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

  陆心婉与陆心晗是安康伯府样貌最好的,在京中很有些名气,陆丛远自然认为武昇武蓁与公孙墨白的礼,是送给她们或是其中之一的。
  陆心婉与陆心晗齐齐上前,“心婉(心晗)…”
  饶是宋昭三人在武昇三人身边练就不动声色的神情,此时亦忍不住面露惊讶。
  三人互换眼色后,由岁数最长的宋昭开了口,“伯爷,两位小姐,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
  陆丛远几人怔住,“您这是什么意思?”
  宋昭道:“公主让我来送礼的对象,是陆大小姐陆心颜!公主知她今日回府,特送上薄礼略表心意,并说日后大小姐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公主定会尽力相助,等大小姐在伯府安顿好后,公主会亲自邀请大小姐相聚。”
  什么?陆丛远呆了,小高氏呆了,陆心婉陆心晗陆心芸呆了!
  小余公公道:“三皇子也是如此交待,若陆大小姐遇到难处,三皇子可以替其担一二。”
  静石道:“既然大小姐有三皇子和长安公主罩着,那我回去告诉公子,让他可以放心了。”
  小高氏陆心婉几人气坏了,凭什么一个被赶回来的失婚妇人,得到这么多贵人的另眼相看?四双眼睛像四条毒蛇一样看向陆心颜。
  陆丛远则复杂地看向陆心颜。
  关于萧逸宸公孙墨白武昇与陆心颜相识的传闻,他亦有所耳闻,但他和他的那些同僚们,都认为不过是妇人们之间以讹传讹,捕风捉影瞎编的故事,都没人放在心上,听过就一笑置之了。
  可现在看来,这分明是事实啊!
  如果陆心颜有三皇子几人罩着,这以后的事情,有些棘手啊!
  陆心颜对着宋昭几人微微一笑,“宋昭姐姐,小余公公,静石大哥,替我谢谢长安公主三皇子还有公孙公子的好意,我回来一切安好,就是阿娘生前遗愿不能遵守…”
  宋昭正要问什么遗愿,陆丛远立马道:“心颜,阿爹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关于这称呼的事情,你以后就继续唤阿宁高姨娘,阿宁则唤你大小姐,跟从前你娘在世的时候,一模一样!”
  “老爷!”小高氏冷不丁的,又重新戴上了姨娘的帽子,不敢置信地看向陆丛远。
  陆丛远此时哪有时间理她,对着陆心颜露出温和的笑容,“心颜,你觉得如何?”
  “谢谢父亲,阿娘在天之灵定会倍感欣慰。”陆心颜道。
  陆丛远生怕她再提出要去祠堂祭拜的事情,忙转移话题,“心颜,还不快带宋昭姑娘、小余公公还有静石公子去你的欢喜院坐坐?”
  宋昭几人连忙推辞,“大小姐刚回来,我等不打扰了,公主(三皇子/公子)还等着回去复命,告辞。”
  陆丛远满脸笑容地送走了宋昭几人。
  陆心颜目的达到,懒得在此多待一息,也告辞回了欢喜院。
  小高氏几人气得倒仰。
  特别是陆心婉,原本以为一切都是她的,哪知只是一场白日梦,气得脸都变形了,以前陆心颜在家的时候,她处处被压制,如今小高氏扶正了,陆心颜被广平侯府赶回府了,她还是被压制,这让她心里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阿娘!”陆心婉红着眼眶道:“凭什么以前所有好东西都是她的,现在还是她的?阿娘,我不管,您帮我争过来!”
  小高氏更气,她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安康伯夫人了,却被一个休回家的继女光明正大地喊姨娘,传出去她的脸往哪搁?
  陆心晗双眸一闪,“二姐姐,陆心颜以前是广平侯世子夫人,又在那个什么华衣祭上大出风头,跟着封氏进过宫,我猜那些人见了她样貌,觉得世间少有,所以才对她如此示好!”
  陆心芸切了一声,“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二姐姐!要是见了二姐姐,肯定不会如此!”
  陆心晗点头道:“我认同四妹妹的说法,不过说实话,陆心颜的脸,生得确实有几分勾人!”
  “那就毁了她的脸,看她用什么勾人!”陆心芸不以为然道。
  此话一出,陆心婉几人立马看向她,“四妹妹,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陆心芸拍胸脯保证,反正她也见不得那个陆心颜这么受欢迎。
  这时有个丫鬟进来,“夫人,老夫人找。”
  小高氏跟着丫鬟去到安康院,高氏问:“听说三皇子、长安公主、公孙公子,都给那个贱丫头送礼了?”
  “是的,姑母,都不知道那贱丫头哪里入了他们的眼?”小高氏提起这事就来气,自己宝贝女儿居然比不过一个被赶回来的和离妇人,真是气死人了!
  “让车嬷嬷将下药之事停了。”高氏吩咐道。
  “为什么?”小高氏不解,她巴不得快点毒死那个小贱人,让所有贵人的眼光都聚在自己女儿身上。
  高氏横了她一眼,“蠢货!三皇子、长安公主、公孙公子三人眼光都聚在她身上,还专程派人来看她!若此时出了什么事,谁会相信是意外?一旦查起来,咱们伯府全部跟着倒霉!”
  第130章 一三一、有人提亲,那人居然是
  小高氏冷汗涔涔,“知道了,姑母,侄女马上去跟车嬷嬷说。”
  陆丛远亲自送走了宋昭三人后,转头不见小高氏,又让人将她喊来,严肃道:“阿宁,你和母亲想怎么对付她都成,但是,我以前就说过,她的命绝不能动!现在有了三皇子、长安公主和公孙公子三人照拂,她的命更不能动!听到了吗?”
  小高氏又出了一身冷汗,陆丛远以前的时候确实跟她说过,陆心颜的命动不得,那时候有林如月护着,她想动也动不了,后来林如月去世,陆心颜嫁去广平侯府,她更是动不了,时间一长,她早就将陆丛远交待她的话忘记了。
  现在小高氏不免庆幸三皇子等人专程来给陆心颜送礼,让她及时停止了毒杀陆心颜的计划。
  小高氏虽然不知道陆丛远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提醒她,不可以动陆心颜的性命,但以她对陆丛远的了解,她知道陆丛远绝不是因为陆心颜是他女儿的缘故而不忍取她性命,对这点小高氏深信不疑!所以即使陆丛远不愿意告诉她原因,她也不会违背陆丛远的命令!
  欢喜院。
  陆心颜睡了一会后悠悠醒来,头顶是米杏色纱帐,两边金钩上吊着两个香囊,淡淡兰花香从里面飘出,身上盖的是秋黄色绣金菊锦被,左边是梳妆台上摆着她的首饰、化妆品、护肤品以及各色香水,挨着是个大衣柜,黄木雕梅花。
  房中的摆设一如从前。
  她有些恍惚,以为还是在广平侯府的石榴院。
  “小姐,星罗有事报告。”青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陆心颜这才想起,这里已不是广平侯府的石榴院,而是安康伯府的欢喜院。
  她为自己的组织起了个名字叫琳琅阁,星罗几人田叔从琳琅阁选出来的人,为了安全起见,暂时由青桐带着,有什么事都是先经过青桐再来报告她。
  陆心颜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地,边穿鞋边道:“进来。”
  门推开,一阵冷风趁隙而入,陆心颜不由打了个寒颤,青桐后面进来的星罗见状,麻利地关上了门。
  青桐暗中满意,她走上前,拿起放在一旁的披风,“小姐,下午天气又转凉了,多穿点衣裳,免得感冒。”
  初冬的天气,一天一个样,说冷就冷。
  陆心颜伸手接过披在身上,“星罗,什么事?”
  星罗道:“小姐,我刚才去厨房的时候,见到老夫人身边的车嬷嬷拿着个包袱,鬼鬼祟祟地从后门离开,我跟上去瞧了瞧,看到她将那包袱挖了个坑埋起来,等她走后,我将东西挖出来,发现是一道红烧蹄膀,我闻了闻,觉得气味有些怪,但不敢肯定,便切了小块拿来给白芷检查,白芷说里面下了大量砒霜。我判断,老夫人估计是先前想毒死谁,不知怎的改变了主意,便让车嬷嬷将红烧蹄膀倒掉了。”
  陆心颜先是挑眉,接着了然笑笑,“红烧蹄膀是我曾经最爱的一道菜,陆心婉几人怕长胖从来不吃这么肥腻的菜。”
  星罗抽口气,“这么说老夫人先前想害的人是小姐?”
  “不奇怪。”陆心颜道:“以前我娘在的时候,她们就多次想害我娘,想将我娘的嫁妆占为己有,不这我娘厉害,没中她们的招!如今我娘的嫁妆到了我手上,我又和离回了府,她们正好将我毒死,然后推托说我是因为被人赶回府,一时想不开,所以服毒自尽!”
  “那为何又突然收手了?”星罗问。
  青桐道:“因为三皇子几人送了礼来,她们见小姐受三皇子几人看重,怕小姐出了事三皇子几人追究,所以不敢了。”
  “原来这样。”之前去锦瑟院是青桐陪着去的,星罗被安排四处查看府里情况,并不知晓三皇子几人送礼来的事情,“老夫人这吃相可真难看。”
  “吃相难看的可不只她一个!安康伯府这一房,就没两个好东西!”陆心颜回想起原主母女以前的生活,冷哼道。
  “那小姐,以后咱们应该怎么办?”青桐有点动气,“在侯府,冯姨娘、夫人、二小姐三小姐,不停陷害小姐,咱们大部分时候都是被动接受,在这伯府,难道也要如此吗?那也太憋屈了!”
  “侯府因为祖母待我不薄,又人丁单薄,我才会多加忍让,这伯府嘛,”陆心颜嘴角露出冷酷的笑意,“没有任何我眷恋的人和事,断子绝孙了也跟我没关系,自然放开手脚来耍她们一耍了。”
  青桐大喜,“小姐,你想怎么做?”
  “找白芷要点砒霜,在主桌几道素菜里分别下点,量少,死不了人,但会让人疼得死去活来那种程度。”陆心颜邪邪一笑。
  “是,小姐!”
  晚上高氏装模作样地办了家宴,原来是想毒死陆心颜的,现在则是半讨好这个受到三皇子与长安公主、公孙公子青睐的女子。
  安康伯府除了姨娘外,大小主子加起来有三十多人,成年的男女各一桌,未成年的则由各自的姨娘带着坐,又分了两桌。
  菜式上齐后,高氏道:“心颜啊,本来祖母吩咐厨房煮了一道你最爱的红烧蹄膀,不过厨子几年没做,大失水准,祖母便让人倒掉了,以后祖母定会补上。”
  “劳祖母操心了,红烧蹄膀是以前的我爱吃,现在的我早就不爱吃了。”陆心颜微笑道:“劳祖母费心了,祖母年岁大,肠胃虚弱,多吃些素菜,易消化。”
  高氏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些许慈祥,“开动吧。”
  陆心颜看着那几盘下了砒霜的菜,快速地进入高氏小高氏陆心婉几人口中,唇边笑意忍不住加深。
  不过片刻,年纪最大的高氏开始感觉不舒适了,但她甚讲究用膳礼仪,规定家中子孙未用完膳不得离席,因此一开始还强忍着,直到小高氏陆心婉几人陆续发作,陆心芸忍不住叫道:“祖母,心芸肚子痛,可不可以先离开?”
  高氏趁势道:“去吧,正好祖母用完了,都散了吧。”
  她这一吩咐,主桌这桌的人,迅速捂着肚子跑了个精光。
  陆心颜慢悠悠地擦擦嘴,起身后,向欢喜院走去。
  欢喜院中有自己的小厨房,来的时候,程嬷嬷将在侯府石榴院剩下的食材带了过来,以防万一,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高氏等人回到各自院落后腹痛难忍,开始以为是食材不干净,将厨房的喊来狠狠训斥了一顿,厨房不断喊冤,指着天发誓,道现在天气这么凉了,食材没那么容易放坏,加上总共四桌,只有主桌这桌有问题,肯定不是食材的问题。
  高氏便让车嬷嬷请大夫来验了验,一验之下,居然在几盘菜里发现少量砒霜!
  车嬷嬷吓得立马跪在地上,举出三根手指发誓,“老夫人,奴婢发誓,那砒霜奴婢只放在那道红烧蹄膀里,别的菜式丁点都没放过!”
  “那为何这几道菜里有砒霜?”高氏又痛又怒,一张老脸更是扭曲得难看极了。
  “奴婢也不知道啊,可奴婢真是冤枉!”车嬷嬷痛哭,“这些年来,奴婢替您办了多少事,哪次不是办得妥妥帖帖的,何曾出过半点错?”
  高氏回想了一下,发现车嬷嬷说得没错,怒气这才消了些,她挥挥手,“砒霜的事情晚些再说,快去煎药!”
  “是,老夫人!”车嬷嬷连忙爬起,抹干眼泪煎药去了。
  小高氏得知中的砒霜毒之后,喝了药立马来到高氏这里,“姑母啊,这车嬷嬷办事如此不上心,您可得好好惩治一下才行!这次幸好是少量,若下次不小心下了大量的砒霜,侄女和您,还有心婉几个,现在还有命吗?”
  高氏喝了药拉了一通,此时正虚得很,闻言没什么好脸色,“车嬷嬷以前做事从没出过错,这次兴许另有他人。”
  小高氏道:“姑母,车嬷嬷以前没出过错,但不代这次就没错,您想想,都五十几的人了,哪能跟二三十那会比?”
  高氏皱眉想了想,觉得小高氏说得没错,岁月不饶人,连她自己都时常感到力不从心,何况车嬷嬷?
  “行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车嬷嬷的事我自有主张。”
  小高氏见说动了高氏,心满意足地走了,车嬷嬷是高氏的左膀右臂之一,若能借此事将她铲除,以后这伯府有些事,高氏就管不到了。
  小高氏一走,在外偷听到小高氏说话的车嬷嬷不等高氏召唤,立马扑进来跪在高氏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道:“老夫人,奴婢年纪是大了,没以前灵活了,可奴婢脑子还清醒得很,这点您最清楚的不是吗?”
  高氏看着她比自己苍老了不止十岁的脸庞,叹口气道:“车嬷嬷,你跟了我四十多年,我不会亏待你的。”
  车嬷嬷哭道:“老夫人,奴婢知道您心善,奴婢不担心养老的问题,奴婢只担心奴婢走了之后,老夫人会被人蒙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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