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大相国寺

  公主回府了,洪涛忙中偷闲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准备要带着一大家人去相国寺的庙会看看。来到开封都半年了,相国寺倒是去过,但没赶上开市的时间,今天正好补上。
  “王大、王二,你们俩一头一尾不许散开,弟弟妹妹们要是出了问题,官人就拿你们两个是问!”
  这一大家人还确实够大,洪涛不仅带上了公主,还有八位小妾,还有两名车夫,这就是10多人。
  但驸马府里现在可不止这么点人了,西跨院里还19个孩子呢。大过年的,总得带着孩子们去街上看看热闹吧。
  孩子们出行,两位嬷嬷和许东来就得跟着,但洪涛还不放心,特意让人用轻罗做成了绳子,前端绑在王大手臂上,后面每个孩子都绑了左臂,最后是王二压阵。
  19个孩子里多一半都没有姓氏,四分之三是女孩子,最大的不过8岁。为了便于记忆,洪涛干脆就让他们全跟了驸马的姓,从1开始排队,一直排到18。
  为什么没有19呢,19不是宸娘嘛,新名字叫王宸。她比较特殊,平时都由王嬷嬷或者莲儿照顾,也不睡在西跨院,只有上课的时候才回去,俨然成了府里的小主人。
  不过这孩子比较懂事儿,并没因为身份突然提高了而沾沾自喜,也没打算去和谁显摆。每次回西跨院上课都会换上最普通的衣裙,更不会向原来欺负过她的孩子们报复。
  当大人们都不在家时,宸娘就一个人在后院中温习功课,还会学着粗使丫头的样子,把正屋里的家具门窗挑能够到的地方都擦拭一遍,绝不出院子半步,也不和任何人说话。除非用强,否则谁也带不走这个长相怪异、性格也怪异的小丫头。
  连大人带小孩四五十口子人一起出行,别说在交通不方便的古代,就算放到现代那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不过古代和现代都通用一个道理,钱能办到的事儿就不算麻烦事儿!
  驸马府没有这么多车马,没关系,朱八斤的徒弟早就帮着找好了诚实可靠、干净够档次的车马行,牛车、驴车、家用车、商务车、豪华车随便选。如果马匹不够也没关系,他们还提供牛车和驴子,和后世的出租车、租赁车没啥区别。
  相国寺位于州桥东北、寺桥对面,这座桥本来叫延安桥,就因为离相国寺太近,连本来的名字都没人记得了。
  据公主说此时相国寺内共有60多个禅院和律院,到底什么是禅院、什么是律院,洪涛也没多问。
  公主比较迷信,每个月都要来此上香,在这一点上自己是坚决不退让的,从不肯陪她来。所以有关寺院的问题就少聊,免得她又要去上香还愿。
  相国寺可是真真切切的庙会,因为多一半商户都在寺内摆摊经营,每月初一、十五和逢三逢八的日子全天开放。
  另外少一半商户实在是挤不进去了,但也不能放弃这个挣钱的大好机会,干脆就在庙门开练,有些甚至都跑到汴河堤下去了。
  只要过了州桥,就会在路两边看到沿街摆放的摊位,据说从真宗时期开封府就没少对相国寺附近的违章摊位操心,但效果不大,后来干脆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别太过分占道就没人管。
  “这他娘的肯定不是宝石,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从威尼斯那边弄来的下脚料,跑这儿蒙事来了!”
  洪涛这一大家子人不管走到哪儿都是商户们争相招揽的大客户,还没进庙门呢,路边一个卖异域宝石的摊位就引起了众多女眷的关注。
  摊主穿的和宋人无异,也是黑发黑眼,但相貌出卖了他的身份。洪涛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家伙绝不是宋人,也不是东南亚一带的人,很可能来自中东地区,搞不好还是北非那边的阿拉伯混血。
  “……官人下过海?”珠宝商一听威尼斯这个词,脸上标志性的奸笑立马就没了,抱拳拱手,一嘴字正腔圆的官话,比洪涛口音还纯正。
  “官人我神游过绿衣大食、白衣大食、贝都因人的毡帐、耶路撒冷的圣殿、君士坦丁堡、罗马城、威尼斯水城!如果你从西边渡海而来,应该……”
  女人们才不管真假,只要好看她们都喜欢。洪涛对那些玻璃珠子没兴趣,更插不上嘴,闲着也是闲的,干脆就和摊主扯会儿蛋吧。这些话和宋人讲没几个能听明白的,但这个珠宝商说不定能听懂。
  “官人所言和家父一般无二,想是去过的。小人祖籍亚丁,居于此已三代有余,每代成年之时都要熟背回家路线,可惜路途遥远力有不逮,终不可成行。”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洪涛说得太详细了,大部分情况珠宝商都不清楚,但他很向往,摊位也不管了,凑到洪涛身边谆谆受教。
  洪涛当然也没办法让他回家,而且还规劝他最好别回去。家乡这个词听着挺美,可很多时候离近了一看,满满的全是失望。
  现在他可以在大城市里摆摊卖假宝石蒙人,养活一大家子人,真要是回到了老家,保不齐连家乡人都要排斥这些离家许久的外乡人。再说了,现在的海路是那么好走的嘛,气候、季风、海盗、战乱,赶上哪一个都得要命。
  这个忠告也没白说,宝石商人深以为然,然后用一折的价格连卖带送的给驸马府每位女眷都拿了一颗假宝石。
  洪涛也没反对,人家不是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慷慨相赠,如果商人都这么情绪化早就饿死了。
  他之所以大出血是怕自己当着众人道破他这些假宝石的来历,自己占了便宜,自然也就别去砸人家买卖了,这就叫双赢。
  至于这些宝石值多少钱,洪涛觉得不重要。它们就是烧制玻璃时的副产品,在威尼斯当地可以说一文钱不值,还得花钱找人清理。但到了中东地区的大食商人手里,就得算上点运费了。
  而且物以稀为贵,一文钱一个不算坑人。再越洋跨海途经万里弄到大宋来,卖百文钱好像也不算多,自己花十文钱买入应该算赚了。
  物品的价值完全取决于人对它的需求,只要看看女人们互相攀比谁手里的宝石漂亮,还有孩子们拿着它冲太阳看的笑脸,洪涛觉得这就算值了,有钱难买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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