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娇(重生) 第45节

  似乎感觉很好,她眉宇舒展开,笑着将脸贴上去,不动了。
  奚鹤卿看着她没皮没脸地攀上来,哭笑不得,很难想象,她昨日见了自己,还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溜得比谁都快,眼下吃醉了,竟又是哭嫁,又是抱着他睡觉。
  他试图抽回手,她却抱得更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有安全感。
  帐幔低垂,镜台前一株素心白兰斜斜逸出,三足铜炉里那片暖香,仿佛熏得也更浓了。
  奚鹤卿微微眯起眼,垂眸望去。
  小姑娘侧卧枕畔,下颌埋入被中,云鬓蓬松,散覆娇面,一种朦胧美感。
  他静静端详片刻,伸出一指,轻轻帮她挑开抿在嘴角的一绺碎发。两片嫣然唇瓣跃然露出,略略翘着梢儿,犹似做了什么好梦,整张脸都因此而生动明媚。
  奚鹤卿心跳漏了几拍,由不得握住她的手,抬至颊边缓缓轻蹭,“蘅儿,乖乖,你现在......到底是醒是醉?说过的话,可都作数?若我今日答应娶你,你明日酒醒,会不会翻脸不认账?”
  声音哑然,透着几分苍白卑微。
  案头琉璃灯缓缓摇晃,光焰在摇曳间忽明忽暗,在他身上投落浓重阴影。
  小姑娘睡意昏沉,并吧唧两下嘴,没回答。
  阶前夜露点滴不绝,“嗒嗒”在离人心头低吟出一片落寞愁绪。
  如此凝然看了良久,他垂首摇头,长长吁出腹内一口浊气,唇角牵起一丝自嘲的笑。
  可笑着笑着,这笑就突然变了味道,竟扯出几分霸道邪气。
  “但是顾蘅,我今儿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这话既然已经叫我听见了,那不管你认不认,我都当真了。这辈子,你都别想赖掉!”
  他抖着指头,指着小姑娘的鼻子骂完,又毫不客气地一把捏上,狠狠碾了碾。
  小姑娘透不过气,又醒不过来,皱眉扭脸,舞着小胳膊小腿,呜呜咽咽,眼瞧就要哭出来。
  他冷哼一声松开,恶狠狠道:“你活该!”
  嘴上这么说,他手还是很老实地帮她揉鼻子,将人哄睡着后,又重新举起蒲扇,一丝不苟地继续赶蚊子。
  月华清辉勾勒出他隽逸的侧脸线条,唇边一点笑,比月色醉人。
  小扇子摇啊摇,好不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慈宝儿狂摇大萝北的肩:“你再乱吃醋,他们就比我们甜了!”
  大萝北眉毛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赶紧抱起人就跑:“那我们现在就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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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感动,小仙女们竟然还记得我qwq
  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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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语冰榭。
  顾慈勾着脖子,心不在焉地往水榭外张望。
  方才奚鹤卿抱顾蘅走的时候,她就想跟上去。可转念一想,他二人难得有机会独处,自己也不好打搅,也便作罢。
  奚鹤卿的人品,她是信得过的,只是姐姐......
  她醉酒后,会不会打人呀?
  “别胡思乱想了,月老的红线铺子又不是你开的。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能不能走到一块,说到底,还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倘若命中真无缘,你一个人在这瞎使劲也没用不是?”
  戚北落总能一语道破她心思,开解两句,夹了块红烧扣肉到她碗里,手背顺势碰了下她的手背,微微皱了一下眉。
  “手怎冻得跟冰似的?都这么大人了,冷了也不知道说一声?璎玑都比你聪明。”
  他一行抱怨,一行从王德善手里取来自己的深色氅衣,盖在顾慈身上。修长白皙的手指一拉一扯,绑好系带,不紧不松,刚刚好。
  顾慈缩了下脖子,红着脸嚅嗫:“我、我不冷的......”两只手却捏着襟口,将氅衣拢得更紧,半颗脑袋深深埋进去。
  淡淡冷香伴随暖意霸道地蔓延开,满满都是他的气息。
  顾慈的心被包裹得暖洋洋的,好像冬日里头晒到了太阳,又仿佛飘在云里,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如炬目光还在身上游移,她不敢抬头,抬手将碎发绕到耳后,抻开五指挡在鬓边,“你、你看什么呢?还不快吃饭,再不吃,菜可都冷了。”
  戚北落错开眼,咳嗽一声,侧眸瞥她,便见那乌浓云鬓中藏匿的小耳朵,玉色底透着淡红,月色下幽美难言。
  他挑了下眉,情不自禁伸手捏住,轻轻捻了捻,“看你啊,你怎么这么好看?”
  说完,便支起手,托着腮,光明正大地“看”起来。冷戾了一下午的笑意里,终于多了丝明亮喜悦的色彩。
  王德善在旁直揩眼角,念了声佛,感天动地。
  早间殿下在顾二姑娘那吃了闷头醋,一整个下午就没好过脸色。他生怕被迁怒,战战兢兢侍奉到现在,连根头发丝儿都不敢出错。
  谁知顾二姑娘随随便便吱个声儿,殿下就全好了。
  顾慈完全没料到戚北落会这么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戚北落很顺利地捏到了她耳朵,指背贴着她姣好的脸颊弧线滑下,一鼓作气掐住她的下巴,摩挲了下,她才将将醒神。
  “去你的!”
  顾慈气呼呼地拍开他的手,捂着红彤彤的脸,恨不得将头埋入胸口。
  戚北落拳头抵唇,借咳嗽压住笑意,“慈宝儿真可爱。”
  胸口挨了她一拳,他才恋恋不舍地退回自己位子坐好,手捂着挨打之处,眼底浮着笑,一点不觉疼,酥酥麻麻痒嗦嗦的,甚至还想再挨一拳。
  顾慈心绪平复些,从指缝中瞪去一眼。
  戚北落正好撞见,冲她挑了下眉。
  她的心立刻又成了脱缰的野马,恐他听见笑话了去,忙掩饰地举起筷子,低头吃菜。
  今日这桌酒的东道主虽是裴行知,但做菜的厨子,却都是戚北落连夜从姑苏各大有名的酒楼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一碟碧翠粉嫩的龙井虾仁,一盅乳白色鲫鱼汤,正当中摆置了碗热腾腾的荷叶鸡,再并两碟炒时蔬......满满当当一整桌,全是顾慈爱吃的,就连味道,也倾向于她偏好的酸甜口。
  顾慈埋头吃了几口,便有些乐不思蜀。
  戚北落换了只手托腮,深邃眼眸湛开柔和的光,明明自己没动几筷,却莫名饱了。
  余光扫向裴行知,他只端着酒盏,凭栏对月独酌,光景落寞。
  戚北落眼中得意难掩,下午受的气终于消散干净,索性一手托腮,一手举着筷子帮顾慈布菜。
  小姑娘吃得津津有味,他看得也津津有味。
  王德善眼珠子差点瞪掉。
  他们这位主子,真真正正含着金汤匙出生,从来都只有别人给他布菜的份,何曾见过他饿着肚子给旁人布菜?
  明明之前顾老太太甲子寿宴上,璎玑郡主让他帮忙夹菜,他都懒怠动弹......
  两相对比,这心偏得,当真有些过分了。
  鱼汤是才熬好的,揭盖时,碗口泛满白气。
  小慈和萝北闻着味儿“喵喵”摸来,绕着戚北落的脚团团转。
  戚北落充耳不闻,舀起一小勺鱼汤,轻轻吹了吹,待热气散去后才喂到顾慈嘴里。
  “好吃吗?”
  顾慈没工夫开口,只能点头以示赞许。
  “还要吗?”
  顾慈点头如捣蒜,朝他甜甜一笑。
  戚北落沉冷澹定的心,刹那间沸腾起来,喉结艰涩地滑动了下,凑到她耳边低语,“叫声北落哥哥,说你还要,我便给你。”
  顾慈下意识张嘴,话刚转到舌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耳畔响起窃笑,鼻息灼在颈侧,她瞬间涨红脸,没好气地推开他,“登徒子!”
  戚北落顺势倒回软垫,虽没再笑出声,可双肩却还耸抖着。
  顾慈圆着眼睛瞪去,他正色轻咳,端起酒盏晃了晃。眼底笑意未散,却煞有介事地点头。
  “嗯,好像比上回懂得还多。”
  心念电转,顾慈很快记起,之前在红鸾岛上挂红绸,因口误而被他揪着小辫取笑的事,整张脸登时暴红。
  “你混蛋!无耻!你、你......”
  顾慈磨着后槽牙,“你”不出来了。
  戚北落举杯慢饮,墨黑的眸子懒洋洋往斜下瞥,看着她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娇憨模样,心头微醺。
  烈酒火辣过喉,到最后竟泛起丝丝甜腻。
  “你还可以骂他卑鄙、下流,禽兽不如。”
  一根工细的手指推着盛有新鲜鱼脍的冰盘过来。
  手的主人嗓音如竹下清风,徐徐入耳,清雅空灵,又带着几分挑衅。
  二人皆愣住,王德善更是汗如雨下,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天爷,这哪里是在教顾二姑娘,分明就是他想骂殿下,是嫌命太长了么?
  裴行知却并不以为意,倚着软垫,斜斜靠在阑干之上,衣袂飘举,神态闲适,仿佛超然物外的神祇窝在云头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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