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关于他们怀疑沈子夏被水里头的脏东西缠上的事情,张金花一直没跟外头说。
  也不是她嘴巴不够大,不想告诉别人,而是之前儿媳妇说过,这事情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他们得想个办法才行,所以张金花最近都忍着没说。
  不过想想三叔婆也不算外人,加上三叔婆正好奇询问,张金花也没再瞒着,把怀疑的事情跟三叔婆说个透彻。
  而三叔婆听完,眼睛瞬间睁大,整张老脸,写满了恐惧。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虽然没有真实见过什么东西,但是想的,知道的,都比别人多。
  再说,三叔婆早年在娘家的时候,村子里也发生过不少怪事,她可印象深刻,这会听到张金花这话,再看看变了个人的沈子夏。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觉得她有点问题,以前这四丫好像不是这性子的,见了我都不敢抬头,现在,还冲我笑着打招呼哩。”
  也许是沈子夏最近打的招呼有点多,三叔婆从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如果不仔细想,她都快忘了以前的沈子夏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金花面带惧色,“连你也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很不一样了,以前四丫不是这样的,难道你忘了?咱们一起说话,叫她一声,只会‘嗯哦’,连抬头都不敢。”
  “所以,你也觉得她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说到“上身”两个字,张金花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看四周,已经开始暗黑下来,让她更觉得恐怖。
  三叔婆沉吟了一会,然后郑重的点头。
  “我觉得像,像你说的,这怎么会突然变了个人呢,咱们以前也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看着,完全就像这么回事,哎呀,这要是真让鬼东西上了身,你家可就惨了,怪不得你总说最近晦气晦气呢,看来没准和她有关呢。”
  两人越说越觉得恐怖,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嘴上虽然说什么都不怕,可年纪越大,其实对死亡越害怕,他们根本舍不得就这么轻易的离开这个世界。
  说到最后,张金花脸色都变了,声音压的低低的,“那现在怎么办?”
  她现在想想,都不敢进屋了,就算那孩子现在还没害过她,但是最近她身上发生那么多遭心的事,没准就是那东西搞的鬼,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张金花也不懂了,反正不会有好事就是了。
  三叔婆也说的寒毛直立,干脆让张金花回她家,两人好好商量商量。
  沈子秋看着这院子外站着两个老人嘀嘀咕咕了好一会,之后又走了,忍不住问在厨房淘米的二姐。
  沈子夏回了句,“管他们呢。”
  张金花经常到处串门,说东长道西短,最主要还是说他们这大房二房多么多么的不好,她都习惯了,反正他们也堵不住张金花的嘴,就让她去说,反正她什么德性,村子不少人都清楚的。
  她现在关心的是,她的五块钱就快挣回来了,现在还差个两块五就够了。
  不过,没等沈子夏等来大松的回购,第二天她从学校回到家,主屋里头居然坐了沈栋材,还有几个不大认识的人。
  沈栋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他还能干活,平时也都会去上工,挣点工分也好。
  说起来,他也算勤快的人,所以除了吃饭休息的时间,沈栋材很少在家的,今天却是意外。
  本着不好事的性子,沈子夏直接进屋,没管主屋里头的沈栋材为什么在家。
  而主屋里头,张金花满脸紧张的看着沈栋材。
  沈栋材在抽着烟,低着头没说话。
  今天一大早,张金花就把怀疑沈子夏已经换了人的事情告诉沈栋材,她之前一直没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而后来,因为家里的事情,就忘记了。
  昨天和三叔婆说完话之后,她就觉得这事情不能继续放任下去了。
  昨晚她想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起床,就被这事情跟沈栋材说了。
  说完之后,张金花被沈栋材骂了一顿,骂她神经病。
  “那孩子怎么就不是她了?你是不是还留着封建社会的脑子?让你相信科学不要迷信,你就整天想那些神鬼,世界上真那么多鬼,怎么不见它们?”
  张金花被骂的一愣一愣。
  虽然沈栋材对前头两个儿子不上心,但也是自家儿子好吗?加上分家之后,他们对他这个老子也算不错的,平时有好吃好喝的,总会想到他,让他欣慰这分家之后,两个孩子对他还是不错的。
  这跟儿子的关系正在缓和,突然老伴冒了这么一句话,可把沈栋材气坏了。
  他是不相信这玩意的,他只相信主席老人家的话,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如果没有主席他老人家,他们也没有今天这好日子过?
  从绵延战火走过来的人,对已故的主席心里满满的敬畏和崇拜。
  按照后世的话说,沈栋材这算是主席老人家骨灰级的粉丝,相信偶像一切都是对的。
  所以,张金花这些话,打死他也不相信的。
  第62章
  沈栋材不相信归不相信,不过他却被张金花拉着没走。
  于是,三叔婆就这么带着两个人来了。
  有外人在场,沈栋材一张老脸憋的再红,他也不好开口大骂。
  沈栋材就这样,特别要面子,只要有旁人在面前,其他话都不敢往外蹦,也就只有之前,被气的没法子交代,才打过张金花一巴掌。
  夫妻几十年,张金花哪里不明白他心里想了什么?说到底,他就没相信过这事是真的。
  这也怪沈栋材始终相信科学不迷信,可主席老人家那一套话,也不过说的容易,这乡下里头,多少怪事发生之后是没法用什么科学知识解释的。
  三叔婆带了人坐在一旁喝茶,张金花不好让人干喝茶,只好拿了昨天自己刚买好的几个干果子。
  看那两人吃着她的东西,她心里疼的很,她都还没吃呢,倒让别人先吃了。
  这两人一老一少两女,都是三叔婆带来的。
  昨天他们说起沈子夏这怪事,越说,张金花心里越慌。
  她总觉得最近的晦气是自从沈子夏变了个人之后才有的。
  有三叔婆在一旁帮忙煽风点火,张金花心里更慌了,询问三叔婆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帮这个忙。
  有她这句话,三叔婆很快应承下来,说正好隔壁村子有个人有点能耐,不少人孩子受惊,突然性子大变,或者遇到什么难事,都喜欢去找人来除一除。
  见状,张金花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她想着,不管真假,总想着得想点办法,把这晦气除一除,让日子好过一点。
  如果她想错了就算了,就当作请人上门帮忙除除最近家里的晦气,如果这四丫真的有问题,正好可以除掉,让家里太平。
  所以今天一大早,三叔婆就让儿媳妇去隔壁村把人请过来。
  来的正是眼前这两人,年纪大点的,就是三叔婆说的张婆,小的,说是她儿媳妇,跟着一起来,顺便看看有什么忙需要帮忙的。
  张婆会不少事,听说张婆祖上三代给人看风水,排八字算命什么的,往上数,还有人在朝堂上混过一官半职,算是这十里八乡的大户。
  不过早在清末那会,这一大家子就已经剩下几口人,至于本事,大多数丢了,只有少数继承了。
  民.国那会,他们还会看看风水,算算命糊口,后来战事起,再到新的国家成立,这张家人,就基本在田里刨食了,只有街坊邻居有时候有点啥事解决不了的,会求上门帮忙。
  破四旧的时候,张婆年纪已经不小了,虽然会点东西,但是早就没干这行当了,加上周围都是被早年张家帮助过的邻居,谁好意思去举报人,这就让张家在这样的时代中,免遭了举报。
  这些年,虽然有生产队可以干活挣工分,但是张家的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张婆偶尔会在别人求到门口的时候,出去帮忙,顺便挣点见不得光的钱。
  今天三叔婆把人请来,也只是以走亲戚的借口把人请来的,至于暗地里怎么样的,只有天知地知,他们自己人知道。
  沈栋材一张老脸憋的通红,在张金花身边,压低了声音呵斥着,“赶紧把人送走,你是不是疯了?现在这时候还信这一套?”
  张金花哪里肯啊,反驳道:“怎么就不能信了?你也不看看你那孙女什么情况,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她落水之后,就变了个人了?”
  沈栋材不语。
  一个人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当爷爷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一直以来都忽视了这个问题,毕竟脸还是那张脸,声音也是那样的声音,只觉得这是因为受了刺激才会变成这样的。
  这受刺激了也不奇怪,沈栋材觉得。
  他从没把人往那些鬼东西身上想,现在被张金花不停的解释提醒着,他也不这么认为,他更多是觉得张金花疯了。
  见人还坐在那,沈栋材也不好直接驱赶人,连忙把张金花拉到屋里。
  “诶诶诶,你拽我干什么?”张金花急道。
  沈栋材眼睛瞪的跟铜铃似得,“让你把人送走,你是不是听不见?要是让人知道,告大队长那去,你就等着被抓去□□吧,这年头还敢封建迷信,你是活腻了吧?”
  面对沈栋材一脸的愤怒,张金花并没有感觉到半点的害怕,相反,她更担心是沈子夏会害了这个家。
  “我就是没活腻,才要搞清楚这事。老头子,你自己看吧,四丫最近变的是不是很不一样了?我不信你感觉不到,这孩子以前哪是这样的?”
  “行了,她生了大病,有些变化也不奇怪。”
  “呵,生病就变化,你之前不也生病,怎么不见得变化那么大?老头子,今天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事我是认定了,一定要让张婆看清楚这究竟怎么回事?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那到时候咱们这个家,没准备搞的天翻地覆,到时候,咱们哭都没地儿哭。”
  沈栋材看着她,刚想张口,张金花直接开口堵了回来。
  “你也别说那些虚的,有没有问题,让张婆看看就知道了,人都请来了,如果她没问题,看看又不会少块肉,这样我也心安一些。”
  “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
  “你当我闲得发慌啊,没事找事?说起来咱们这次分家,还不是因为她?”
  张金花这句话倒点醒了沈栋材。
  如果前头张金花的话他把它当作屁一样放了,但是说到分家的事,沈栋材却敏感的很。
  “我跟你说过,那天我就打了她一巴掌,正常人打一巴掌怎么可能昏死过去了?之前她不听话我也么少抽她,都没见过这种事情,我怀疑啊,就是她捣的鬼。”
  沈栋材依旧不说话,沉着个脸,脸色却比之前宽松了些。
  张金花见他没有再反驳,撂下句话,“今天无论如何,我都得好好让张婆验验她,等会让人把贤国夫妻俩叫回来,让他们把四丫交给张婆,好好验验,如果没啥问题就更好了,要是有问题,咱们也算是帮了贤国家的了,你这当爹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家出事吧!”
  沈栋材抬起头看她,眼底不再是最开始的反对抗拒于是,就有沈子夏回家看到的那一幕,一屋子人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她没仔细听。
  倒是沈子秋把书包放下之后,去了后院给分到家里的一头猪喂食,顺便把鸡窝里头的两只鸡也喂了食。
  也不知道是她耳朵尖,还是主屋里头说话的声音太大,让她听到里头的人好像说到她二姐的事情。
  沈子秋竖直了耳朵想听清楚一点,但是却没有再听到什么?
  她心里好奇,对二姐的事情很上心,将喂鸡的勺子放下,擦擦手上的鸡糠,凑在墙角近一些偷听。
  没等她偷听出个大概,里头的沈子夏看见她的身影,连忙喊着进屋做作业,等会就要给家里人做饭。
  “哦,马上来了。”
  沈子秋还想听一会,可惜只听到几个简单的单词,就被二姐喊回屋了。
  写作业的时候,沈子秋一直想着这事,咬着笔头,根本看不下作业。
  沈子夏看她这般模样,好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还不赶紧做作业,今天作业可不少,做不完我不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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