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二皇子独宠张氏,并不中意她,她这日子难过着呢。”
  独宠张氏?
  二皇子的风流史,不听白不听啊!
  “独宠张氏是个怎么回事?”
  高银芳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那张氏乃是二皇子年少时的贴身女婢,出身不高,但是容貌好,又识文断字,温柔小意,她是府中老人了,深得二皇子看重。不说独宠,那也是内宅独一份的好。”
  “官家因为这事儿,有意敲打他,不过恰逢你们回来了,闹出了郑国公府的案子,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闵惟秀一愣,前头那些话,高银芳还可能是听内宅夫人们说起的,但是官家敲打……
  她仔细的瞧了高银芳一眼,高银芳却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只拿着糕点吃。
  见闵惟秀一直看着,高银芳轻轻的眨了眨眼睛,笑了笑,“你们家三大王也真是坑人,二皇子府中刚有白事,他倒好,邀请人家去墓道里撞鬼。你们难不成,当真想要打开门做生意,让人进去吓破胆不成?”
  闵惟秀点了点头,“比真金还真。姜砚之还想在墓室门口,挂个条儿,千里姻缘一鬼牵!”
  高银芳哈哈大笑起来,“也就是你么想得出来。这若是让我阿娘知道了,定是要押着我去的。我比你年纪长一些,你下个月都要嫁人了,我却连个登门求亲的都没有,我阿娘着急上火着呢。”
  “这不能够!”闵惟秀惊讶的看着高银芳,她生得虽然算不得顶美,但也是小佳人一枚,门庭也高,可以说在高达心中,不输高恬恬。怎么可能没有人求亲。
  高银芳的脸红了红,“我叔父想要我寻个上门女婿。那想娶我的,都叫他给吓走了。面对我叔父,胆子还大的,目前还没有。”
  闵惟秀猛的站起身来,差点儿没有撞破脑袋,高达这厮果然不同凡响。
  高银芳家中有兄弟,寻什么上门女婿……简直了!
  “你阿娘能同意?”
  高银芳摇了摇头,“自然是不同意的,我叔父想把我过继过去。我阿娘吓得不轻,想要赶紧寻个好人家,快些把我嫁出去呢。”
  闵惟秀简直想要捶胸顿足,都怪闵惟思不争气,闹出了个小娃儿,要不然的话,今日闵惟秀山大王,就把高小娘子扛回家做二嫂去!
  可惜了,她觉得高银芳好,所以没脸开口,求人家去府上做后母。
  阿娘啊,你还能够给我生一个三哥不?
  马车先到了高将军府,高银芳下了马车,对着闵惟秀挥了挥手,“等下个月给你添妆,我定去府上。”
  闵惟秀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欢迎欢迎,但凡是给本姑娘送钱的,一概不拒!
  两府离得不远,一会儿工夫,便到了武国公府。
  闵惟秀刚一下车,门房上的就赶紧过来了,低声说道,“柴郡主今日差人来送了帖子,说在樊楼等五娘子,有好一会儿了功夫了。”
  闵惟秀脚步一顿,点了点头,“知了,我这便去。”
  回了开封府之后,她原本就想去寻柴郡主说东阳郡王的事,但是一回来,才知晓她已经有了身孕,而且怀相不怎么好,一直躺着静养,便瞒着没有说。
  今日到底是寻上门来了。
  ……
  樊楼里不管什么时日,都热闹非凡。
  咿咿呀呀的南曲听得人骨头酥软,万事不想,只愿纸醉金迷。
  闵惟秀也算是熟客了,小厮一见,便笑眯眯的上前相迎,“闵五娘子是去三大王常去的那间,还是另开一室?”
  不等闵惟秀说话,安喜忙应道,“我家小娘子,是来会柴郡主的。”
  小厮一听,顿时了然,“娘子小心脚下,小的这就引您前去。”
  那木门一开,闵惟秀便瞧见了坐在窗前的柴郡主。
  这才几月功夫,她便瘦了一圈儿,整个人瞧着,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惟秀,你来了,快坐,我点的都是你爱吃的。瞧你满头大汗的,可要开窗透透风。”
  柴郡主的话音刚落,她旁边的嬷嬷便哭着说道,“闵五娘子,您可来了,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你劝得住我们郡主了。她乃是双身子,却这么糟蹋自己……已经多日食不下咽了。”
  “嬷嬷,怎可乱言,你同安喜出去另外开一桌,也上些好酒好菜,让我同惟秀说些体己话。”
  嬷嬷欲言又止,到底跺着脚出去了。
  柴郡主见门关上了,叹了口气,“你不用劝我,我心中都清楚着呢,我那不争气的哥哥,走的时候,可还安心?”
  闵惟秀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最重要的人,当时便在他身边,给他唱安眠的小曲儿呢。他死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我把他葬在他的亲人身边了。”
  柴郡主听完,已经满脸都是泪痕,她站起身来,对着闵惟秀行了个大礼,“今日樊楼相见,乃是我实在是无脸再登闵家的门。伯父伯母没有对不住我们柴家的地方,我那兄长却……”
  “他这个人,心气高,怕是到死,都没有正正经经的认个错。我这个做阿妹的,替他赔不是了。”
  “他的事情,我公爹都说给我听了,他虽然不是我的亲兄长。但是这么些年,我同他相依为命,他待我就如同亲哥哥一般。他就是我的亲兄长。”
  柴郡主说着,扑进了闵惟秀的怀中,“惟秀,天大地大,这世间只有我独自一人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你对我怕是有什么误解
  有那么一瞬间,闵惟秀差点儿脱口而出。
  不,其实你有一个亲弟弟,他还不着调的给你整出来了一个亲侄儿,就问你惊喜不惊喜,开心不开心!
  但她到底是忍住了。
  “惟秀,你怎么扭来扭去的……”柴郡主吸着鼻子,囧囧的问道。
  她原本想要大哭一场,可是闵惟秀跟一条泥鳅一样的,滑来滑去的,她的头依靠在她的肩膀上,总觉得若是专心哭了,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脸着地。
  闵惟秀不好意思的咳了咳,“你对着我脖子哈气,我痒痒得不行!咳咳,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烙得人疼得要命。”
  柴郡主一抬头,看了看闵惟秀,顿时忘记了哭,“你在胸前塞了个小馒头么?”
  闵惟秀脸一红,“你才塞了馒头呢!我好歹也虚十五了,来了葵水,怎么就不能……你说我,你才是波涛汹涌呢!”
  柴郡主一听,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闵惟秀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不擅长劝慰人,尤其是见不得旁人嚎啕大哭的。
  “你哪里就是一个人了,你这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么?待他生出来了,那也是有一半柴家的血脉的,你再生个老二,半个加半个,那就是一整个了。天大地大,不是你一人!”
  “你若是觉得孤单,就可劲儿生,十个一半的血统加起来,那不就有五个了?”
  “东阳郡王是你兄长,我就不是你阿妹了么?你这么说,我可是要生气了。”
  柴郡主红着眼睛,摸了摸肚子,“这么些年,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夫家人虽然对我好,但是到底不放肆,我也是见了惟秀你,这才哭出来的。等哭了这一场,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
  “什么十个八个的,你当我是那母猪不成?”
  闵惟秀见她还会说笑,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莫要害怕,日后武国公府,便是你的娘家了。”
  柴郡主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闵惟秀放了心,“我瞧这桌上的菜都凉了,我叫人重新换过,你多少用一点儿。你饿着可以,可别饿着我大侄子了。”
  闵惟秀说着,开了门,那小厮一见,忙恭敬的迎了上来,“闵五娘子可有需要的?”
  “将你楼中的招牌菜,麻溜的上上来,柴郡主有孕在身,你让厨上忌讳一些。另外,叫人来抚琴,要生得好看的。”
  小厮前头听得直点头,等听到最后一句,眼神怪异的看了闵惟秀一眼。
  他在樊楼多年,每回姜砚之来,都是他负责接待的。
  这整个开封府,谁人不知晓,闵五娘子乃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三皇子妃说要个好看的……那什么样的才算是生得好看的呢!
  闵惟秀回了座,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换了桌面,上了新菜。
  还跟着进来了一位又白又胖的琴师……
  闵惟秀一瞧,不干了,本姑娘花了银子,你就给我整这么一个?这算生得好看的?
  她想着,对着那小厮招了招手,压低声音说道,“不是叫你寻个好看的么?这就是好看的?”
  小厮一愣,拍了拍胸脯,“整个樊楼,找不出比这个更加珠圆玉润的小郎君了!当然了,肯定是不及三大王一半丰神俊逸的。”
  闵惟秀面色一黑,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你丫的怕是对我的审美有什么误解!
  我嫁给姜砚之,是图他白,图他胖,是贪图他的美色吗?
  肤浅!
  我图的明明就是他离我家近,回娘家方便啊!
  闵惟秀想着,气愤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雅间里,已经开始自顾自抚琴的胖子琴师,叹了口气,算了,多看几次也怪顺眼的。
  她正想转身进去,就瞧见隔壁一个穿着绛色长衫,抱着琴的男子,被人推搡了出来。
  那男子面色通红,“我同瑶娘是一道儿的,我不抚琴,她如何跳舞?大官人,你不能如此?”
  紧接着,一个穿着红白相间的小娘子,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大官人,小女子先告退了。”
  闵惟秀脸色一变,指了指那二人,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厮面色也有些难看,樊楼往来的多是贵人,因此甚少有人在这里闹事,免得不慎叫自己的上峰或者是言官给瞧见了,有碍前程,“是真定侯府的李大官人在里头。那唱小曲儿的叫瑶娘,跟在她身边的,是她定了亲的未婚夫婿,是琴师常明。瑶娘生得好……亏得有常明护着她。”
  “你们樊楼,也这样藏污纳垢?”
  小厮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能够不能够的,三大王隔三差五便来,我们这里若是有什么龌龊事儿,不早就被他戳穿了么?开封府的百姓们,都叫三大王青天大老爷呢!”
  闵惟秀深深的看了那常明一眼,“你可别当着姜砚之面上夸他,他这个人谦虚得很,不喜欢人夸。”
  若是让姜砚之知道了,那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了。
  小厮赶忙点头,想了想,又忍不住解释道,“这些唱曲儿抚琴的,其实算不得是我们樊楼的人,都是一些靠技艺讨生活的。这出门在外,难免被人占点便宜,忍忍便过去了。”
  小厮说着,顿了顿,“小娘若是不介意,小的离开一会儿,去替那常明解个围,免得他惹恼了贵人。”
  闵惟秀点了点头,却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没有进去。
  柴郡主见她迟迟不落座,走了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惟秀怎么不坐下来?”
  闵惟秀叹了口气,“无事,就来。安喜,你去开封府,叫三大王来,就说着樊楼,出了案子了。”
  安喜一愣,“小娘,哪里出案子了?没有死人啊!大家伙儿,不都好好的吃着饭么?”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跟一个没事的人一样,但是那个常明,千真万确的已经死了!”
  安喜捂住了嘴,不然的话,她怕自己忍不住要大喊出声。
  那个琴师,明明还大声说着话,他还抱得动琴,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是一个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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