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焦炭爵士

  光垒砌完了炼焦窑只是炼焦的第一步,能不能炼出合格的焦炭,还要看炼焦时对炉温的把握和炼焦用煤的质量。
  并不是所有煤都可以拿来炼焦,按照后世的等级把烟煤分成了贫瘦煤、瘦煤、焦煤、肥煤、三分之一焦煤、气肥煤和二分之一中粘煤八种。其中最适合炼焦的是焦煤和肥煤,瘦煤和中粘煤也能凑合用。
  剩余的四种就不太合格了,要不就是练出来的焦炭灰份大、硫磷含量高,要不就是根本炼不出成型的焦炭,一碰就碎。好的焦炭要求色泽黑、结焦块大、裂纹少、气孔均匀、不易碎。
  如果能满足良好的焦炭窑、优质的煤源、适合的温度这三个条件,窑中的煤炭先被引火炉中的煤炭灼烧,受热产生煤气,煤气顺着几十条通气道均匀散步于第一层煤,被点燃后把从窑底部进来的空气加热到近千度高温,相当于对煤炭进行了干蒸,又称干馏。
  煤炭被干馏时又产生煤气,就这样一层一层的向上蔓延,最终馏到窑顶整窑焦炭就炼完了。
  中兴焦炭窑的出焦时间为12天,出焦率大概在百分之七十左右,每百吨焦煤消耗燃料煤不到一吨。
  但是在炼焦过程中产生的大量煤气并不能完全燃烧殆尽,很大一部分都顺着通气道和烟囱排放掉了,是极大的浪费。
  这种煤气除了能直接当气体燃料使用之外,还可以通过冷凝形成煤焦油。以目前的工艺水平,煤气暂时还不能直接收集,于是煤焦油就成了炼焦的主要副产品。
  洪涛采用的是最简单的水冷方式收集煤焦油,就是在炼焦窑旁挖一条水槽,把炼焦窑顶部的煤气用瓦管引入水槽,水槽里不停用水车车水冷却。
  瓦管中的高温煤气温度降低后凝结成煤焦油流出到水槽尽头的大水池里,和水混在一起。
  这些油水混合液体经过分离之后就是煤焦油,再经过酸洗、碱洗、分馏等工序,可以提取汽油、柴油、煤油、石蜡、沥青等等。
  洪涛在上学时去迁安的炼焦厂实习过,当地的私人老板还有使用这种原始炼焦窑的,出油率能达到焦炭量的30%左右。
  不过人家用的是主动抽风和冷凝塔技术,产量会高一些。眼下使用抽风机抽取煤气冷凝显然有很大难度,出油率肯定会低。但只要炼焦煤的质量好,估计也不会低太多,应该能有20%左右。
  刚才也说了,煤焦油和煤气是炼焦窑的主要副产品,那就应该还有次要副产品。没错,次要副产品就是可以顺便烧砖,尤其是耐火砖。
  古代的砖窑温度比较低,平均在700度左右,但耐火砖需要用1000度左右的高温煅烧,专门弄个窑成本太高。
  正好,炼焦窑的窑顶和一些不吃力的通风道都可以用砖坯覆盖,干馏的温度能达到1100度以上,经过十多天的高温煅烧啥砖也烧成了。
  那有人问了,总不能为了几千块砖就把炼焦窑拆了吧?这么问就是没认真看前面的介绍。
  炼焦窑本身就不是完整的,它只有一圈近两米厚的围墙和竖直通风道,再就是底部的点火炉,其余内部结构包括窑顶、烟囱什么的,都是随着炼焦煤一层一层临时垒砌的。
  焦炭炼好之后,这些临时结构都要随着出焦一起拆掉,否则下一窑焦炭就没法炼了。所以烧砖这个活儿是想干得干,不想干也得干,躲不开的。
  洪涛让胡二找来的白云石就是烧造耐火砖的原材料,把它粉碎碾细之后掺上煤粉和少量石灰石做成砖坯晾干,就可以用来给炼焦窑搭建内部临时结构。不管第一炉焦炭能不能成功炼出来,这些砖坯百分百会变成很好的耐火砖。
  这些砖会被用来垒砌炼铁的高炉和炼钢的平炉,一点都不浪费。等以后炼焦数量多了,还可以改烧普通砖,不管是自己用还是卖出去也都是钱嘛。能赚的就不能浪费,苍蝇虽小也是肉。
  只要是重工业就没有不污染的,土法炼焦和炼铁、炼钢都是很污染水资源的行业。
  尤其是炼焦,从一开始的洗煤工序到最后的煤焦油冷却工序都需要用大量的水。这也是洪涛干嘛要把乌金行建在水边的重要原因,离开水这种行业就没法生产。
  “可惜了这个大湖,幸亏金明池的水不进城,否则用不了几年,开封城里的水就全是一股子焦油味道。”
  一想到好好的一座皇家园林就要毁在自己手里,洪涛半点遗憾都没有,唯一担忧的就是这里距离开封城太近,地表水可以绕城而过,可时间长了地下水也得被污染。
  但目前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还是那句话,先要保住家园才谈得上环保,大不了熬过这几年困难期再另寻合适的地方建新厂。
  胡二的憨儿子还真是一门灵,洪涛一边讲他一边在地上用手指头画,等洪涛讲完了他也基本画完了。
  更厉害的是只要画完了也就等于听懂了、记住了,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他就会停下手指,然后让胡二提问,全问清楚之后接着画。
  而且他这个憨儿子一点都不傻,全搞懂了之后马上就用脚把地上的图形抹掉,生怕被别人看了去。其实抹不抹都一样,别说其他还迷迷糊糊的工匠,就算洪涛自己都看不懂他画的是啥。
  那玩意根本就不是一整套设计图,而是很多个分体结构图。他的脑回路和别人肯定不一样,这个本事洪涛自问真没有,就算画出来也对应不上。
  “官人为何还要弄个小窑,这个尺寸装不下几担石炭,耗费反倒不少,左右都划不来。”
  光听懂了还不成,阿丑还有个人见解,但只能由他父亲帮着转达,和陌生人说话他就严重结巴。砌三块砖的事儿一个时辰都说不清楚,他说着费劲,别人听着也难受。
  “你家丑儿是个宝贝,别为他发愁,就算你走了,只要有我在他也不会吃亏。只待做出成绩那一天,我就奏明官家,多少也给你胡家弄个爵位。有没有食邑我可不敢保证,其实只要把手艺传下去,谁稀罕那几百石粮食,是不是这个道理……嗨,你再动不动就跪我可不管了啊,这么大年纪跪我会折我寿的明白不!”洪涛看着已经有点眼红了,自己身边怎么就没有这种一门灵的怪才呢?
  “嘿嘿……丑儿快起来,大官人不让跪咱就不跪。你小子有福气啦!哦,大官人还没和我等交代清楚小窑用作何处呢?我家丑儿有个毛病,搞不懂的东西他就干不了……”
  胡二倒是没坚持,他起来了可儿子没起来,还一个劲儿的用胳膊肘捅他的脚踝骨。这父子俩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很多话已经不用明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在想啥。
  “先用小窑试烧,如有误差也省些气力。此物对石炭很是挑剔,是否合用还得试过再说。”洪涛肯定不能说这玩意自己也没真正玩过,只是纸上谈兵。
  眼珠一转,把失败的可能性都归结于石炭质量上了,听得一边的朱八斤直咧嘴。他算听出来了,成功了就是驸马机关精巧、失败了就是自己办事不利,当领导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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