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道不明的关系
“莎沐啊，我记得是昨天刚刚下葬的，就在那里……”说话的是一位年过花甲，身形佝偻的老太太，老太的身上披着厚实的长袍裹住身子，手里还握着一条粗糙的木头拐杖。
“多谢。”柳白猿说着，告别这位年迈的守墓人，顺着老者所说的位置走去，现在是正午，穹顶散发的人造光洒在身上十分舒适，但柳白猿却没时间享受阳光。
手中的竹篮里装着打包好的三件素食，两支复合材料做成的直杆香，一瓶上好的黄酒，按照家族传统自己还应该捎带些纸钱，但因为墓地除了香火外禁止燃放明火，也只能作罢。
没多久，柳白猿顺着序列号找到了莎沐的墓碑，可上面除了贴有她模糊的黑白照片外，并没有看到她的姓名和身份，考虑到莎沐是秘密组织的成员，掩盖身份也算正常。
眼前的墓碑由大理石制成，墓碑下埋着储藏骨灰盒的石盒，露出的顶盖还专门打了凹槽，用于安插直杆香，柳白猿苦笑着蹲在墓碑前，从竹篮里取出香火，插在凹槽上。
“你一定会留后手的，对吧？”柳白猿苦笑着，用打火机点燃两炷香，并依次将带来的菜品摆在石板上，随后又端起酒瓶和酒杯，往杯中倒入色泽如同红茶一样的酒液。
这样的情况，十有八九是莎沐在诈尸，以柳白猿对她的了解，这个女人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被做掉的软妹，不管是武术的根基还是特殊的能力，没多少人能拿得下他。
更何况莎沐向来神出鬼没，绝对会留有一些退路，柳白猿静下心来，等待着一些惊喜突然发生，或许在这尊坟墓下，隐藏着莎沐的藏身处，或者什么重要的东西。
然而，没有突然出现的莎沐，也没有随着香火烧完而悄然打开的石棺，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少数祭祀者的脚步声，和细微的说话声，根本没有发生任何自己期望的奇迹。
苦闷和遗憾充斥在内心中，柳白猿的眼睛眨得飞快，拼命地想把泪水收回眼眶里，现在自己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值得信任的友人死在了康庄大道上，而自己却没法去救她。
毫无疑问，现在这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这场战斗将会愈演愈烈，凡人和神明的鲜血很可能会淌满整个城市，这样下去的结果不只是冲突和矛盾，而是彻头彻尾的战争。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自己只是一个临时安保人员，一个失语者，面对由失心人构筑的壁垒，自己就是喊一嗓子也没人会听，他们依旧会踏过自己，去伤害他人。
或许就像是秀秋临走前说的那样，自己根本玩不起，柳白猿无力地坐在莎沐的无名墓碑前，却不知怎么开口，如果莎沐活着知道自己在打退堂鼓，那么二人的缘分也就到头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响亮的口号声，那些蒙面的暴徒又一次聚集起来，部分人手里还握着长杆大旗，旗子的配色为上半土色下半灰色，中间印有三排共五十个白色小圆。
柳白猿很清楚，那是斯文顿人的旗帜，这样的举动要么是想要寻求庇护，要么就是斯文顿人在暗中支持这些暴徒，如果是后者，那这就是非常严重的外交冲突了。
这样一想倒也不是不可能，由于人类联邦的介入，长存于斯文顿人当中的阶级制度被强制废除，但思想还没有转换过来，不管是出于报复，还是妄自菲薄，都不能忽视这些可能性。
“小伙子，你还是多等一会儿吧。”守墓的老奶奶拄着拐杖，指了指其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撤离的人，他们刚走上街道，就遭到了暴徒的无差别殴打，周围的车辆也被砸得粉碎。
“真心是群人渣啊，明明地方已经在呼吁进行和平谈判了，这帮人还是走到哪里打砸到哪里。”柳白猿看着燃烧弹掠过空中落在地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阻止不了这些蠢材。
“没办法啊，不过也不用担心，这么浩浩荡荡的人群去斯文顿使馆，要么直接关门，要么就宣布放假。”而老者不但没有忧愁，反倒笑嘻嘻地看着人潮，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还是您老心态好啊。”柳白猿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始收拾贡品，等这波人潮走后，自己得快点回到叶三邵身边，接下来几天的轮班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还得换上新的装备。
“这样的事情在别的地方也发生过，真正危险的不光是这些傻子，还有他们的头头，那些投机者才是大混蛋。”老者也觉得无聊，索性和柳白猿有一句没一句地攀谈起来。
“投机者……看来老前辈也是过来人啊。”听到这话，柳白猿不由得好奇起来，一来原生位面确实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二来则是老者说出的情况，和自己老家那边极其相似。
“是啊，一些东西看多了，人是会麻木的，这些家伙闹腾到最后铁定吃不消，内讧更是迟早的事。”老者苦笑着，不禁陷入回忆，聊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
“起初我们那边也有人搞这种事情，一开始还挺凶悍的，弹弓激光笔什么的，这些人有的东西他们都有，最要命的是那边不光有暴徒，还有混在楼房上的狙击手。”
“可后来，眼见事情闹不下去，随着他们的头头各自跑路，这些人的气势就彻底没了，先前人们看到暴徒堵地铁只能默默地走去坐公交车，后来索性直接和暴徒扭打起来。”
“再到后来，连脑子都不好用了，什么燃烧瓶丢到自己人啊，分赃不均引起内讧啊，甚至有人怕被测速用的智能路灯杆拍下来，居然把路灯杆整根切下来，还补上几脚。”
“不过玩笑归玩笑，他们造成的负面影响是很大的，绝对不能被饶恕，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些心怀不轨的家伙进行炒作，从而激化各个地区的矛盾，这样下去迟早得打仗。”
“这些人啊，真的是忘本了。”柳白猿说着，拎起竹篮看向逐渐远离的人群，或许就如同互联网上人们说的那样，有些人一旦跪久了就站不起来，还要装作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
“你也用不着太气愤，狙击手开枪不都得做预判嘛，正所谓时间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让子弹飞一会儿好了。”一旁的老者也舒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出了里面的玄机。
“是啊，让子弹飞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柳白猿恭恭敬敬地向老者道别，随后便趁着人群远去，快步冲向畅通无阻的街道。
子弹终将飞远，太阳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