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的野心

  “很明显。从你为数不多的感情里分一点点的‘尊重’给我就好了。”宋枭伸出手指，比了比一条缝隙。
  奥兹还是沉默。
  宋枭笑了，“你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做，对吧？”
  “说来听。”
  奥兹的回答虽然简短，但是这对于宋枭而言就是妥协的信号。
  他的小心肝儿都要飞出来了。
  “首先，第一点，我跟你说话，你应该好好回答。”
  这是必须做到的一点！忍什么都忍不了这家伙一句话不说！
  奥兹看着宋枭沉默，宋枭当做这一点已经被通过了。
  “第二点，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应该做什么。我救了你，你对我应该心怀感恩。”
  有道德有良知的人都知道！
  “嗯，接着呢？”
  宋枭有点得意了，看来奥兹是要好好学习怎么“尊重”他了。
  “第三点，永远不要居高临下地看我。”
  “我比你高。”
  奥兹调整了坐姿，他投注在宋枭身上的目光莫名地令宋枭心虚。
  “我所说的‘居高临下’是指态度，并不是高度！”
  “还有吗？”
  “暂时我只想到了这些，其他的根据实际情况另行补充。如果这些你都做到了，我就将我的穿梭舰借给你。”
  “那么现在呢？你需要我怎样向你表示尊重？”
  奥兹的声音比起之前的冰冷刺骨要柔和了许多，轻轻的掠过宋枭的心脏。
  “我饿了。很饿。我要吃东西了。这间房间里有简易的配餐室，请你为我准备一份糯豆饭还有营养汤。哦，对了，营养汤里记得多放一点奶油。糯豆饭里的糯豆要多一点。还有，我喜欢那个六边形的碗装糯豆饭！”
  “你喜欢的不是雪泥馅饼吗？”奥兹反问。
  “雪泥……喂！我怎么会喜欢那种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
  “你不是小孩吗？”
  “当然不是！”宋枭十分认真地回答。
  他是真没想到奥兹竟然知道雪泥馅饼，那是很多年前风靡首都星的一种用柔软的带着奶味的水果做成的零食，因为独特的口感特别被小孩子喜欢。宋枭小的时候，一天能吃十几个，直到吃到肚皮圆圆的再也撑不下去为止。
  “还有其他要求吗？”
  奥兹缓缓起身。
  这家伙真高，肩膀宽，腿又长，简直不能再差评了！
  “没有了。”
  宋枭摇了摇头。
  谁要他宋枭是一个那么容易就满足的人呢！
  只是下一秒，奥兹忽然扣住了宋枭的脖颈，将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喂！喂！你要干什么？”
  “我发现尊重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奥兹扣住宋枭的手背，将他的手掌摁在了墙面上：“把穿梭舰调出来。”
  “我不！”宋枭气愤极了！
  “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捏碎你的手指吗？”
  奥兹离他很近，他说话时候温热的气息与他冰冷的语调形成鲜明的对比，顺着宋枭的耳道，仿佛要进入他的大脑深处。
  “你捏碎我啊！你试试看啊！”
  宋枭被奥兹摁着脖颈，无法侧过脸来。但是他的声音却坚定无比。
  他发誓，他这一生都没有像此刻这样倔强。
  “怎么，你以为你的忠犬来得及回来救你吗？”
  “我宋枭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
  轻哼声从宋枭的身后传来，清冷的带着宋枭最讨厌的居高临下的意味，让他真想挣脱一切束缚，回过身来狠狠揍在那个人的脸上，看看他会不会露出其他的表情来。
  他知道奥兹·法恩由始至终都看不起自己。
  而奥兹果然说到做到，握着宋枭的手腕，将他的手狠狠砸向墙面。
  宋枭倔强地睁着眼睛，咬着牙关，连叫都没有叫出来。
  但是想象中骨头碎裂的声音并没有传来。他的手指在距离墙面不到一公分的位置停住了。
  奥兹不紧不缓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本来以为你是真的无所畏惧，可是为什么你尿裤子了？”
  原本僵直的背脊已经汗湿，宋枭两条腿勉强支撑着自己正不断颤抖着。
  “你胡说，我才没有尿裤子呢！”
  宋枭叫嚷了起来，从耳根到脖子红透了。
  他的裤子确实……湿了……但他发誓这是因为他本来就尿急！
  奥兹还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声，“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调出你的穿梭舰。”
  宋枭吸一口气，经过他的“深思熟虑”之后，他认为在邵沉不在的情况下，自己与奥兹·法恩的pk毫无胜算。如果奥兹·法恩真的撞裂了他的手指，他还得被迫接受愈合针，那种过敏的疼痛就像全身的骨细胞都散开一样，他真的不想再次体验。
  “就算我送给你，你也用不了！”
  宋枭说完，在墙面上点了一下。
  那张床被移开，隐藏着的穿梭舰缓缓上升，来到了灯光之下。
  奥兹放开了宋枭，跨入了穿梭舰，宋枭被迫替他打开了系统。
  只是不到两秒，奥兹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宋枭笑着将自己的脸凑到他的面前，眯起了眼睛：“怎么样？我说了，就算我送给你，你也用不了。你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失去了亚瑟大脑的处理速度。即便使用上我设计的系统，你也至少需要两个人才能控制穿梭舰的方向以及火控。没有火控系统，你就算驾驶技术再厉害，也没办法躲过中央研究院的粒子炮防卫。”
  奥兹很安静，在宋枭的眼中这叫“心如死水”。
  宋枭得意洋洋地坐在他的身后，看着奥兹的背脊，而奥兹的背影就像被订在位置上一般一动不动。
  从一开始的爽心，到隐隐有那么一点同情，再到最后……宋枭觉得过意不去了。
  他跨出了穿梭舰的舱门，转身对奥兹说：“你该学会适应，不是什么都能尽在掌握。”
  宋枭没有兴趣陪着奥兹发呆，啊……是沉思。他回到自己的系统前，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摆弄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玩玩游戏，完善修改一下自己的系统。
  直到玩累了，宋枭发现奥兹仍旧坐在穿梭舰里。
  他无语地来到舱门口说：“喂，你这样多没意思？”
  对方没有与他说话的意向。
  你不跟我说话，我还懒得跟你说话呢！
  看看人家小绒毛，每次见到陆夫人就摇着尾巴发出嗯嗯的声音。
  你嘞？
  半天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真没意思！
  宋枭转过身，来到墙边，按了一个按钮，他房间里的人鱼玻璃箱转移到了这间房间里来。
  许久没有见到他的人鱼们在水中相互嬉戏，它们的脸上是十分愉悦的表情。有几只明显长肥了。
  只是当宋枭站到玻璃箱的面前，这样和谐美好的气氛顿然消失，人鱼们惊慌失措地朝着水箱的深处游去。
  宋枭扯起笑容，用轻松的语调说：“我的小可爱们，许久没见，你们想我了吗？”
  说完，宋枭的手指在玻璃箱上轻轻一触，水面翻涌，人鱼们奋力挣扎，水箱内只能看见无数的水泡纷乱如同世界末日。
  宋枭的双手撑在玻璃箱上，等待着这场“浩劫”过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折磨它们吗？”
  宋枭自言自语道。
  没有人回答他，这是他预料到的结果。自从宋燃消失，宋沛流离开首都星，宋枭就习惯了自己对自己说话。
  不知道过去多久，水箱里的一切恢复平静，宋枭无趣地将水箱退回了原位，穿梭舰的方向传来奥兹的声音。
  “因为在你心里，那些人鱼就是你。”
  “什么？”宋枭回过头来。
  “那些人鱼就是你。”
  他的声音就像是成瘾的梦中忽然涌入的真实，让宋枭的神经莫名疼痛起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宋枭好笑地问。
  “你就像这些人鱼，顶着宋家还有宋燃为你制造的光环，是上层亚瑟关注着的宠物。他们给你平静优渥的生活，让你看不见什么是危险，忘掉什么是野心。你折磨这些人鱼，其实是在提醒自己。如果你像这些人鱼一样适应了安逸平静的水域，你就永远只是一只宠物。”
  这是宋枭听过的奥兹所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你觉得我是一只宠物吗？”宋枭问。
  “你见过宠物有野心吗？”
  宋枭看不见奥兹的眼睛，他们之间隔着穿梭舰。但宋枭此刻却无比好奇于奥兹的表情。
  哪怕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邵沉也没有察觉到的东西，为什么奥兹·法恩只是见了他几天就将他埋在最心底的东西看穿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的野心？”
  “这个穿梭舰里配备的系统就是你的野心。它将拉近普通人类与亚瑟的差距，至少在军事上是这样，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将会动摇亚瑟在人类中的地位。”
  “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宋枭摇了摇脑袋。
  “你想要找到‘崩裂’，向那些亚瑟证明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做到。你想要宋燃为你骄傲。”
  “你今天话很多，而且还很长。是被穿梭舰的‘双人系统’给打击了吗？”
  宋枭撑着舱门，笑着将脑袋探进去。
  “我只是不习惯于等待。”
  宋枭微微一愣，低下头来叹了一口气。
  “我与你相反。我习惯了等待。”
  等待宋燃回家，等待自己羽翼丰满的那一日，等待一个机会、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大哥说，等待的另一面就是‘忍耐’。擅长‘等待’，学会‘忍耐’，就一定会达到自己的目标。我不知道他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对的，但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对的。”
  奥兹终于侧过脸来，他的目光落在宋枭的额头上。
  “我不想做一只宠物。”宋枭轻声说。
  “嗯。”奥兹轻轻应了一声。
  宋枭沉默了，房间安静到空虚。
  “你知道我听过最好笑的事情是什么吗？”宋枭喃语道。
  奥兹没有回话。
  “有一个人……除了宋燃，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却很讨厌见到他。因为每次见到他，他就会对我说‘你是宋家最后的火种’。你说好笑不好笑？这到底是他的妄念还是他对我的讽刺？如果我真的是火种，也是不会燃烧的火种……”
  说完之后，宋枭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对奥兹说这些呢？
  听起来就像一个期期艾艾的神经病。
  “燃烧是物体的快速氧化。”
  “我知道。我还没有蠢到连这个都不懂。”
  “燃烧需要燃料，也需要达到燃点。”
  “所以呢？”宋枭忽然不明白奥兹到底要表达什么。
  “燃烧是一个很剧烈的过程。”
  奥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宋枭的心跳却漏了一拍。
  奥兹的潜台词是不是说他这个“不会燃烧的火种”其实是在积蓄能量，然后在某一天突然燃烧。
  因为沉默了太久，所以他燃烧的过程会其他人更加剧烈，更加长久。
  没有人对宋枭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是宋燃。
  宋枭抬起脸来，自嘲地一笑：“喂，你要是真的那么想要进入中央研究院，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我。我愿意做舵手，你来操纵火控系统，希望我们能联手将研究院炸个稀巴烂。”
  “那么你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宋枭上前，冲着奥兹露出大大的笑容：“尊重。”
  “我不会给你做糯豆饭的。”奥兹说。
  “我自己会。”宋枭一边走向配餐间一边说，“我说的尊重是想要告诉你，这艘穿梭舰上只有两个位置。一个是舵手，一个是狙击者，没有机械师。如果被击中了，就是被击中了，没有修复的可能。也没有火种，不存在有人能为我和你进行大脑同步。只有我和你的连结。如果你仍旧觉得自己是个亚瑟，你就永远不可能接受我。”
  “如果你追的上我。”
  还是那么高冷的语调，真是惹人讨厌！
  刚才的好感全部降为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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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到来：
  胖瓜：宋枭，你小时候可粘人了！
  宋枭：我是风一样的男子，怎么可能粘人？
  胖瓜：不信你问奥兹。
  奥兹：确实很粘人。
  宋枭：呸！睁眼说瞎话！
  奥兹：吃饭要跟我在一起。睡觉要跟我在一起。就连尿尿也要跟在我身后。
  宋枭：这是诽谤！污蔑！
  奥兹：洗澡要跟我在一起。还要拉着我玩幼稚的要死的游戏。
  宋枭：你再乱说我咬你哦！
  奥兹：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