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

  两人唠得特别投缘,聊的尽是学校旁边的什么意大利咖啡馆,周末马场骑马,中间还夹着若干的英文,滴哩咕噜的,听也听不懂。我在旁边默默喝着茶水,心里酸溜溜的。我对蔡小菜没什么其他想法,可现在看她和一个如此出众的小伙子相聊甚欢,还真有点不得劲。
  我看着蔡三叔,他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对璧人,时不时缕缕胡子点点头,脸上都是笑意。
  我转过头看着外面的淡黛山水,这时有人打了我一下,正是蔡小菜。小菜说:“你想什么呢,白哥正跟你说话呢。”
  白日云笑着对我说:“不好意思啊,你姓冯?”
  我赶忙道,是。
  白日云说:“你是出马仙?其实我也是东北人,很小时候就对这个很熟悉,家里就有人搬杆子出堂。”他歪着眼看着那些人:“他们是外地的,都是商场上的同僚,对东北文化什么都不懂,刚才有冒犯的地方,望多多见谅。”
  他说话文绉绉,我赶忙说:“没事没事。有偏见很正常。”
  白日云问我正没正式立堂,是什么大仙儿,我拘谨地一一作答,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无形的气场,在他跟前就像是冰块在太阳底下,滋滋冒水眼瞅着就化了,我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正聊着,蔡小菜不满:“我说姓冯的,你怎么像去职场应聘似的,唯唯诺诺,有什么就说什么呗,怕什么呢?”
  白日云也笑:“冯兄不必拘谨,认识了就是朋友,随便,随便就好。”
  我哼哼正要说什么,藏在兜里的灵貂天天冒出头来,唧唧叫了两声。蔡小菜眼睛亮了:“什么东西啊,大老鼠。”
  蔡三叔闻声转过头看,一眼看到天天,大惊:“这是灵貂!什么大老鼠,不懂别乱说。”
  我赶紧把天天的小脑袋往回塞,白日云道:“冯兄,这是你的宠物?拿出来看看如何。”
  我是一百个不愿意,正要推脱,蔡三叔也说:“既然小白说了,小冯你就把灵貂亮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我还得求着蔡三叔办事,他说的话自然要听,便把天天从兜里捧出来,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我把天天放在桌子上。天天也是个人来疯,围着桌子转了两圈,然后跑到中间,后面两条腿坐着,前面两只爪子竖起来,像人一样冲着周围人抱拳。
  这一下现场的气氛点爆了,他们都站起来看,有个大胖子抓起一把瓜子,扔给天天。我非常不高兴,你倒是问明白了,就瞎喂东西。
  天天跑到瓜子前,抓起一个,捧在手里,学着人的模样“吭哧吭哧”嗑起来,呆萌呆萌的。
  大胖子哈哈笑:“这小东西有点意思,我那个闺女就喜欢这样的小动物,聪明。小伙子,这只什么貂卖不卖?开个价。”
  我赶紧冲着天天招手,示意它回来,说:“这个不能卖,不好意思。”
  大胖子也没过分纠缠,呵呵笑:“没事没事,就问问。”
  天天朝着我窜过来,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打了一声口哨,正是白日云打的。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须子,我一看就认出来,是老山参的须子。
  天天是灵物,要时不时吃这些灵植,我现在喂养它已经捉襟见肘了。天天好长时间没吃到灵植,现在白日云这么一晃悠,它本来跑向我的,“嗖”一声拐了方向,跑去了白日云那里。
  旁边人大笑,尤其大胖子,笑得眼睛都开花了,对我说:“小伙子,你的宠物不认你了,你怎么养的这是。”
  我一股火窜出来,又不好意思发作,憋着脸看着。
  天天来到白日云跟前,想去勾这根须子,白日云用须子像钓鱼一样钓着它,时不时把须子抬高,让天天往上窜。满桌人都乐得哈哈大笑,我却倍感侮辱,咬着牙咯咯响。不过说实话,白日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无非就是逗逗宠物,这时候发火反而显得我没什么城府和教养。
  那大胖子说:“小伙子,要不然就把这个宠物让给我们白总得了。白总,你的出大价钱,别亏了人家。”
  白日云笑笑,不再逗弄天天,把须子让给它吃。他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是冯兄之物,又这么喜欢,我就不好意思再要了。”
  大胖子这马屁拍的:“白总,还得说你这个胸怀啊,真是英雄出少年。老蔡……”他叫蔡三叔,蔡三叔道:“怎么?”大胖子说:“以后咱们老家伙可以退出江湖了,天下就交给这些年轻人来办,强强联合嘛,对不对小蔡姑娘?”
  大胖子揶揄地冲着蔡小菜眨眼,蔡小菜根本就不搭理他。
  众人说笑差不多了,白日云道:“蔡叔,山庄我们集团考察的差不多了,我很满意,可以签订合约。”
  蔡三叔大喜:“好啊好啊,今晚山庄摆个庆功宴,还有联欢晚会,让你们欣赏欣赏我们东北的满族舞,都是以前清宫里传出来的。”
  众人正说着,我打了个响指,天天看着我,拖着须子跑过来,我气急了,把它捧在手里,指着它的小脑瓜说:“有奶就是娘,看点吃的就这么没出息,白瞎我教育你这么多年了。”
  这话本来声音不大,正好赶上一个众人喝茶的空当,结果全桌人都听到了。
  那几个人脸色挂不住,蔡三叔也有点不高兴,白日云倒是笑笑说:“莫非冯兄,你这只灵貂的名字叫小强?”然后他学着周星驰唐伯虎说话:“小强小强你怎么了小强。我跟你相依为命同甘共苦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成亲生骨肉一样教你养你……”
  那大胖子含了一口茶水,“噗”一声全喷出去,蔡小菜笑得差点滑到桌子底下。
  我这面子啊,有点破门帘子挂不住了。本来就看这小白脸来气,长得帅也就罢了,还是有钱人家出身,又是在英国贵族学校上学,又是集团老总的,什么玩意儿!
  这时候,画舫开到了岸边码头,众人下了船,雨已经停了,阳光出来,波光淋淋,美景尽收眼底。看我哪有心情看什么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蔡三叔要带着这些人去下一个景点游玩,叫上蔡小菜全程陪同,又礼貌地询问我,我赶紧说回去还有事。我在姓白的跟前相形见绌,越想表现自己越出丑,索性离得远点,打不起咱躲得起。
  就在等电**车的时候,我瞅个空当问蔡三叔晚上有没有时间,想和他单独聊聊。话还没说完,赶巧不巧,电**车开来了,蔡三叔还得应付这些客人,他问我:“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要问程海的事?”
  我其实不想现在提的,现场乱糟糟的,可哪都是人,就不是细细聊天的时候。可既然蔡三叔提出来了,我只能说:“对,就是这个事。”
  蔡三叔道:“我家老仙儿还在找机会去和胡三太爷沟通。”
  一听这话,我嘴里泛苦:“三叔,上次我问你,你就说找机会,今天怎么还找机会。”
  “你这孩子着什么急,”蔡三叔说:“胡三太爷那是什么人能随便见的吗,他老人家很早之前就闭关去了。嗨,说这些事你们根本不懂。”
  “那就别打扰它老人家,有没有办法通过别的渠道能找到程海?”我问。
  蔡三叔忽然笑了,指了指白日云说:“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第三百二十五章 胡天志
  我满不在乎地说:“他不是富二代吗?”
  “呵呵,”蔡三叔笑笑:“他们集团看中了蔡家庄的一块地,临山傍水灵气十足,想在这里做药材种植基地。如果仅仅是有钱,我和谁合作都行,都无所谓,可这次合作我主要就是冲着白日云。”
  蔡三叔倒是实在,直接告诉我其中的缘由。
  “为啥?”我问。老蔡家是铁岭的大门大户,关系很硬,用不着太给其他什么人面子,除非这个人来头极硬,硬的不得了。
  我在心里犯嘀咕,难道这个白日云不单单是富二代,还是官二代?
  蔡三叔道:“我马上要陪客人了,详细的就先不说了,我就告诉你,白日云也是一个出马仙的香童。”
  “哦?”我愣了,难怪刚才我和他唠嗑的时候,他问了我一些堂口的事,显得很熟悉的样子,原来他本身也是香童啊,这小子藏得够深的。
  蔡三叔继续说:“他的大仙儿是胡家的,名叫胡天志。”
  “胡天志?!”我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三秒钟,而后倒吸冷气,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蔡三叔已经走了,电**车早就没影了。
  我暗暗思忖,这个名字最早是听黄天霸说的,他说他有个二哥神通广大。后来黄小天告诉我,黄天霸的这个二哥叫胡天志,在胡家的地位极其尊贵,和胡三太爷都能说上话。
  因为胡三太爷的原因,胡家在东北出马仙里地位极其超然,属于皇族,而胡天志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不但血统纯正,而且神通广大。
  我嘴里泛苦,半天没回过神,胡天志找香童真能挑人,专门挑有钱人家的富公子,他怎么不找个穷光蛋当香童呢,省得这么麻烦了。
  蔡三叔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现在见胡三太爷都得等机会,胡三太爷闭关去了。他虽然见不着,但有人能见着,显然这个白日云就是其中之一。
  让我给这小子求情,简直是做梦,我瞅着他就来气,还求情呢。
  没有心情游山玩水,我回到了房间,在心念中召唤黄小天和银狐居士,两个人转瞬即到,我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黄小天瞪大了眼睛:“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胡天志那小子也来了。”
  “你和它打过交道?”我问。
  黄小天摇摇头:“听说过,没见过,它比黄天霸的位面还高。黄天霸只是在黄家的地位重,而胡天志是老胡家的,这就差着档次。胡天志这个大仙儿桀骜不驯,是当年胡三太爷选拔的天字辈四大将之一,具体什么能耐不太清楚,如此高的地位,神通之大也显而易见了。”
  我有点不满:“胡三太爷咋回事嘛,现在也不露面,哪都找不着他老人家。”
  黄小天说:“你这个不满的情绪也就咱们关门说说,千万别让外面的胡家人听见。它们胡家现在比我们黄家还脸急,动不动就动刀动枪,喊打喊杀的。我在黄家的时候听过关于胡三太爷的传闻,他老人家很久没有面世了,说是上天给了更重要的任务正在闭关,这一闭就几十年,能见到他老人家的只有身边几个人,唉,如今是乱为王了。”
  他啧啧嘴:“小金童,为了程教主还真就不能端着架子,最好是求求胡天志,他肯定能说上话。”
  “求他?”我哼哼两声:“你没看姓白那小子的样子,我瞅着就来气。”
  “他怎么了?”银狐居士问。
  我说:“他……他有钱,长得还好,还……”我“还”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银狐居士道:“你对他有成见就因为他长得帅,家里有钱,而且讨女人欢心?”
  我愕然,吱吱呜呜半天没说出话。
  黄小天道:“小金童,你在江湖上闯荡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这么小孩气。你忘没忘当初程教主为了救你,是怎么陨落的?我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私下里你给姓白的磕三个头,只要能把程教主弄回来,那也不为过,没人笑话你。如今还没到磕头那个地步,就让你说两句软乎话,你都不能说了?装刚正?”
  我正要说什么,屋里内线电话响了,我以为是服务生打来的,接通之后,居然是蔡小菜。她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她说的什么,一句都没听清。我没好气:“你说什么玩意,大点声。”
  蔡小菜清清嗓子:“你怎么说话跟吞了枪药似的。人家正心烦呢,你不说安慰安慰人家。”
  “你又咋了?”我问。
  蔡小菜道:“烦死了,三叔让我陪着白日云,周围人都拿我们打趣,看那意思三叔想把我们在一起撮合。”
  我冷笑:“那还不好吗,趁你们蔡家的意了,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你放狗屁!”蔡小菜在电话那头勃然大怒:“我这么心烦,第一个就来找你,你还说这样的屁话。”
  我愕然,正要说什么,蔡小菜“啪”一下给电话挂了。我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抽烟,把刚才蔡小菜的话跟黄小天和银狐居士说。
  黄小天指着我:“你呀,就是个直男,你听不出小蔡姑娘的意思?”
  “啥意思?”我闷闷地说。
  黄小天道:“她喜欢你呗,要不然干嘛打这个电话。说实在的,你要把她搞到手咱们就算妥了,老蔡家这么大的资源和人脉……”
  我摆摆手:“你可拉倒吧,人家是大小姐,我可伺候不了。”
  黄小天指着我:“你呀你呀,我能让你气死。银狐兄,咱俩出去转转,在这待着这个气闷。”
  银狐居士笑笑,两个大仙儿转瞬即逝,没了踪影。
  我看着灵貂天天在地上窜来窜去,那须子它已经吃完了,可能是老山参逗起了它的食欲,正精力旺盛地乱窜,跑到我跟前,可怜兮兮的举着小爪子,示意还要吃。
  我被它弄得没办法,想了想,莫不如问蔡三叔要要看,就不信这么大山庄找不出一根人参,花钱买也行。
  这时,有人敲门,是红姨,她和李瞎子都回来了,约我一起去吃饭。我把天天带在身上,跟着他们出去。
  红姨告诉我,今天晚上山庄有盛大的晚会,早点去还能在前排占个地方。
  我们在药膳餐厅吃饭。药膳餐厅是山庄特色饮食,大锅里熬煮的配料都是珍贵药材,所谓药膳嘛。老蔡家引入外资建造药材养殖基地,自己山庄也要用,这买卖绝对包赚不赔。
  药膳吃饭的餐厅都是东北的农家炕,大锅炖鱼、饼子海鲜,可劲的造。后厨煎炒烹炸,气味飘到前面都是药香,天天可受不了,唧唧轻声叫着,拼命伸头出来,它也饿了。
  为了它,我咬咬牙,要了几道硬菜,配料都是人参、山药、十全大补之类的。
  李瞎子还以为给他点的,赶忙摇手:“我说冯老弟,差不多得了,我一个老光棍你让我吃这些东西,还不得鼻子窜血啊。”
  我气得鼻子都歪了:“是给你吃的吗,我是给灵貂吃的。”我拍拍内兜。
  红姨嗤嗤笑。
  时间不长,要的菜上来,我坐在最里面,一边用手挡着,一边把药膳喂天天。不知道白日云给天天喂的是什么须子,天天嘴还刁了,我要的这些药膳,它都不吃,或是吃几口就吐出去,撇着嘴嫌弃味不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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