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比比谁更渣7
庄理把手机推到书桌中央, 语气兴味：“庄士淼着急了。”
庄鸿冷哼一声，阴鸷的眼眸盯紧了闪动的手机屏幕。
铃声响了几十秒，孙柏溪才接通电话。他沙哑的声音从庄理的手机里传来, 木马程序实时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
“喂, 你怎么会想到给我打电话？”
“你对庄理做了什么？”庄士淼劈头就问。
庄理轻轻点击刚才的微信聊天界面, 删除了孙柏溪微信界面里的那条短信。
孙柏溪立刻否认：“我什么都没做。”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耻辱。所以回去之后他不敢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他不可能让大家知道庄理是怎么侮辱自己，又是怎么玩弄自己的。他没那个脸。
庄士淼快速说道：“我听我妈妈说了，庄理今天回去的时候穿着一件浴袍，身上还满是吻痕。你什么都没对他做吗？那他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的吻痕是怎么来的？难道是你留下的？”
这话孙柏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如果不承认，那他就是个绿帽男, 活王八；如果承认, 他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
这顶绿帽明明是他自己给自己戴的, 可现在回想起来, 他却觉得心里像火烧一般难受。
他怎么可能告诉庄士淼庄理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只是把自己当猴儿耍？
他更不可能告诉庄士淼，不用等自己想办法毁了庄理再甩掉对方, 对方就已先一步踩碎了他的自尊心。
庄理一分一秒都不曾喜欢过自己，这是孙柏溪至今还无法接受的现实。他回到家倒头就睡了, 尽量避免去想起这件事。
活了二十多年，这是他最失败也最难堪的一次。
他忘不了分别时，邱少他们几个投向自己的怜悯目光。
孙柏溪抹了把脸，咬牙说道：“对，我跟他做了, 那又怎样？你不是拒绝我了吗？你不是直男吗？你现在打电话来质问我又是什么意思？我和庄理是情侣，我们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终究还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自己认领了这顶绿帽。
庄理一手扶额, 一手拍桌, 已是笑不可仰。
7480捂脸道：“造孽啊！何必呢！你说你设计这一出到底图啥？”
庄鸿冷哼一声，似乎很厌烦这些男男关系，眼中却浮出一丝笑意。孙子真是太爱玩了。
庄士淼万万没想到自己等来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没有设局，没有抓奸，也没有公开视频身败名裂。庄理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和孙柏溪假戏真做了！
他心里迅速涌上一股怒气，可理智却又告诉他，他没有资格宣泄这股怒气。
当初拒绝孙柏溪的人是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直男的人也是他；亲口表明不介意孙柏溪追求庄理的还是他。
如今他又能说什么？
难道要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孙柏溪：我只是吊着你；我就要让你对我念念不忘、百依百顺；我存心拿你当枪使；我要你帮我做最脏的事，而我留在国外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不，这些龌龊的念头，他一个字都不能说。
说了，他就再也不是孙柏溪喜欢的那个庄士淼了。
“我只是担心庄理，所以打电话来问问你。”庄士淼迅速调整了语气，温和道：“你们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好好的，别闹别扭。我听妈妈说庄理回去的时候脸色好像不对。”
孙柏溪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我说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问题！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他心里直窝火，却又不好发泄。
向来被孙柏溪捧在天上的庄士淼愣了一会儿才故作局促地说道：“抱歉，我忘了时差。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你快睡吧。再——”
他话没说完，孙柏溪就率先挂断了电话。他已经受够了这一切！
要不是为了帮庄士淼对付庄理，他犯得着作践自己吗？关键是他受了一肚子气还他妈不能对任何人说，这才是最憋屈的！
他图什么？图庄士淼爱上自己吗？庄士淼是直男，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能爱上早就爱上了！
自己简直是脑抽了才会去做这个局！妈的弱智！
孙柏溪的脑子竟奇迹般地清醒了。他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不知想起什么，竟猛然挥起拳头砸向床板，咬紧的牙关里发出痛苦的低吼。
庄士淼挂断电话后也直愣愣地看着微信聊天界面。
庄理只删除了孙柏溪的微信记录，所以他这边还能看见那条【我做了。】的短信。
正是因为这条短信，庄士淼才会急不可耐地给孙柏溪打去电话。所以明明是孙柏溪故意给他发一条含糊的短信勾起他的好奇心，却又嫌弃他吵着自己睡觉。
孙柏溪真的变了！他也学会了欲擒故纵。他是故意拿庄理来刺激我吗？这样想着，庄士淼不由冷笑两声。
他笃信孙柏溪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两人的电话就此结束。庄理拿起手机，笑着摆手：“戏看完了，回去睡觉。”
“等等，你赌赢了，不拿自己的彩头吗？”庄鸿把一个文件夹扔过去。
“什么东西？”庄理打开文件夹看了看，发现这竟是邱家酒店10%的股权。
老家伙今天还真从邱严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
“谢啦！最近找到了新欢，正缺钱用。”庄理挥了挥股权转让书，笑容十分满足。
庄鸿提点道：“苏老二你搞不定，别玩了。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啊，前特种兵，现失业青年。”庄理转身离开，懒懒摆手：“我只玩最带劲的男人。”
庄鸿哼笑道：“他是很带劲，等你想甩他的时候，他的拳头会更带劲。你自己估量估量你这小身板抗不抗揍吧。爷爷先帮你预定一间icu。”
“我谢谢您了！”庄理爽朗的笑声越去越远。
庄鸿捧着肚子看天，末了也是摇头一笑。谁家的小年轻不爱玩？随他去吧。
7480一边摇头一边啧啧感叹：“主人，如果神灵听见你们祖孙俩的谈话，他一定会被气死。你们真是人渣中的人渣！”
庄理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如果不渣他，他才会生气。”
7480：“谁会想被渣啊？”
然而它话音刚落，庄理的手机就响了，这一次不是木马程序，而是一个陌生来电，接通之后，苏冥略带喘息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你说过会联系我。我等了你整整一晚上。”
7480：“……”呸！这个没出息的软饭男！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庄理不答反问。
苏冥沉默片刻才道：“我找朋友打听的。你说会主动联系我，其实是骗我的对吗？”
他的喘息声渐渐加重，语气也带上了难以抑制的委屈。
7480：“……”你还能更没出息一点吗？
“不是骗你的。我浑身酸痛，回到家就睡着了。你要知道——”
庄理走进自己房间，躺在沙发上，语气无比温柔：“你太棒了宝贝儿，我真的吃不消。”
苏冥的喘息声渐渐变了调，与此同时，他满心的委屈难过都变成了心疼和喜悦。
“是我把你吵醒了吗？”他自责道。
“不是，我半夜三点就醒了，刚才一直和爷爷在书房聊天。聊完我就开始想你，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庄理哄人的技术也是一流的。
苏冥极低沉也极快乐地笑了。
“我也想你。”他嗓音沙哑地倾诉。
“你在做什么，喘息声那么重？”庄理压低声线问道。
“我在晨跑。”苏冥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昨晚的一切又在他脑子里反复闪现，弄得他心神不宁。
“流汗了吗？”庄理追问道。
“流了。”
“汗水是不是打湿了t恤，贴在身上很难受？”
“对。”
“宝贝儿，我有点口渴。”庄理呢喃低语。
苏冥：“……”
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苏冥知道自己完了，彻彻底底栽了！
“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他舔了舔干燥的唇，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冒着火星。
庄理低声笑了：“我在我家，你敢来吗？”
苏冥：“……”
“你就那么喜欢折磨我吗？”苏冥无奈地问。
“好了，不折磨你了，我九点钟要上班，下班之后我给你打电话，我们一起吃晚餐。”庄理终于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知道今天还能见到庄理，苏冥立刻恢复了精神百倍的状态。
“你几点下班？我可以去接你吗？”他锲而不舍地追问。
“我也不清楚。我这是第一次去公司。”庄理解释道。
苏冥很清楚他在庄家的处境，立刻说道：“好，我等你。你别紧张，慢慢学。我多多少少了解你爷爷的性格，他不会把家产留给一个外人。你不要患得患失，也不要胡思乱想，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嗯，我会做好自己的事。我们稍后见。”庄理对着天花板微微一笑。
无论流落在何处，这人总能让他安心。
---
同一时间，孙柏溪也在晨跑。
他的长相属于极致俊美的类型，身材是修长的，并不健壮，肌肉线条却十分流畅，与苏冥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他今天状态很差，只跑了几公里就气喘吁吁、眼睛发花，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往回走。
看见大汗淋淋的儿子，孙父严肃道：“你给我过来。”
孙柏溪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他知道父亲为什么叫住自己。
“邱严给我打电话了。庄鸿拿走了酒店10%的股份。你知道这10%的股份是为谁丢的吧？”孙父努力控制着怒气。
“知道，是为我丢的。”孙柏溪平静开口。
“那你知道我为了帮你摆平这个烂摊子需要付出多大代价吗？你以为邱严是好对付的吗？你以为人家的股份说丢就丢，不会心疼的吗？你他妈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跑去设计庄理干什么？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都开始怀疑你的智商了！”
孙父一句一句逼问。
孙柏溪抹了把脸，讷讷难言。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整出这么多糊涂事是为了什么。
“我没想到庄理藏得那么深。”他发现这一点是导致自己惨败的唯一原因。
如果庄理还是以前那个庄理，他的计划一定能顺利进行下去。
孙父一巴掌打偏了他的头，厉声道：“无论庄理藏得深不深，你都不该动这个念头！你再这样不知分寸，整个孙家都会被你拖累！”
“事情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庄家没人喜欢庄理。庄鸿不可能为了他一个牺牲两家公司的利益。”孙柏溪笃定道。
孙父自然明白这一点。但他还是告诫道：“不要再去招惹庄理！他姓庄！庄鸿的庄！”
“我明白了。”孙柏溪屈辱地点头。
然而他完全没想到，他认为百分之百不会发生的事很快就会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