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让你可以依靠的人

  魏京华来不及用早饭,便匆匆骑马去往晋王府。
  她来到方淼所住的客房院子里,却神情一愣。
  这院子里竟有一种喜气洋洋的味道,方淼住的那间屋子里,分明有笑声传出。
  冬草在笑,笑声宛如银铃铛一样轻快悦耳。
  还有一个低沉暗哑的笑声,听起来十分的陌生。
  “是谁来看方淼了吗?”魏京华心下莫名,谁的来到叫冬草这么高兴?
  她快步上前当当敲门。
  屋子里霎时一静,惊得魏京华心有些慌。
  “吱呀”一声,门从里头拉开,迎接她的是一张明媚如朝阳的笑脸。
  “小姐!”冬草激动的唤了一声,眼泪立时蓄满了眼眶,她笑的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儿了。
  “你这究竟是高兴,还是要哭?”
  魏京华打趣她。
  冬草一把攥住她的手,“您来看,快来看呐!”
  冬草急切激动的把他拽到床边。
  方淼正坐在床榻上,面前摆了一张矮桌,他正自己拿着白玉勺,一勺一勺舀着羹汤,准确无误的送进自己嘴里。
  他仰起脸朝魏京华笑了笑,放下汤勺,立即下床朝魏京华行礼。
  看着他一溜这流畅的动作,魏京华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能看见了?”
  “是,多谢长使医治!卑职能看见了!”
  魏京华的眼睛瞪得更大,他不但能看见了,还能说话了!
  方淼的声音有些暗哑,听起来陌生。但却实实在在是从他嗓子里发出的。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我预计怎么也得七天……”
  她凝住眉头,心底一惊,莫不是什么新的毒性?回光返照?
  她立即握住方淼的手腕给他把脉。
  方淼笑嘻嘻的,脸上一丝忧色也没有。
  “奇了。”魏京华叹道,“毒性怎么可能排出的这么快,这不是针灸和药物能做到的……”
  “是晋王爷。”方淼低沉说道。
  魏京华猛地抬头,狐疑看他。
  “晋王爷昨日白天就来为卑职运功,以他的内力运化卑职的气血脏腑,加速运转代谢,排除毒素。”
  方淼说的认真,眼睛里也闪烁有光。
  魏京华听得身形一颤,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昨夜里,王爷又来了两次,为卑职运功。如此虽快,但王爷自己太耗神了,会元气亏损。他虽年轻身体强健,不在意,但卑职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卑职一条贱命,哪里值得王爷如此耗费自己的功力……”
  “你先用饭。”
  魏京华打断他的话,转身往外走。
  她第一次主动寻到殷岩柏的主院,径直来到他寝房外头。
  “魏长使?”常武忙不迭的上前,压低声音打招呼,“我家王爷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下,这会儿还在休息。”
  魏京华点点头,抬眸凝望了那寝房一眼,“不急,我等他醒。”
  “诶!”常武应了一声,脸上绷不住的笑意。
  魏京华未曾离开,虽然她很着急想问方淼,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
  可这一刻,她却迫使自己坐在这里,等在这里,一点点消化着,体会着她心里的那一丝情绪。
  曾经她想要躲避的,她不敢面对的感情,她现在把它们翻出来,认真的审视着。
  “常武!”寝房里猛地传来一声低吼。
  魏京华也猛地抬头。
  “渴了。”里头的人大声喊道。
  常武立即摆手,叫一旁立着的丫鬟送茶水过来。
  他正要把茶水送进卧房,忽而朝一旁廊下坐着的魏京华走去。
  “卑职肚子疼,烦请长使走一趟吧?”
  魏京华惊愕起身,瞪眼看他。
  “您不知道,虽然这院子里丫鬟也有,但王爷从不许丫鬟们擅自进他的房间。若有违抗,必定是一顿板子。还要牵连我们这些人。”
  常武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
  “那我就更不能擅自……”
  “您行行好,若是您进去,王爷他也不好意思发怒呀!哎哟不行了!”
  常武把茶水往魏京华手里一塞,扭头就跑。
  殷岩柏的声音在屋子咆哮,“常武,你聋了?”
  魏京华硬着头皮上前,“当当”敲门,还没来得及时说话。
  “滚进来,还敲什么门,叫本王起来去给你开门吗?”
  魏京华嗓子一噎,吱呀推开了门。
  她轻手轻脚的迈步进去,却像是走在火里一样,从头到脚都是异常的灼热。
  屋子里的帘帐都放了下来,看起来光线很有些昏暗。
  她掀起层层帘帐,终于走到了窗前。
  殷岩柏正大大咧咧的倚靠在枕囊上,整个上身露在空气中,蜜色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之下,显得格外的线条分明,流畅饱满。
  他精瘦却有结实的肌肉,呼吸间,胸肌一起一伏,满满都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魏京华脸上一热,“王爷请用茶。”
  她微小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尴尬和窘迫。
  明明是温柔的音线,却如同一声惊雷。
  把闭目养神的殷岩柏吓了一跳,他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拉过被子往上一蒙,只留了一颗脑袋在外头,瞪眼错愕看她。
  “你……”
  “王爷请用茶。”
  魏京华心下也是尴尬,她就不该听常武的话,不该鬼使神差的端茶进来。
  但如今已经走到这儿了,她还能退出去不成?
  她把茶壶茶盏搁在床头的小几上,故作平静的为他倒了一杯水,送到他面前。
  殷岩柏直愣愣的看她,表情如见鬼一般。
  魏京华歪了歪头,将心一横,猛地送茶杯到他嘴边,“要喂您?”
  殷岩柏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张嘴配合的叫茶水滑入他的嗓子眼儿。
  她一句“喂您”呛的他立时咳嗽起来。
  魏京华赶紧放下茶盏,拽出帕子来递给他。
  “我是没睡醒吗?”殷岩柏握住帕子的时候,不慎握住了她的手。
  魏京华迅速收手回来,深吸了一口气。
  “要不,王爷再睡会儿?”
  “不用了。”殷岩柏连忙应声。
  魏京华站在原地。
  他看着她,她低着头,卧房里的气氛,热的一塌糊涂。
  殷岩柏自己动手,咕咚咕咚连灌了三杯茶,才把茶杯扔在一旁。
  “你这么早过来,是来看方淼的吗?”
  他声音平平,眼神却有些乱……这不是他想问的问题,可他想问的话,却不敢说出口。
  他勇敢无畏,不会退缩,可他心里也有个柔软的地方,也怕一再受伤。
  魏京华闻言,却是猛地抬起头来,她似乎终于从混沌中想起自己来的真正目的。
  “我看过了方淼,等在这里,是要看王爷的。”她说。
  殷岩柏猛地抬眼看向她,“专门等着,看我?”
  魏京华往床边又走了一步,“还请王爷把左手给我。”
  殷岩柏愣愣的,表情有些呆,有些傻。
  他像个听话的孩子,乖乖的把左手伸给了他。
  他没穿上衣,整个肩膀左臂,都露在空气里。
  屋里没摆暖炉炭盆,但这会儿的气氛,却叫人觉得灼热无比。
  魏京华把他的手放在床沿上,落指在他脉门。
  屋子里安静,两个人的呼吸声,彼此清晰可闻。
  “还好。”她长长松了一口气,神色也放缓了许多,“王爷身体底子好,日后好好养护,损耗的元气还能提起来。只是身体好也不是这么个损耗的法子呀,您乃堂堂晋王爷,乃朝廷的中流砥柱,乃圣上的大将。您不顾惜自己,也不想想圣上和朝廷还需要您呢?”
  魏京华难得这么啰嗦,可殷岩柏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把她彻底堵了回去。
  “我想,你在危机之中,应该最需要我。”
  他说的轻缓,却格外认真。
  魏京华猛地抬眼,胸腔里扑通扑通跳的剧烈。
  “我是晋王,是圣上的大将,可我,”他望着她笑了笑,低声说,“想做可以让你倚靠的人。”
  腾,魏京华的脸如被火烧着了一样,热了起来。
  她猛地起身,想要落荒而逃。
  殷岩柏却攥着她的手,目光灼灼看着她。
  “我不逼你,也不要你回报我,做这一切都是我乐意的。”殷岩柏皱眉说道,“我就是不想看见你着急,却又受人蒙蔽的样子。”
  魏京华背着身子,被他攥着手腕,却并不回头看他。
  “你就当,我是为了尽快洗去自己的嫌疑,才这么做的吧!”
  殷岩柏说完,倏而放了手。
  魏京华快步出了里间,站在层层幔帐之外。
  “王爷快些起来!方淼那边已经能看见,也能说话了,臣……臣等着王爷一起过去询问。”
  她瓮声瓮气的说完,快步跑出了他的寝房。
  殷岩柏怔了片刻,忽而高兴起来。
  他迅速的套上衣裳,连早饭也不用了,与她一起去了客房的院子。
  方淼倒是已经在冬草的服侍下,用罢了饭。
  他正扶着冬草的手,在门廊底下晒着太阳,缓缓的走。
  他能看见人了,视力却并未完全恢复。
  就像他虽然能说话了,嗓子也并未完全好一样。
  “究竟是什么人绑了你,还对你用毒?”魏京华问道。
  方淼脸色肃穆,抬眼望向晋王爷。
  “当时有一个大汉,在玉带河寻到我,看他身形肤色,与晋王爷十分相似。三言两语,卑职就发现他是故意来寻衅的。卑职不欲理会,只想少惹麻烦,毕竟有任务在身。没想到他却忽然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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