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水淹七军(1)
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着房顶的瓦片,下了一天的大雨小了许多,雨夜的扬州一片寂静。
这种下小雨的夜晚是睡觉最舒服的时刻,陈越穿越之前最希望躺在床上听着雨声在幻想中入眠。
可是如今,极大的压力担负在肩头,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小警察生活早已消失无踪。
地位有多高责任就有多大,这句话陈越以前觉得有些夸张,可现在看来却一点不假。
现在只是个侯爷江北总督,到达扬州一年来,陈越可以说并未睡过多少踏实觉。往往是白天忙活一天,晚上躺在床上还要细思各种问题。
就比如现在,明明是最好的睡觉时间,陈越却无心入眠,满心想的都是今晚将要发生的事情。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陈越却忍不住再次回想是不是哪里有不妥的地方。
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更的梆子声,陈越暗暗盘算着时间,计划很快就要开始,天亮以后,城外的清军将一扫而空!
同样的夜晚,洪泽湖三河坝大堤,所有的士兵已经上了战船,堤坝上只留下负责引火的士兵。
堤坝顶部帐篷中,程海吹响了口中的哨子,用手里的火把点燃了一支线香,然后把线香的插在摊在木板上的火药中。
等线香点燃到尽头,就会引燃火药,火药会顺着装在竹管里的引线点燃深埋在堤坝洞中的火药桶,五只大木桶上千斤火药同时爆炸,摧毁这段宽度只剩不到一丈堤坝全无问题。
所以,线香就是定时器,可以使得负责点燃火药的人有充足的时间撤离。
点燃线香之后,程海便举着火把走出了帐篷,于此同时另外四个帐篷中由哨声指挥负责点燃线香的士兵也走了出来。
几个人离开了堤坝上了战船。
洪泽湖中,数百艘战船静静的停泊着,每只战船的桅杆上都挂着一串防雨防风的灯笼,数以千计的灯笼如同天上的繁星,映现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中,交相辉映。
最大的一艘战船上,王寅和金声桓并肩而立,却未说话,而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湖水剧烈的晃动了起来,波澜突起,船身也随着摇晃了起来。然后便是一声闷响,低沉而猛烈,犹如上古神兽的咆哮一般。
然后便听到巨大的哗啦声,若是白日便能看到,堤坝上无数的泥土被猛烈的爆炸掀飞了起来,飞上了半空,然后又落入湖水中发出巨大的声音。
在堤坝处凭空出现了长达十余丈的缺口,强大的水压使得湖水迅速宣泄了出去,犹如天河倒卷一般。
洪泽湖本身就是一座悬湖,由于泥沙常年的沉积湖底要比南面的平原高出许多,全靠堤坝拦截才使得湖水被约束到湖中。
现在堤坝决口,强大的势能使得湖水迅速从缺口处冲出,在湖水的冲击下缺口迅速扩大,由十余丈变成数十丈。
大量的湖水从缺口处飞速涌出,咆哮着冲入三河河道之中,再沿着河道滚滚向南,若是白天能够看到,迅速流淌的湖水如同大海中的巨大波浪一样,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向远处蔓延。
一开始三河河道还能容纳决口而出的湖水,然而随着湖水的快速涌出,较狭窄的河道已经到了极限,水流便超出了河道在整个田野里飞流蔓延。
洪泽湖中,由于湖水决口而出带来了较大吸力,使得船只都不由自主受到向南的力,不过在铁锚的牵扯下数百艘战船还是稳稳地停在湖中,不过听着湖水倾泻形成的滔天波浪的声音,所有人都骇然失色,虽然夜间看不到这种壮观的景象,但仅凭声音仅凭想象也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有多么的惊心动魄。
船队担负着围剿洪流之下侥幸没死的满鞑残兵的任务,不过这个时候并非杀出去的时刻,因为湖水刚刚倾泻而出流速太快,又是夜间船只不好控制。
等到天明之时,有足够的湖水涌入到旷野中,较高的水位才能托起战船,那时才是杀出去的好时机。
......
邵伯湖大堤,陈默静立在堤坝上,任凭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自己的头发面颊,他在等待着点燃火药桶的时刻。
洪泽湖距离邵伯湖近二百里,洪泽湖大堤的爆炸声根本传不到这么远,陈默要等的是从洪泽湖经过三河过来的水流,当水流到来之时便是炸开邵伯湖大堤的时刻,他要亲自点燃火药桶引线爆炸。
“将军,水来了!”大堤里面挨着大堤不远停着一只小船,小船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一个亲兵高声对陈默呼喊,同时拼命晃动着手中的火把。
看到摇动的火把,陈默转身进了帐篷,把点着的线香插在火药引线上,线香很短,不过这段时间也足够离开堤坝回到船上。
......
清军大营,多铎霍然从床上坐起,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从北面隐隐传来的声音,如同红衣大炮的轰鸣。
这到底是什么动静,多铎凝神思考着,却猜不出答案,内心却莫名的感觉到隐隐不安。遂不再睡觉,起身站立了起来。
常年的征战使得多铎养成了一个习惯,战场上即使睡觉也穿着甲衣,当然不能穿着三层铠甲睡,外面的铁甲还是需要卸下。
只是随便整理了一下,踩着一双木屐,多铎信步走出了帐篷,雨已经基本停歇了下来,只需要一天的时间,等地面变硬便可以重新对扬州发起进攻。
这一次,多铎决心不惜损耗,一定要扬州拿下,在城下耽搁的时间已经太久。他必须迅速赶到南京和博洛会合。
扬州的城墙已经轰塌好几段,也许不应该急着杀入城中,而是应该先攻上城墙,把西侧城墙拿下。看着远处黑暗中犹若庞然大物一般的扬州城,多铎暗暗思忖着。
在外面也不知站了多长时间,就在多铎转身回帐之时却一下子停下了脚步,一种莫名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细细听时好像是哗啦啦的流水声。
就在多铎极力分辨到底是雨声再起还是流水的时候,就觉得脚下一凉,有水顺着木屐涌上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