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驸马,人人好逑29
严九钦在治元皇帝跟前是越发红。他外举不避仇, 内举不避子, 疏而不漏的言行和正直谦逊的外表博得了治元不少好感和信任。但在严九钦举荐提拔的人中,也不全是选贤任能,反而是真举贤不避亲, 其中有不少的越王党。
这开启了朝中前所未从的越王党繁盛局面。朝中本来是越王党的、遭受到太`子`党排挤的官员得到了重用, 还有些初入官海的精英才干也慕名投在了越王麾下。
也不说是平日那些两面摇摆, 或是两边都不敢站的官吏们, 朝中官员多少都对越王的储君路有了比起以往轮廓更深的确认。
治元重用越王党,这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暗示啊。
于是朝中的人精们等着政`局新一轮的洗牌。
治元为什么任着严九钦举荐越王党不加以制止?原因:他并不知道。严九钦举荐的、大加赞赏的人中也有太`子`党或是没有任何党派的人,这就是他以为的严爱卿“唯才是举”。
但凡是太`子`党的,严九钦明着任用推举,实质上举荐的官职和任务都是非实权性和重用性, 权多被分割或架空。越王党的官员虽未高官加爵,却越发是手握重权。
不少太`子`党恨严九钦恨得慌,但无能耐治他。囿于严九钦是严故畔之子, 弹劾和下手都三分忌惮。
而严故畔本人被夹在其中更不好做。他知道严九钦本事,如不为太子所用,定是太子登基路上的一重大障碍。他虽把这份心思保留心底,但是随着严九钦越发在朝堂上翻覆云雨, 别人也越发清楚到这一点。
一日不铲除或是绊倒严九钦, 太子登基就一日不得安心。
严九钦身上到底有什么把柄,对方在搜寻或在罗织着。而越王党这边也在忙——如何一招制敌, 彻底废太子。
李如锋近来得了情报, 魏合田将军之女, 魏舒,出入东宫和将军府非常紧密频繁,看来是太子坐不住,担忧自己的储君皇位。
魏舒是当朝几位公主小姐妹,被皇上封为过郡主,进入皇宫非常自由。来往魏府和东宫,肯定是传达信息。
此人聪敏隐忍,也当担着间`谍身份。在宫中游走得知宫里传出的机密。这些机密有些是皇帝和嫔妃枕上话,或是宫女宦官听闻后传出的消息。
李如锋近日重点派人监视魏舒行程,他的眼线依旧在打听太子近来的计划和盘算。
严九钦制造的舆论和局面,就是让众人认为皇帝要亲越王疏太子。但是主人公不在场,这件事太难完美地成立。
一日闲谈中,治元正到了服用丹药的时间,宦官取来了药丸,不知怎地,治元想起了这丹药是李如锋送的,便与严九钦说道,“都说天伦之乐,你说朕平日是不是忽视了几位王?”他平日里找的都是太子,十七,几个小皇子,也鲜少叫过越王入宫一同下棋射猎,不由觉得略有所欠疚。想到便说,“这丹药还是越王前月访登州替朕寻的。”
严九钦见机地立马回答道:“陛下日理万机,平日里还亲为地教导皇子们,实乃社稷和皇子的万幸。”但如何做到“举亲不避嫌”,又是一门技巧艺术。“越王也无时不在牵挂陛下。上月国后感染风寒,越王腹热心煎,坐卧不安,寻医防药为国后祈求平安。”
宫里的规定,没有皇上或是皇后的召见或旨意,王是不允许私自进宫的。
皇后召见了,越王才被许进宫照看。
听到此,治元不由心中有感交集,吩咐句道。“叫越王进宫。”
越王终于进宫,治元在垂帘内,严九钦在垂帘外见了李如锋,李如锋近日都见少了他,他现在治元面前的大红人,归家又忙于照顾昭阳,李如锋与他碰面的机会少了下来,但紧要的联系自没有缺过。
严九钦见到李如锋,面上恭敬一声,“越王,”面带轻微的喜色,这是太子和越王相争得最激烈的日子里治元第一次亲自召见越王。这是个绝佳的好兆头。
越王自然知道这是严九钦力排众难地为他求得一个机会,感激之言尽在心中,挑开帘子走进去。
“儿臣见过父皇。”
请起后,越王看见治元面色如旧,反是淡淡的,才听到治元说,“案上有两杯茶,越王你选一杯。”
这话,说得越王瞬间心有些凉意蔓生。
这是个下马威,要想亲近治元,先来个以儆效尤之。
越王心中犹豫,难以举杯。古来皇子夺嫡,是万般险恶的。首先要抱住自己的命,其次是步步为营,隐忍为上。最后成败看命。
越王汗从衣袖里渗了出,他举棋不定,难以择选。
此时严九钦取从案上左右两杯中随意地拿起了一杯,仰口喝下,微笑地对越王说道,“越王可选了。”
于是越王拿起了他未选的另一杯喝下。
治元面色不好,严九钦过于多事。
此次为此段时间内越王首次见治元,所以时间不长。出了门后,严九钦与李如锋一同离宫。
刚迈出了殿后的门,李如锋尚还在跟严九钦言笑,严九钦面色变了,忽然捂住腹踉倒下去。李如锋大惊,“九钦,九钦,你如何了?”
严九钦腹中急痛,他面色没了刚才还在殿内的自若平静,此时李如锋才看见了他面色霎白,摸到他的捂住肚子的手心上全是汗,“莫不是刚才的茶?”
古来夺嫡甚是凶险,有时候皇帝不看好另一位夺嫡的皇子,或设法害那名皇子,下药或处之别的罪名或借口除去。治元为人疑心重,好猜测。自然要在亲近越王前为越王大大提一个醒,我不是要立你为储君,你要趁早没了这份心。
严九钦刚才设法是:如果自己喝了茶后治元看自己的面色后,才想是否失手打翻另一杯茶,好不让越王喝下。治元方才见自己喝下眼略有怒色,严九钦才好让越王平安喝下另一杯。
调整呼吸,对李如锋说道,“皇上只会是在茶里下腹痛之药,不会真难为你的,越王。”
“你如何得知?”李如锋扶住他,看他的模样自己心中十分难受。
“以我陪伴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严九钦等待痛感过了后,方站全了起来,李如锋依旧是扶稳了他。“越王,你通过测试了。”
“如果你方才喝的是毒酒呢?”李如锋没有理会他的恭祝,只一味地问他个清楚,他就这么无所畏惧地为自己去死吗?
“那越王可要替我保住了严家,替我照顾好昭阳。我不想下了地府后马上见到我的父亲大人。”严九钦笑道。
他是玩笑的口吻,内容却是真的。他如今是越王党最大的政`客。即便将来太子顺利登基为王,但因为他严九钦,太子和太`子`党也不会好放过他父亲严故畔的。
他谅解父亲,夹在两头的难为。而他的宗旨亦是保住严家。
李如锋知道他为人忠孝两全,无论将来如何,他不会对严家下手的。但是听到“昭阳”这名字,李如锋心中有隐隐别意。
“昭阳腿可好了?”李如锋不想自己联系在某事上,主动将话题牵问到别处上。
严九钦腹痛消失后,与李如锋慢慢走着,李如锋扶拉着自己手,他说道,“身体恢复,只是腿脚尚未痊愈。不过我看她气色尚好,心里觉得她一定会康复如常。”
“是吗?”李如锋心不在焉地答了一下,他不想听昭阳`具体如何如何,只是想化解方才自己的情愫。但此时一直心中想的是严九钦方才为他试毒的时候,唯一是剧毒呢,他不敢想。此时却低低地叫了他一声,“九钦,”
严九钦看向他,微微一笑,“怎么越王?”方才说着昭阳的腿疾,是不是越王有更好的大夫或方子举荐。
越王难以说出口,自知更不该是这个时候。千钧一发,即将成功不可功亏一篑。但是他看见严九钦那张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昳丽不可方物的脸,一时间话哽在喉咙。
严九钦依旧是在淡淡地笑,看住自己。
越王心思严九钦在此刻无法得知,他是多么地想告诉他,自己内心想法以及想做出不符合此时的事情。
甚至有过一瞬间的念头,叫他忘记此刻身份和任务,叫了他不顾忌所有,只要这个人知道他的内心所言所感。
情感的煎熬,夺嫡的凶险,命运的不测和周遭的局势。叫他将这一切都化在了肚子里,吐出的一句,便是化为了平常的谈事:“据消息所道,他这几日即会行动。我们已经秘密押了魏舒。”他即是指太子李琮。
严九钦面带奇色,不由地问:“魏舒此时在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