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沈清眼见着老将军的身影渐渐走远,因为上了些年纪,老将军前行的脚步看起来已经有些步履蹒跚的意味了,他的背影看上去实在是孤单而又...寂寥。
  当人老去,那些官名利禄除去在使用的还有将来能用的上的,多余的那些超出来的都是虚的罢了。
  老将军剥去了那些光鲜亮丽的身份,在沈清眼中看来就只是一个正在老去的...可怜的父亲罢了。
  沈清清透的眸中不由得有雾气升起,目送李毅离开的她,此时她的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胸口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的疼。
  李毅的身影渐渐看不见了,她无力的瘫坐在她支在树下的凉椅上。她苦恼的揉了揉脑袋,脑中思绪乱作一团,可现在实在不是她不想帮老将军而是她...无从下手啊。
  老将军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抓住了沈清,综合以上种种原因,沈清不行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在凉椅上躺了一会儿,心中打定了主意,老将军的这个忙她一定会帮,而且她还会帮他弄的好好的。
  她缓缓的从凉椅上站起来,向自己的小房间走去。在房间角落里一个暗格里,掏出了一个灰扑扑的小箱子。
  她找出自己除了买宅子的钱之外的另存的一笔钱,咬了咬牙,拿出了许多块碎银子...她能感觉这一拿,好像自己身上的肉被剐走了一块又一块一般,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又一下。
  可想到了老将军独自一人离开孤寂的身影,顿时她的心头又生出了一点豪情万丈的意味,顿时变的大气了起来,心头的不舍强行被她打散。
  她心头已经大致计划好了接下来她需要做的事,也决定好了计划就从明天开始。
  ...
  李昱最近有点烦恼。
  自打他从边疆回来。他爹一直以来都在孜孜不倦的催他成家,其丧心病狂之程度简直到了难以言表的地步。
  他都快有家不敢回了,一回家就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带着自家的女儿在家里等着他,而罪魁祸首就是他的老爹。
  他才不想成什么亲呢,成家嘛,哼,他还小,还压根没一点兴趣呢好吧。
  可惜这皇帝不急太监急啊,李昱是一点不急...他爹和那些市井小民倒是急得很,市井之间的传闻他也有幸一一都听说了,都是无稽之谈罢了,他从未往心里去过。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第 21 章
  既然如此...
  李昱也搞不懂自己到底在烦恼些什么,只是觉得最近的自己的心情莫名的浮躁。
  太阳渐渐西行,李昱因为刚刚结束训练的缘故,脸上带着细细密密的汗,两道剑眉凌厉的扬起,因为心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薄唇微微抿起。他手里提着剑,微微喘息了片刻,他利落的收回了剑,准备回到府中。
  阿三一路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小将军最近的脾气越发难以捉摸,成天都是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心头满满的无奈。
  李昱一路上都没有言语,阿三也识趣的没有开口。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李昱的脚步一路上都走的挺急,可到了将军府,步伐却越来越缓慢。
  他们硬生生花了刚刚从训练营到将军府用的那么长时间的两倍才走到他们的院子。
  李昱脸上表情有些僵硬,站在院子的门口,驻留了一会儿,假装出在欣赏风景的模样。
  阿三幽幽的看着眼前的李昱假装看风景的模样,太假了吧!
  四周哪有什么可观的景,不过是些平常极了的花花草草。心里忍不住嘟囔了起来,小将军的样子最近真的很奇怪。
  回来的时候看起来还挺着急,到了反而不急着进去了。
  晚风拂过,李昱站在小院的门口,遥遥的看着里面石台上...沈清恹恹的趴在石台桌上,不知在想什么,远远看过去,好像台子上还放了本书。
  他心弦一动,再次迈开步伐,走了进去,脚步尽量放的很轻。
  趴在桌上的人却一下子回了神,冲着李昱和阿三露出了一个笑容:“将军,你们回来啦。”
  她的手迅速的把台子上放的那本书抓了起来,藏到了身后,眉眼弯弯:“将军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备水。”
  李昱看到沈清的动作,却也没有多问,只是轻轻地对她点了点头:“好。”
  沈清绕了点路,先回了自己的小屋,把那本今天她刚买来的书放下,然后立马去准备水啊,饭菜什么的了。
  三人在大树下的石桌上一起吃起了晚饭,饭桌上无人言语,却也不尴尬。
  沈清忍不住带了点余光瞟向了李昱,悄悄打量起了他。看了半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看着角落里她种的桃花树发起了呆,桃花树已开了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已经那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啊。
  一顿饭下来,她心思复杂,食之无味。
  三人心思各异,一顿饭吃了许久。
  天边有奇妙的风景,粉色的晚霞随意飘洒在空中,迎面吹来的晚风也很温柔。
  饭后,沈清为李昱准备好了沐浴的水,她的手探进去,试了试,温度正好。她唤了李昱,便在浴桶旁边等待李昱进来,她帮他更衣。
  李昱听到了她恭恭敬敬的叫了他,他踱着步子便进去了。
  沈清就站在旁边等他,一副乖乖巧巧等待他“宠幸”的样子。
  呸!太龌龊!
  是等待着为他更衣的样子。
  这本就是贴身侍婢该做的事情。当时她还小的时候,小小的个子,笨拙的为他更衣的模样很可爱,他也未曾想过要拒绝让她帮忙更衣。
  可这时间流逝,沈清也长大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沈清还干的是帮他脱衣服这种事...这难免会有点干柴烈火的意思啊。
  一进房间,沈清就对他露出了一个如出水芙蓉般轻轻浅浅的笑。沈清今天着了一件粉色的外衫,只衫上绣着简简单单的一朵小兰花,里面是白色的底衫,看在李昱眼里说不出的清新可人。
  李昱不由得觉得嗓子有点干干的,有些不自在别过头去的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再偏过头来时,抿了抿唇,恢复了平时那副冷漠的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展开了双臂,沈清先帮他解开了腰带,她手上的动作轻轻柔柔的,像是一团棉花若有似无的挠在了他柔软心尖上,心脏跳的开始有点急促。
  沈清脑中全是老将军下午的嘱托,脑子里乱的不行,完全没有察觉到今天的李昱与平时不太一样。
  她动作不停,帮他除去了外衫,外衫里还有一件,再里面就是里衣了。
  她除了外衫后又除去了一件,因为脑子里有心事,手竟鬼使神差的搭上了李昱身上最后一件里衣,她把李昱那最后一件上衣的带子都扯掉了,手已经搭上了他的最后一件衣衫,正打算帮他取掉的时候...
  李昱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压迫感:“你在干什么?”
  ☆、第 22 章
  沈清回了神,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有些无助的蹙起了她秀气的眉。她倍感尴尬的低下了她的头,结果一低头,眼前...
  里衣很薄,被扯了带子的衣服...隐约露出了里面小麦色的皮肤,肌理分明,衣服里面的内容简直是不可描述的引人遐想。
  手上离皮肤很近,此时此刻沈清的指尖甚至都可以感受得到薄薄的里衣下...李昱身体的温度。
  她这在做什么呢?
  她此时的心情真是窘迫到想要把自己一头撞死在墙上。
  平时的她才不会干出这种事,两人每当这种时候都是很有默契的,留个底衣...虽然主仆之间的身份在,但将军还算是个君子,他始终是知晓男女有别的。
  可今天沈清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竟干出这种不识趣的蠢事,好像还算是轻薄了他...
  她的嘴巴嗫嚅了半天,终于挤出来一句:“将军,对不起,对不起。”
  李昱直愣愣的盯着她,不言语。
  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李昱吱个声,沈清的心里越发没底。手是松开也不是,就这么继续抓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她低垂着头,哭丧着个脸,手还是在那儿搭着,不知该何去何从。
  木桶里的热水的热气腾腾的往上涌,此时屋子里的空气中安静中又透着奇异的燥热。
  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沈清的脸憋的通红,可这小将军不言不语不动弹,都快要变成雕塑了,也没想要吭一声的样子。
  沈清脑中的思绪一下子千回百转,最终清澈的眼睛里划过一丝亮光,她的手指们此时仿佛已经得到了升华,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
  她手指翻转间,又把李昱的里衣的带子系上了,末了,功成身退,从小将军身边硬生生退开了一大步的距离,垂着脑袋恭敬的向着他行了个大礼:“将军,刚刚是奴婢唐突了你,奴婢知罪,甘愿受罚。”
  说完,便一直保持着那个行礼的姿势,低眉顺目的等着李昱接下来的反应。沈清请完了罪这才在心中暗自地松了一口气,刚刚离将军那么近实在是...
  作孽作孽。
  “无碍。”大概是长时间未曾言语的缘故,一开口,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等了许久,竟是等来一句这样的话,沈清心中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她试探性的喊道:“那奴婢退下了。”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就此背过身去。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的光虚虚实实,有些略显昏暗,将军脸上的表情都看不太真切。沈清只是记得自己临行掩门时,看到了将军侧着脸露出的耳朵...
  好像看起来有点红红的。
  大概是因为里面太热了吧。
  她也这么觉得,走出李昱的房间,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她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看向了镜子,镜子里的她的脸看起来红扑扑的。
  她一怔,忽然觉得脸上躁得慌,她不由得用手作出扇子的样子,在脸旁扇了又扇,扇来扇去觉得仍是不够,她无奈的偏过头去,赌气不再看镜子,托着腮无奈的长呼了一口气。
  太热了,一定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她气鼓鼓的把窗户给开的很大,坐着小板凳托着腮在窗前吹着晚风...
  还看起了月亮。
  月儿弯弯,似银勾,遥挂天空中,天空中月儿身旁还随意的洒落着几个星子。
  此时此刻,她最喜欢的诗中所描绘的那样的景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沈清眼里的岁月静好,大抵就是如此。
  ...
  她在温柔晚风的吹拂下,脸上的燥热感渐渐褪去,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吱呀——”一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沈清因为身体里仙力的缘故,听的格外清晰。她踏着小碎步一路蹦哒,到了李昱的屋子里,默默地收拾好了一切。
  两人都不言语,屋子里的氛围有些安静。沈清手下的动作飞快,速度的弄好了一切,便逃一般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李昱沉默了看着她关门离开的身影,深邃细长的眸子里辩不出情绪。
  沈清因为急匆匆,呼吸有些喘,出了李昱的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沈清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失了力气,瘫软了下来。
  一路前行,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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