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戎渊目光一凝,问道:“这东西何处得来的?”
  金子把过程说了一遍。
  “又是那个小不点儿。他还真是个找事儿的主。这东西先留着。”
  这**丸子不是寻常物。怎会出现在那里?
  戎渊轻敲了几下桌面。进来两个小厮,与金子相互对下眼神。忙上前扶起戎渊,进了里间。
  雁无伤以为自己后半夜会睡不着。却不想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早课定错过了。怎么没有雁天涯的震天吼?有两天她因为睡过头。雁天涯可是吼过的。
  她快速的穿好衣衫。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另一边的厢房。其中一间作为了书房。
  见雁栋梁专心致志的写着字。不见雁天涯的身影。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
  “宁儿这是在做什么?”
  “二舅舅!您吓死人了!”雁无伤正隔着门缝往里瞧。洛义的声音响在头顶。
  “要是你大舅舅知道你这么早起来,你死的更快。呵呵——还不先去吃饭!”
  洛义笑道。
  今儿天未亮雁天涯便找到他,说起了请仆人的事。他从前无拘无束的过活,不在乎使奴唤婢这等事,雁天涯一说,觉得确实是那么个理。两个大男人带孩子总有不到之处。况且无伤是个女孩子。有些事情也得请个人教一教了。暗道雁天涯人长得粗,心思极细。
  雁天涯暂且离开几日。去拜访一位朋友,托人寻个年长的管事婆子。交代他到城里找人牙子买几个人。开销方面不用考虑。他自会想办法。
  其实洛义不是没钱的主。只是雁天涯处处抢先。他想花也花不出去。今日正好进城。他准备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也好给他们再添置些喜欢的东西。
  正打算到这边来叫兄妹两个。见到雁无伤扒着门缝往里瞄着。便知这丫头起晚了。雁栋梁心疼妹妹自是不会喊她早起。又知道雁天涯不在。他本就对雁天涯规定的时间有意见。也不会当那只叫起的公鸡。
  “二舅舅没哄人吧?真进城?”雁无伤笑得像朵花。洛义此时才觉得她像个孩子。兴奋地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问。
  旁边的雁栋梁见妹妹吃相不雅,微微的皱眉。想张口又紧抿了下唇。把制止的话咽了回去。
  “瞧把你高兴的。呵呵,当心噎着。进城不会有假。寻人牙子买几个使唤的人。咱们这个家总要像个样才行!”洛义道。
  雁无伤有瞬间的愣神。在他们的眼中这是家了吗?与她也是一样吗?有些东西不知不觉间的流淌而来。她是不是还要裹紧那层坚硬的外壳——
  “二舅父,妹妹是不是欢喜的傻了?哈——塞了满口的馒头!”
  “咳咳——”
  雁无伤噎着了。自己一时竟走了神。
  雁栋梁急忙递过水。见妹妹好半天才缓过来,怪自己说错了话。
  “宁儿没事吧?”洛义忙问。
  “都是哥哥不好!”雁栋梁愧疚的道。
  “没有没有——”雁无伤又喝了一口水。觉得好些了。
  她放下筷子,不听洛义和雁栋梁的阻拦,把碗筷洗刷完毕。然后才把自己收拾停当。今天不再是衣衫褴褛的进城了。
  三个人坐上了雇用的骡车。往明阳城进发。
  “咱们好好的挑选。不急着回去,晚了就在城里住一晚。这几日你们都可歇着。”洛义宣布道。反正雁天涯不在,他一个人说的算。小孩子嘛,就应当多玩一玩。本来这两个孩子就苦,小小年纪被磨练的过早成熟。一个个的老气横秋。
  如同大赦一般。雁无伤对此没有半点意见。雁栋梁兴致并无多高。他本想留下,做大舅父留的功课。可又想到从没和妹妹一起进过城,从没陪着妹妹逛一逛。见妹妹高兴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欢喜。学习可以先放一放。回去之后他多用功就是。
  “二舅父,咱们要买几个?”雁栋梁问道。他是在乎银子的。因为他们的一应用度都是有两个舅舅提供。他心里过意不去。
  “七个。你要两个小厮,宁儿要四个丫鬟。外加一个车夫。”
  雁天涯给的数。他不懂这些东西。
  “二舅舅,哪需要这些人?”雁无伤心里直嘀咕,弄那些人在眼皮底下,她哪得轻松。何况是个人就需要费心。奴婢更需要管。她不怨费那份心。实在要买,有一个就够了。
  “是啊二舅父,用不到那些人。”雁栋梁
  “知道你们怕我和你大舅破费。别担心,不打紧的。呵呵,说句掏心的话,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你们这两个孩子。从前我一个人惯了,也不会照顾人。还是你大舅父想得周全。数量不减,你们到时候尽管挑人就是了。”
  雁栋梁心里不是滋味。从来没有人对他们这么好。没有血亲的舅舅,有血亲的叔叔,如何相比?!这份情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雁无伤也是感触。萍水相逢的人此时却与他们兄妹有了如此深的羁绊。
  “舅舅去那边打听下去处。你们在这等着。栋梁看好宁儿。”洛义对此地不陌生,但买奴就不是他的熟路了。他要先打听一下。
  雁无伤和雁栋梁站在街边。兄妹俩头一回轻松而来。不免唏嘘。
  “站住!棺材女!今天挺神气啊!咋把脸转过去了,怕人看啊!喂!你们给我站住!”
  听见有人喝喊,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哪个。在这遇上,真是冤家路窄。
  第017章 揍人
  金芝老远就看见雁无伤从车上下来。不顾元宝拦着,待洛义离开之后即刻窜了过去。他们那个丑八怪舅舅不在跟前,看你们兄妹依仗谁去!
  雁栋梁见金芝过来。下意识的把雁无伤护在了身后。说道:
  “你们想干什么!?”
  元宝和金业跟在金芝的后面。元宝未见恶相。金业却是和金芝一样瞪起了眼珠子。
  “离开几天就不认主了啊!把欠我们的银子还回来!不要脸的东西!”李业骂道。
  “哥,别跟他们废话,直接打他们!元宝上!”
  这兄妹俩把元宝当狗使唤了。元宝却敢靠上去。小心的观望着。
  “你们不讲理!我们不欠你们的!”雁栋梁气的红了眼睛。他不会骂人。
  “哥,他们不是人,不用讲理。”人善被人欺。雁无伤站过来。目光看向了元宝。
  元宝一缩肩膀。想起雁无伤在金家闹鬼的事。心里多少害怕着。金四家这两个冒失的主子可别害了她呀!
  “你骂谁不是人!?你才是个鬼!元宝上去打啊!”金业指使着。
  “老爷和夫人交代别出事,咱们就少说两句吧!”元宝有点结巴。看着街上有意无意投过来的眼光。她不敢大声说。
  “你要是不打,回去让我爹打死你!废物!”金业踹了元宝一脚。元宝不敢躲,衣衫上挂了鞋印子。腿上生疼。
  金芝和金业可不管是在哪里。这口气憋的太久了!逮到机会就要下手!
  “元宝!你若是敢伤人别怪我不客气!”雁栋梁最想揍金业一顿。从前金业欺负他最多!
  “费啥话!不客气能怎么的!?滚开!”金芝一把推开元宝。扬手就打雁无伤的脸。
  手腕子一把被扣住。腰上同时挨了一脚。手是被雁无伤抓住的,一脚是雁栋梁踢的。
  金芝嗷的一嗓子。金业见妹妹吃亏也伸手开打。元宝也不敢看热闹。金芝和金业出事她回去没好下场。
  可她又不敢使劲打。一边动手一边说:“别打了!有人看过来啦!”
  大街上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今天虽然不是赶集的正日子,但是人也不少。万一有好事的找来巡查管事什么的,可就糟了。元宝可见过其中的厉害!
  雁无伤扫了一眼周围。没元宝说的严重。他们这几个人不起眼。
  正好靠路边,挨着一个胡同口。都当野孩子打架呢。她要速战速决,也不想惹出别的麻烦。
  她一点没客气,下了狠手揍人。看似和金芝他们一样的笨手笨脚。却暗里加了好料。金芝和金业哪里会打架。元宝倒是打过人,可那都是被金氏和金四惩罚的人,在那挺着等她动手。此时只觉得身上的疼比那天后院子重了不知多少!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
  雁无伤不敢使出学习的那些东西。怕被懂行的看出来。这不是别的地方。算得上当街打架。
  她也是头一遭。下手又准又狠,没必要磨叽。有几个人远远的往这边瞄了。
  三下五除二,金芝他们三个都趴到了地下。哭爹叫娘的力气都没了。
  雁栋梁没看清怎么回事,看着妹妹拍了拍手,这架打完了?
  他一时有些发愣。刚他挨了金业一下子。要不是妹妹拉开他,元宝也打着他了。妹妹却没事儿人一样。不行!回去他也要练功!
  “妹妹有没有碰到哪里?”相对妹妹的厉害他没法比了。
  “没事。正好拿他们练手!”雁无伤说道。见雁栋梁的样子,知道他有了想法。她也是有心这么做的。想让他明白,读书固然重要,但是手无缚鸡之力,空有学问也不顶用。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秀才遇见兵。她倒不是希望雁栋梁成什么大侠,强身健体,有个自保之力还是要得。不能只有挨打的份儿。
  “你给我等着!还有你!哎呦,死元宝,还不扶我起来!”金芝疼得咧着嘴。
  “回去告诉我爹!你们想害人!”金业嘴巴仍不老实。强忍着痛。抹了下脸。
  元宝心里这个怕呀!心说这两个主子就知道傻吃眼前亏。她顾不得疼,顾不得满身的土。把金芝和金业扶了起来。
  “再胡说八道就让你永远趴下!”雁无伤横了元宝一眼。
  “还不带着你的主子快滚!别等我改变主意!”
  “哎,是,是——快走吧,两个小祖宗!求求你们了!这不是闹事的地方!赶紧回去吧!”元宝忙叠声答应。连拉带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把金业和金芝弄走了。
  他们龇牙咧嘴,不干不净的骂着。雁栋梁紧握着拳头。
  骂几句又不能怎么样,疼的可是他们。所以雁无伤没继续和他们计较。只哥哥一声不吭她在意着。知道他心里憋着一股火。
  “哥,你手破了。我给你弄点药去。那边转过弯儿有个药铺。”雁栋梁刚才一拳头杵到了墙上。手指的关节上好几处都出了血。刚没注意,只为自己不会打架而懊恼。要不是妹妹厉害,他们准又挨欺负了。
  “不疼,妹妹别去。等二舅回来吧。”雁栋梁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去药铺。他的手没那么严重。
  “哥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伤口虽然小,但是这里灰尘这么大。很容易感染。而且是右手。发炎了会耽误雁栋梁学习写字。
  “那我去买。妹妹等着就好。”总要留一个人,免得二舅舅回来见不到人着急。
  “还是我去吧,对药铺我熟悉。哥先洗下伤口。”雁无伤拿出水囊让雁栋梁把手洗干净。
  她快步的来到了那家药铺。没打算去熟悉的那两家。正待上前敲门。
  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公子,您帮了我,我无以为报。只有——只有——”那声音里满含羞涩。
  接下来会不会是以身相许?
  雁无伤听在耳中忽然想到这样的桥段。
  “为奴为婢报答公子大恩!”女子似乎是鼓了极大的勇气说的。
  雁无伤不由得转身看过去。
  这家店铺并非在正街上。门脸不大。她是转个弯儿过来的。身子背对着街面。
  这街面没有正街宽阔。房舍店铺半点不少。显得有些拥挤。声音的出处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一个硕长的背影立在人群的中间。光线投注在他发上的紫金簪,映射出华光点点。暗纹金丝的黑色锦袍,显出身姿的挺拔。
  另一个身影跪在地上,应是那个说话的女子,头低着。看不清面容,一身白衣,弱肩不堪风,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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