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安暖，你是沈亦铭的女儿

  最终沈家一致决定，不做手术，仅用药物治疗。没有人赶去冒险，只能选择保守治疗。
  两年的时间，安暖不敢去想这数字，只希望一天一天能够过得慢些，再慢些。
  老人家自打出了院以后，精神好了许多。成天吵着要去一趟山东看他的老朋友。
  安暖每天都在劝，“外公，你身体才好些，不能长途跋涉。”
  几次劝下来老人家就生气了，不悦的说道，“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想要我带着遗憾死去？我想在临死前去看看我的老朋友，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我吗？”
  老人家话说到这地步，没人敢再说什么。
  最终沈亦铭、安暖、莫仲晖陪着老人家去山东。
  一下飞机，他们直接去了墓园。墓园有专人在打理，每天都会在外公战友的碑前放上一束鲜花。
  今天，老爷子亲自买了一束花，当他把花放在战友墓碑前时，老人家泪水盈满了眼眶。
  “老周，我来看你了，亦铭和暖暖也来了。这也是暖暖第一次来见你，我给你好好介绍一下。”
  老爷子把安暖拉到身边，介绍道，“这丫头就是安暖，是亦茹的女儿，小丫头心地善良，为人单纯，如果你还活着，你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老爷子说着竟然哽咽了起来，对着安暖道，“丫头，快喊爷爷，让爷爷好好看看你。”
  安暖抿了抿唇，轻柔的声音喊了声‘爷爷’。
  “晖子，你也过来。”
  老人家又把莫仲晖给拉了过去，对着墓碑上的人说道，“这是暖暖的丈夫莫仲晖，很有出息的一个年轻人，他旗下的酒店，商场，影院已经遍布全国，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和暖暖已经走过十几个年头，两个人经历过很多的磨难，现在终于修成了正果，前几天把证给领了。这丫头突然之间就成莫家的人了，我真有点舍不得。如果你还在，肯定也会舍不得。多好的姑娘，我真想一辈子把她留在身边。”
  安暖挽着老爷子的手臂撒娇，“外公，您怎么跟人家说这些。”
  老爷子笑笑，淡淡的说道，“外公只是想跟老朋友说说心里话，心里藏着太多的话，只有面对老朋友才能说得出口。”
  “老周，亦铭很出色，完全遗传了你，他还很孝顺，我很感谢你给了我这个儿子，孩子们都这么棒，就算哪天我下去见你，也是有脸的。”
  “外公，你不能说这种话！”安暖很严肃的打断他。
  老爷子笑笑，“傻丫头，爷爷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走的。若不是放不下你，我早就想走了，我太想你妈妈了。”
  安暖抿了抿唇，轻轻抱住了老爷子，暗哑的声音说着，“外公，您一定要好好的，看着我出嫁，看着我的孩子出生，以后还得把我的孩子培养成二舅这种出色的人。”
  老爷子苦涩的笑了笑，“外公也想，倘若你和晖子抓紧生个孩子，外公也许还有福气见上一面。”
  老爷子无形之中又给了安暖压力。可是肚子一直不争气，她自己早就开始着急了。
  莫仲晖大概看出了她的心思，长臂紧搂着她的肩膀，笑着道，“我们顺其自然，一定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
  他们在老爷子战友的老家待了两天，周爷爷的家中已经没有亲人，只有老房子还在，几十年下来，没人居住，也没修建过，仿佛都要倒了。
  老爷子自责的说道，“是我疏忽了，亦铭，你找人把这房子修一下，即便没人住，也不能让它倒呀。”
  沈亦铭点头应下。
  虽然几次都来到这个地方，可他一次也没回来，也没去过墓园。毕竟一出生就到了沈家，对这里，对那个素未见面的父亲，他没有一丝感情。
  去了一趟山东回到京城，大概是累到了，老爷子又有些不舒服了，气色不太好。
  沈亦铭很忙，没时间陪老爷子，是安暖每天陪在老人家身边，陪伴他，照顾他。
  老人家虽然精神不太好，可仿佛只要安暖陪在他身边，他就会很开心。
  莫仲晖这几天突然忙碌了起来，有个跟国外的合作项目，必须飞去国外一趟。
  自打那次神秘电话以后，安暖就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两人一直处于不冷不热状态。
  这次说是出国谈合作，安暖不禁又怀疑了起来。
  那天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餐。
  老爷子忽然说道，“晖子出国谈项目，暖暖你也跟着一起去吧，整天陪着我这个老人，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就当是出国度蜜月吧。”
  安暖正有些犹豫。
  莫仲晖突然淡淡的说了句，“外公，我这次的出国，事情比较多，可能没时间带她玩。”
  安暖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心里撇着一股子怒火。可是碍于老爷子在场，她努力隐忍，没有发泄出来。
  “这样啊，那就等下次吧，工作重要，度蜜月可以退后。看来这丫头只能在家陪我这个老人了。”
  莫仲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还在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
  “别夹了，我不爱吃。”安暖把他夹得菜全夹了出来。语气很冲。
  老爷子倒是笑了，啐道，“这丫头，你不带她去，还生气了呢。”
  老人家说着亲自给她夹了些菜，笑着道，“男人干事业你得支持，别太小家子气，在家多陪陪我不好吗？”
  安暖心里堵得慌。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她放下碗筷，离开了餐桌，径直上了楼。
  老人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到底还不够成熟，晖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好好哄哄她吧。”
  莫仲晖回到房间时，安暖已经洗完澡睡下了。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在她身边躺下。
  伸手去搂她的腰，安暖却用力拍开了，怒吼，“莫仲晖，你别碰我。”
  他轻声细语的哄着，“真生气了？我保证这个项目结束以后，我花大把大把的时间陪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莫仲晖，直到现在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句实话，罢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释。”
  莫仲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低沉的声音说着，“我明天出国，也许一去就是一周，离别前的一晚，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他说着将她搂得更紧，“乖，让我好好抱抱。”
  安暖不再挣扎，乖乖偎在了他怀里。
  第二天一早莫仲晖就去机场了，安暖没有去机场送他。
  自从张特助来沈家把莫仲晖接走，安暖就开始心不在焉，陪老爷子下棋，没两步就输了。
  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让司机送你去机场，还来得及。”
  “我才不去送他。”
  “别嘴硬了，赶紧出发吧。”
  安暖撇了撇嘴。
  司机把安暖送到了机场，幸好赶上了。
  莫仲晖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在机场出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转过身看到安暖真真切切的站在了自己眼前，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融化了，仿佛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他跑过去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亲吻着她的头发，暗哑的声音说着，“等我回来，很快。”
  安暖伸手攀上他的肩膀，开玩笑似的调侃道，“你不会带个女人回来吧？”
  他在她额头敲了一记，宠溺的笑了笑。
  ——
  莫仲晖去了国外，安暖每天就陪在老爷子身边。时不时的会有人来看望老爷子，大多非富即贵。老人家总是很欣喜的跟别人介绍，“这是我的外孙女安暖。”
  他似乎就喜欢听别人夸奖安暖。
  每每别人说几句安暖长得好，长得水灵之类的话，老人家嘴角就会扬得很高，比夸他脸色好还开心。
  令安暖意想不到的是，莫平山竟然来家里看望老爷子。
  警卫来报时，老爷子都有些意外。
  “暖暖，你亲自去请他进来。”老人家吩咐。
  安暖撇了撇嘴，她知道老人家既然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莫平山肯来这里，说明心里已经放下一些，安暖确实也应该做些什么。
  跑出沈宅，莫平山一个人站在外面。
  “伯父，快请进吧，外公听说您来了很高兴呢。”
  莫平山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走进了沈宅。
  一走进屋里，莫平山便来到了老爷子面前，关心的问道，“老爷子，您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暖暖天天照顾着我，把我照顾得好好的，这丫头实在是孝顺。”
  莫平山看都没看安暖一眼，也没发表意见。
  “我听说静薇一直在替俩孩子准备婚礼，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我都迫不及待想要喝他们的喜酒了。”
  莫平山淡淡的回道，“我也不太清楚。”
  “回头你帮忙催催，我想了又想，我们两家的身份，婚礼还是不适合大办，俩孩子也同意了，就简单的弄个仪式，两家的至亲参加就行了。证都领了，婚礼也就是个形式了。”
  莫平山只简单了回了句，“好。”
  老人家起初还说要大办一场，把安暖风风光光嫁出去，可自从生了一场病，他看透了很多，小俩口在一起，简简单单就是幸福，没必要给他们太多的包袱和压力。俩孩子也不是那种爱风光爱出风头的人。
  莫平山在家里陪老爷子吃了个饭，又陪老人家下了两盘棋，等到天快黑了，他才离开。
  老爷子留他吃晚饭，莫平山笑着拒绝了，“答应了回去陪我大哥喝一杯，改天和我大哥一起来看老爷子您。”
  莫平山临走前，老人家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平山，我活到这么老，经历的事情比你们谁都多，也看得比你们都透，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比亲情更值得人去追求的，名和利那些都是虚的，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只有感情能够长存。等你到了我这岁数，你就会领悟。”
  “老爷子，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已经无力去争夺。”
  莫平山这样说，老人家反而更担心了。
  轻叹了口气，老爷子低声吩咐，“暖暖，你送送你爸。”
  那个称呼让安暖怔了一下，很不舒服。
  老人家如果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就算让他去死，他也不会让安暖去送他。他以为他在缓和他们的关系，殊不知有些思想埋藏在心里，是根深蒂固的。
  ——
  安暖陪着莫平山走出去，莫平山低沉的声音说道，“陪我走到那座山那边，我的司机在那边等。”
  安暖点点头，和他并排走着，总觉得有些怪异。
  两人一直沉默着，最终莫平山冰冷的声音打破这宁静，“你以为我已经接受你做莫家儿媳妇了吗？”
  安暖微微怔了下，脚步顿住了。
  “别做梦了，像你这样的私生女还想成为我莫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
  “伯父……”
  “别叫我伯父！”莫平山闷哼，“你大概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我今天就把真相都告诉你吧，你以为你真的是安洪明的女儿吗？你错了，就安洪明那种一无所有的小老百姓，他也配沈亦茹替他生女儿？”
  安暖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嘴唇泛紫。
  “告诉你，你是沈亦铭和沈亦茹两人的女儿！”
  ‘轰——’的一声，安暖觉得头顶乌云密布，大脑一片空白。
  “沈亦铭和沈亦茹的那点事，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当年两个人爱得死去活来，怎奈是亲兄妹，沈老爷子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两兄妹乱来，搞坏沈家的名声，所以逼着沈亦铭娶了薛玉兰，也逼着沈亦茹和我大哥订婚。我大哥也是可怜，被沈亦茹给利用。明知道沈亦茹爱的是别人，我大哥仍是对她好，可沈亦茹这个女人丝毫不懂得惜福。直到我大哥知道沈亦茹和沈亦铭有实质性关系，我大哥才提出取消婚约。后来沈亦茹大概怀孕了，借着安洪明，逃离这个圈子。沈老爷子也忍痛放手了。”
  安暖牙齿已经将嘴唇咬破，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脑袋直晃，“不，不是这样的，我是安洪明的女儿。”
  莫平山冷笑，“你若是安洪明的女儿，沈亦铭会这般疼你？认识他几十年，除了沈亦茹，我没见他对任何人这么疼爱。想要知道你是不是他的亲身骨肉，倒是很简单，去做个亲子鉴定。”
  “不，你休想在这里破坏我和二舅的感情。”
  “二舅？”莫平山笑了，“不知道沈亦铭每次听到你喊二舅，会不会有种心痛的感觉？自己的女儿就在身边，却不能承认，沈亦铭这辈子最憋屈的大概就两件事了，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只能偷偷摸摸，和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能相认。他沈亦铭就算拥有了全世界，那又怎样，他最心爱的两个女人都不能以正大光明的身份待在他身边。男人活成这样，其实也是最失败的。”
  “够了！”安暖怒吼，“请你不要在这里侮辱我二舅！”
  “啧啧，这算是父女情深吗？还是你一早就知道沈亦铭是你亲生父亲？最可怜的人大概就是安洪明了，替别人养女儿养了这么多年，最后还因此送了命。他非但没得到你母亲的爱，反而赔上了自己的一生。你以为安洪明当年出事是谁做的？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沈亦铭做的，包括你进监狱，都是沈亦铭的安排。这个愚蠢的男人以为你是沈亦茹和安洪明的女儿，沈亦茹离开了，他就把仇恨报复在你和安洪明身上。那年他上来，办得第一件事就是让你父亲倒下。到头来才发现被他害了坐了三年牢的女孩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沈亦铭现在对你的所有宠爱都是补偿，你明白吗？”
  安暖双手紧紧捂着耳朵，脑袋直晃，“我不想听，我不要听，我讨厌你，你在说谎。”
  “我有没有说谎，你倒是可以去问沈亦铭，或者沈老爷子，他们两个最清楚你的身世。不过这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沈亦铭的女儿，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机会的。”
  “滚！我不想见到你！”安暖浑身无力，瘫倒在地，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
  看着她如此痛苦的一面，莫平山继续说道，“你倒真是个幸运儿，沈亦铭和沈亦茹两个亲兄妹，竟然能生出你这么正常的人来，老天爷还真是挺眷顾你的。我最同情的就是安洪明，那个男人可真是天底下最痴情也最可怜的男人。他若在天有灵看到你在沈亦铭身边，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不信，我不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安暖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哭着跑开了。
  看着她失常的背影，莫平山掏出手机给薛老爷子打电话，低沉的声音向那头汇报，“老爷子，您交代的任务我都完成了，那丫头反应极大。”
  挂了电话，他双眼微微抿了起来，心里咬牙切齿的想着，“沈亦铭，我会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赐，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尝到我如今的滋味，生不如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