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

  ——“您不可再纠结了,现在您必须出手,宗权再这样打下去,会和宗沉一样魔化。”
  君执也是十分头疼:“非我纠结,我试过了,做不到。”
  心结从没有强行破解的。
  越逼着自己,越是心乱如麻。
  君执什么也不说了,提剑一跃,跃去百丈之外。
  元化一不想输给他,也想冲过去帮忙,又忍住。
  “我得去帮我舅舅。”邢谚待不住了。
  “你不能去。”雪里鸿拦着他。
  雪里鸿已经看了邢谚好半天了,发现他印堂有黑气若隐若现,眼珠也时不时泛出红光,这是濒临魔化的前兆。
  雪里鸿问:“你之前与这头妖兽打了很久?”
  邢谚点头:“对,只不过那时候它还被封印着,没有现在这般厉害。
  “你快一点滚去一边修炼心法。”天武族有专门静心的心法,因为他们都是魔化危险品。
  邢谚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可是……”
  “可是什么。”雪里鸿板起脸,“快一点儿!”
  “是。”雪里鸿是长辈,邢谚拱手听令,去一边打坐。
  雪里鸿不由看向了宗权,心中终于生出点儿担忧。
  宗权这一路翻车,步步都在魔化的边缘,本身状态已是极差,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大祭司同样忧心忡忡,以君执现在的状态,显然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该如何是好?
  便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祭司大人,您与我做个交易吧。”
  她微怔:“你是何人,怎知我的存在?”
  “曲春秋。”他答,“两千多年前,我还是厉鬼之时,家师为了净化我的戾气,曾将我封印在骨埙内,藏在神殿中。我曾见过您在无人之时,拿着这柄剑伫立在凝香树下。”
  “你师父?”大祭司的声音冷若寒冰,“你师父是哪一位?能够在我眼皮子底下,随意出入神殿,想必早已仙去吧?”
  “仙去多年了。”曲春秋笑道,“大祭司,眼下情况不妙,咱们还是言归正传比较好。身为一个已经渡过心劫与雷劫的鬼修,这只噬运兽我杀的死。”
  大祭司问:“你正在渡百日命劫?”
  曲春秋:“是。”
  大祭司:“还差多久?”
  曲春秋:“大概六十几日吧,不曾数过。”
  大祭司冷冷道:“即使你此战噬运兽不死,也不可能在六十日内合道了。”
  曲春秋:“我明白。”
  大祭司问:“那你想求我什么?”
  她已猜到曲春秋的身份,是眼前这丫头的父亲,是那胆大妄为,竟敢染指天女的凡人。
  曲春秋淡淡笑道:“并非请求,而是交易。”
  大祭司:“说。”
  曲春秋稍顿片刻:“祭司大人假装从来不曾见过我女儿,莫抓她回天人境,更不要调查她母亲是谁。而我,则以我这条命来换。”
  隔了一会儿。
  大祭司:“成交。”
  第182章 算天机
  曲悦正与曲宋商量着跑路的事情, 声音倏然停顿。
  她听到了低低的呜咽声, 应是父亲的骨埙发出的旋律。
  之所以用“应是”,因为父亲陪伴她的十四年里, 只将本命乐宝拿出来给她瞧过, 从未使用过。
  没机会使用。
  且父亲只准她目视,不许她触碰, 故而在年幼的她眼睛里,父亲的骨埙必定是威力惊人的绝世宝物。
  直到前阵子知晓这骨埙的来历, 曲悦才明白原因。
  “你用一线牵告诉爹了?”曲悦质问曲宋。
  “告诉爹?”曲宋疑惑。
  呜咽声越来越清晰, 曲悦深深吸口气:“父亲已经出来对付噬运兽了。”
  如今这种情况, 噬运兽必死无疑,只是宗权存在魔化的风险。
  父亲此时出手, 等同以命来抵消宗权的风险。
  他与宗权非亲非故, 又没有君执的思想觉悟, 为什么?
  曲悦来不及仔细想,身后九荒已用法力捂住她的耳朵,并传音:“六娘,快将琉璃罩取出来。”
  曲悦没有任何动作,大祭司就在面前,她不敢冒任何一丁点的风险。
  曲宋几乎是同一时间封住自己的耳识。
  “封耳识!”曲宋提醒元化一。
  元化一正盯着君执, 发现君执握住天劫剑之后,使用的剑法与往常已是大相庭径。
  被曲宋一喝,他愣了下,旋即如同喝了迷魂药一般, 双眼模糊,脚下软绵绵,意识恍惚,如堕五里雾中。
  曲宋及时朝他后背拍了一张凝神符,元化一立刻提剑划出一道弧,剑气挡下那鬼泣似的的埙声。
  意识虽稳住了,可心跳不可控的在胸腔内剧烈跳动。
  关于“曲元”的记忆不多,但元化一知道这是父亲的乐器。
  阴气森森,恐怖之极。
  “这是什么声音?”雪里鸿压下恍惚,取出一件隔音法宝,第一反应是去罩住九荒。
  瞧见正捂住曲悦耳朵的九荒状态还好,便去罩住正忙于祛除天魔气的邢谚。
  只见万仞山与山之间的谷下,不断朝上涌出黑气。
  黑气内夹着电弧,电弧如同音符跳跃,音符又似一只只狞笑着的小鬼。
  一刹阴阳逆转,百鬼夜行。
  骨埙之声,是冲着噬运兽去的,数百丈之外紧紧是被余音波及,已令一众人难以承受。
  正在对付噬运兽的宗权与君执,更是难以忍受。
  尤其是君执,如今仅有七品修为,埙声之下,血管似要爆掉,撑的皮肤出现蛛网裂纹。
  噬运兽的眼球也明显凸爆而出,愈发狂躁。
  “让开。”
  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与噬运兽之间的位置,鬼哭狼嚎声中,曲春秋依然是银冠白袍,清风明月,满身书卷味。
  左手负后,骨埙则在右手心里握着。稳住身形以后,随意往上抛着玩儿。
  “你怎么出来了?”
  曲春秋挡在身前,君执瞬失压力,颇诧异。
  来万仞山之前,宗权已知曲春秋在此闭关的事儿:“继续回去闭你的关,我应付的来。”
  曲春秋转头观他眉心:“你再打下去,随时魔化,神仙难救。”
  “所以你这区区凡人妄想做一回神仙,拯救我这个天武人?”宗权下颚微绷,神色不变,“让开,我心境一贯好得很,未必魔化,莫要浪费我的时间。”
  宗权并非狂妄,先前在龙牙洲,曲悦有办法助他脱困,要他怎么配合都行,在一旁躺平当咸鱼,安静看她表演。
  可曲春秋不行,他若出手才真是神仙难救。鬼修陨落,魂飞魄散。
  不明白两人素无交情,他因何相助。
  见曲春秋不动,宗权:“快让开,我侄女在它腹中,我自己救。”
  曲春秋依然不动。
  君执蹙着眉头,猜测着与大祭司有关。
  宗权又要说话时,突地听见大祭司道:“回来。”
  宗权瞳孔一缩,环顾四周,以为自己幻听。
  他分心之际,曲春秋已将噬运兽引走。
  宗权想要追上去。
  ——“宗权,立刻回来,我与此人已有交易,他并不是为了救你。”
  宗权道:“可是祭司大人,卑下……”
  无论什么交易,他都不想别人用命换他的安稳。
  宗权看向曲春秋。
  鬼修无运,一身劫气反而令噬运兽痛苦,只浮在噬运兽面前,一手催动骨埙,口中哼着古怪的调子,便有一条条劫龙虚影从埙口中飞出。
  劫龙缠上噬运兽,如锁链一般勒住,勒的噬运兽嚎叫不断。
  瞧着曲春秋淡然的模样,轻松极了。
  可宗权知道,那埙中释放出的,乃是他的本命真元。
  不行!
  宗权拳头一攥,想要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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