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帝国1(1999)

  这一次……居然真的成为一段程序了啊。
  当乔苏弄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之后,顿时有种越穿越回去的错觉。
  第一次穿至少还是个人,第二次穿就是个半人半机械,这次倒好,竟然成为个连实体都没有的程序了。
  ——她现在在《黑客帝国》里。
  现在距离她上一回穿越到《终结者》里,过去了两个月时间。从《终结者》里回来之后,乔苏立刻排计划将所有的科幻片按照时间顺序看了个遍。虽然只穿越了两次,但她基本可以肯定,恐怕将来她还会继续在梦中穿越,而她要穿的应该都是科幻片。应该说她运气还算好,前两次穿的都是看过又印象深刻的科幻片,不然还真难办了。
  而这《黑客帝国》,她在穿越之前正好研究了很久。原本很早之前她看这电影,就是冲着帅哥基努·里维斯去的,光看了个热闹,剧情基本没怎么看懂……现在为了剧情将它拿出来一看,又看了相关的分析后,她不由得深深佩服。这部电影里面……各种哲学佛学儒家思想道家思想也太多了一点吧?几乎每句话每个场景都能品味出点什么啊。
  而撇开那些细节不谈,这整个剧情就是个巨大的哲学问题了。
  ——你能肯定你所在的世界是真实的吗?你确定你真正存在?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观点?
  这种问题其实是无解的。
  乔苏曾经看到过一个哲学难题,名字叫“缸中之脑”,说的就是完全类似的问题。人的五感:听觉,视觉,味觉,嗅觉,触觉,都来自于神经系统接收到的电信号。如果某时某刻,在你睡觉的时候,你的大脑被取出,与无数个电极接上,电极会发出各种电信号,模拟出各种感觉——比如吃饭时米饭的糯香,比如长跑时身体的疲惫,比如阅读时精神的愉悦……你能察觉到不同么?说白了,人类的各种感觉、七情六欲都来自生物电信号的刺激,你以为你是真实地感受到一切,可事实上说不定这只是一种超越真实的模拟。
  而在电影中,背景被放大了。
  基努·里维斯主演的黑客尼欧,一直有些怀疑自己所在世界的真实性。在两个名叫墨菲斯和崔尼蒂的黑客的帮助下,他从虚拟世界中逃了出去,这才发现了世界的真相。原来现在不是他以为的1999年,而是2199年,整个地球被电磁云所笼罩,地面上的主宰是机器,而只有地下几公里一个叫锡安基地的地方,生存着硕果仅存的人类。
  二十一世纪后期,人类创造了人工智能,人工智能却背叛了人类,与人类为敌。最后,打不过人工智能的人类背水一战,选择用emp的电磁云将整个地球遮盖起来,将机器最主要的能源来源——太阳——与地球阻隔。
  然而机器的技术却比人类高超地多,太阳能不能用了,机器就发明了利用人类的生物能的技术,最终打败了人类,获得了地球的主宰权。通过基因技术,机器造出了一个个人类胚胎,将他们关在培养槽中,通过连接他们身体的插孔提取生物能,而人类的意识则进入所谓的母体之中——也就是说,整个人类都成为了“电池”,为机器服务。
  母体,the matrix,是一个巨大的虚拟世界,所有人的意识都在此共存。尼欧在知道世界的真相之后,脱离了母体,靠着墨菲斯和崔尼蒂的帮助,从培养槽中逃了出来,加入了人类抵抗军。他们利用气垫船,在近地面处上载接入母体,在里面完成各种任务,与机器对抗。
  然而,事实上,真相远比这复杂得多。
  乔苏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据说《黑客帝国》的导演曾经说过,假如《黑客帝国》包涵了一百层的内容,有些人能看到两层,就会觉得非常有趣了,而也有些人,能看到五十层。
  乔苏身为理工科生,对于这种抽象的哲学意念毫无研究,就算看过了强人几乎逐帧逐帧的解释,她也觉得自己只看到了两三层的东西,那些位于更深层次的东西,她光想想就觉得头大。
  所以,她不需要想那么多,只需要按照剧情来让一切走上正轨就可以了。
  至于乔苏为什么知道自己是在《黑客帝国》中——确实,如果直接穿越至母体中,她只会以为这是个普通的世界,然后苦苦等待揭示这部电影为何的蛛丝马迹。但偏偏,她穿成了《黑客帝国》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串联了三部电影的先知。
  先知——oracle——本身是母体中的一段程序,是她告诉了人类反抗军的领袖之一墨菲斯,救世主——the one——即将出现;也是她与救世主尼欧的几场谈话,起了很大的引导作用;而她在背地里做的事,更是不计其数。
  如果说,设计师——architect——是母体的父亲,那么先知就是母体的母亲。不过,他们都是机器所属的一段程序而已,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为了维持机器的稳定。
  机器的最底层是source,它相当于机器的主机,是机器的大脑,能够通过各种手段感知整个现实世界的一切;而建立在source之上的是拥有各个功能的程序,以及母体——母体算起来其实也是一个巨大的程序。当程序完成了被安排好的任务,就会被删除,当然有些程序不想被删除,所以他们就逃到了母体里。而因为本身与母体基本是同级的,所以他们可以不完全遵守母体的规则。比如说先知,比如说第二部出现的法国人梅洛纹奇和他妻子以及一干手下。
  这次的穿越比较麻烦的一点是,虽然乔苏似乎是出于这个身体的本能立刻了解了自己的身份,但却没有继承任何属于先知的记忆。
  茫然地在应该是厨房的房间正中央站了几分钟,乔苏转了个身,往垂着珠帘的门口走去。
  然而她刚走出几步,一个不高的身影就窜了进来,在她反应过来前扑进了她的怀里。
  “妈妈!”
  “……”
  乔苏愕然僵直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不记得先知有这么大一个儿子?那个男孩看起来少说也有十岁了吧?虽然先知看起来确实是个老太婆,但电影里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她有孩子啊!
  “那个……”乔苏很想说,这位孩子,你是不是认错妈了?
  可那男孩听到乔苏的声音,立刻用脑袋在她柔软微凸的腹部蹭了蹭,声音中似乎带了丝哭腔,“妈妈,你不要抛下我!”
  “……”
  肚子被他蹭得太痒,乔苏使了好大的劲才将这个小男孩的手掰开,蹲下看他。
  虽然脸上眼泪鼻涕一起流,但这丝毫无损于男孩的清秀,他的五官立体灵动,亮金色的刘海下,琥珀色的眼中雾蒙蒙的。似乎怕乔苏抽身离开,小男孩虽然被拉开,却用双手紧紧地抓着乔苏的衣袖,小脸上满是紧张。
  ——谁都不会忍心抛弃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的吧?
  乔苏很想立刻表达自己不会抛弃他的想法,但她刚到这里,还什么都不了解,胡乱答应下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从电影中来看,先知是个理性的人,应当不会做什么非理性的事。
  只是姑且不论这个孩子是不是先知的儿子,抛弃一个叫自己妈妈的孩子,似乎怎么都不会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在乔苏犹豫不决的时候,男孩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紧张渐渐染上了一丝疑惑,他微微瞪大双眼,忽然像抓住乔苏小辫子似的略微得意地说道:“你不是先知!”
  “……”
  穿越三次,这还是第一次刚刚穿到地方就被人识破,乔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看出来先知已经换了内芯了?她要怎么圆过去?如果圆不过去又该怎么办?
  疑问太多,乔苏只能跟男孩大眼瞪小眼,沉默对沉默。
  半晌,乔苏勾起唇角慈祥地笑了,“我是先知。”
  男孩一愣,放开了乔苏的衣袖退后两步,双眼晶亮,语气坚定,“你不是先知!”
  乔苏眨眨眼,温柔重复道:“我是先知。”
  男孩坚持:“你不是!”
  乔苏继续保持微笑:“我就是。”
  男孩继续坚持:“你就不是!”
  “……”乔苏表示压力很大,她循循善诱,“你说我不是……那请给我一个我不是的理由。”
  男孩一顿,想了想后再度开口:“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乔苏觉得自己快泪流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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