李绮罗眦了眦牙,如果李月娥到时候真不安分,她一定会把李月娥揍出屎来!
  李月娥也冷下脸来,“我做的决定从不会后悔,你出去吧。”
  “那样最好!”彼此都少些麻烦。
  李绮罗走到门口,回身看了看李月娥,她已经重新低下头去看书了。也许是对李月娥敢做敢当抱着一丝丝欣赏,终归还是多说了一句:“其实有时候女人的价值并不一定要靠男人来实现,你这么出色,完全可以活出自我。”
  李月娥抬起头,眼里有一丝愕然,仿佛不明白李绮罗为什么会这么说,然后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尽管她的才情并不会比任何男人差,可她却是女子....
  李绮罗耸了耸肩,径直出了屋子。
  经过外间的时候,李夫人见李绮罗抱着盒子穿堂而过。眼睛一闪,和众位夫人说了几句,便道:“我和小女儿说几句话”说完就跟在了李绮罗后面。
  李绮罗听出李夫人的脚步,特意在没人的角落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会拿着你姐姐的梳妆盒?”李夫人狐疑的看着李绮罗。
  “如果我说是她给我的,你信吗?”李绮罗嗤笑一声。
  李夫人皱了皱眉:“给我。”
  李绮罗将盒子往李夫人怀里一扔:“正好我也不想要。”要不是李月娥说接了就两清的话,她也怕李月娥老惦记着秦伀,她才不会要,又不是什么金宝贝!
  李夫人将盒子打开,见里面这么多银票还有金饰,脸一下就沉了下来:“这莫不是你偷月娥的?”
  李绮罗霎时气势便变了,她冷冷盯着李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要不是你女儿自己心虚,你觉得她会给我这些东西?”
  李夫人一听,顿时便知道,这确实有可能,但她还是绷着脸道:“月娥有什么可心虚的,你不要乱说。”
  李绮罗双手抱胸,啧了一声:“李夫人,看来你是忘了我那天说的话了。我说过,不要逾越,大家才可以相安无事。你莫不是以为现在李月娥明天就要嫁出去了,就可有有恃无恐了?不过我觉得她就算嫁到了县令家,你们母女俩合伙干出的这替嫁的事儿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也足以让她在夫家站不住脚吧!”
  “你...你想干什么?”李绮罗的煞气外放,再加上言辞击中了李夫人软肋,她面色顿时变的煞白。
  “我不想干什么!我奉劝你也别干什么,不过如果你干了什么,那我就不确保我是不是也会干点儿什么了!所以”李绮罗凑近李夫人,在她耳边冷冷道:“别惹我!”说完瞟了一眼李夫人怀里的盒子,嗤一声:“告诉你闺女,这可不是我不让她赎罪的,是她娘拦着了!”说罢,径直转身,出了内院。
  “哎哟,头疼,心口疼....”李夫人攥着盒子头一阵阵发晕,真是反了天了,原来被她拿捏在手心的庶女现在却爬到她头上,就差拉屎拉尿了。
  但屋子里还有那么多客人,她也不能闹出动静。李夫人顺了好几口气,这才像换脸谱一样重新端上笑模样,进了屋子。
  李绮罗收了气势,刚刚出内院的院门,便见秦伀拿着她的外衣,也可是说是披风,这是李绮罗自己做的,和秦伀的款式一样,只是一大一小。也算是暗搓搓的满足了她穿情侣服的愿望。
  “相公,你等了多久了?”李绮罗忙迎上去。
  秦伀一看李绮罗,也忙快走几步,到了跟前,先给李绮罗将外衣披上,边系带子边问:“有人欺负你了?”手上力道轻柔,眼底却变得幽深。
  “谁能欺负我?”李绮罗笑一声。
  秦伀听了,眸底暗色稍去,理了理她的衣服:“你虽然力气大,但这么柔弱,遇到心思深沉之辈,我怕你吃亏。”他的绮罗,虽然看着有些张牙舞爪,其实就像小猫一样,脆弱的很!
  “我柔弱?”李绮罗反指着自己一脸不敢置信。
  “嗯。”秦伀回答的毫不犹疑。
  “好吧,你说柔弱就柔弱吧。”李绮罗发窘,她都不知道秦伀的滤镜从哪儿来的,柔弱一词竟然也能和她挂上钩?
  “你还没说到底遇上什么事了。”秦伀不放心的问到底。
  “没什么,遇到了一个傻逼!”在秦伀面前,李绮罗好像越来越坦诚。
  “嗯...”秦伀不赞同的捏了捏李绮罗的嘴巴:“不雅,旁人听到该误会你了。”
  “没误会我啊,我本来就是这样....”话没说完,就被秦伀不赞同的眼神给逼了回去,“好吧,以后不这样说了”接着她将与李月娥的谈话,还有李夫人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到李夫人污蔑李绮罗是小偷的时候,秦伀的双眼一下就冷了,又听到后面她将李夫人怼的脸色发僵,脸色稍霁,但还是万分疼惜道:“你受委屈了。”
  “其实没受什么委屈的...”她都把李夫人吓成那样了,哪里受委屈。
  但秦伀就是觉得她受委屈了,握着她的手安抚的紧了紧。
  “吃饭了吗?”
  说起这个,李绮罗顿时苦了脸:“哪有时间吃饭,我一进去,就被迫看了一场宫心计,然后李...姐姐又把我叫进去,磨磨蹭蹭说了好一会儿话,出来后还遇上了李...我的嫡母。”
  女方这边的出门宴一般是在傍晚,现在天色都快黑了,李府里早已点上大红的油烛。将院子照的明亮无比。
  这会儿外院的酒席已经撤了,李绮罗也不想再去内院吃饭。
  秦伀看了看,走到院子边上摆着的茶几旁,拉着李绮罗坐下,自己则站在李绮罗面前挡住,将茶几上的糕点递给李绮罗:“吃吧,先垫垫,一会儿回去再吃。”
  “嗯。”
  李绮罗本来有些饿,但被秦伀事无巨细的照顾,顿时也就觉得不那么饿了,实力诠释了什么叫有情饮水饱。
  只是她刚刚吃了一块糕点,忽然就有一人站到她和秦伀旁边:“我当是谁,原来是秦小公子!”
  李绮罗在末世那个炼狱摸爬滚打几年,再加上异能,对恶意的感知非常敏锐。
  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虽然极力隐藏,但心底深处的恶意还是让她感知到了,她猛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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