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帝国6
“阿哥拉！”
这下乔苏慌乱起来。
在她心中，阿哥拉是个很人性化的程序，一段程序吐血，意味着什么？
乔苏想拉阿哥拉一把，却发觉他的身体重得可怕，一时不小心非但没有拉起他，还被他的体重压得双双倒地。
“喂，你能不能用先知的所有能力？”
阿哥拉倔强地撑起上半身，用手背擦掉嘴角鲜血，看向乔苏问道。
乔苏不知道阿哥拉想问的是什么，不承认也不否认地问道：“你告诉我，你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我的源代码坏了，你能帮我重新编写一个吗？”阿哥拉笑着问。
“什么？”乔苏不解。
问话间，阿哥拉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那个讨厌的法国人在把我带出回收站前在我的源代码里动了点手脚。”阿哥拉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现在这是惩罚，也是提醒。”
乔苏愣了片刻，终于恍然。
在将被删除的程序带出回收站前，法国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母体里他确实很有权利，却并不是皇帝一样高高在上的。被带进母体的程序如果一转身就跑到哪里躲起来了，他要找到他们也不容易。他不可能白白做无用功，所以最保险的手法就是在出回收站后进母体前对程序做点什么，以此控制他们。
“我……我能做点什么？”眼看着阿哥拉又吐出一口鲜血，乔苏有些慌了。
阿哥拉擦了两下嘴角，看向乔苏，“这该……问你吧？咳咳……夺……夺了先知壳程序的……是……是你……又不是……我！”
“这个时候你就别再跟我抬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先知可以做些什么！”乔苏尽力扶住阿哥拉，神情焦急。
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阿哥拉在她面前消失……至少不想让他因为帮她逃脱而消失。
握拳纠结了片刻，乔苏扶起了阿哥拉，神情像是视死如归，“你带我去找法国人！”
阿哥拉侧头，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乔苏，“你……咳咳，你是白痴吗？”
“随便你怎么说了，快给我指路！”乔苏没理会阿哥拉的鄙视，搀着他往前走。
他们瞬移的地点是一个废弃的工厂门口，不远处是公路，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还算多。乔苏只要将阿哥拉带过这段距离，就能顺便搭辆车回城里了。由于传送房间每一次瞬移的地点都不同，所以前一批孩子并没有跟他们在一起。不过乔苏相信，只要不跟她在一起，那些孩子都会是安全的。
大概是因为阿哥拉的样子看起来快死了，乔苏刚刚站到路边，还没招手，就有一辆suv在她面前停下，开车的是一个中老年男子，他摇下车窗关切地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乔苏连忙点头，然后搀着阿哥拉坐到了后座上。
“去最近的医院吗？”好心的司机先生从后视镜中看着两人，问道。
“不，去……”乔苏停下，转头看着阿哥拉，一副逼问的架势，“快告诉我去哪里！”
阿哥拉咳了两声，报出了一个地址。
乔苏如同变脸一边收起略微有些狰狞的神情，侧头朝后视镜中惊异地望着两人的司机先生和蔼一笑，“麻烦您了。”
男人犹疑地点点头，多看了阿哥拉两眼，却没有多问什么。
沉默了会儿，乔苏觉得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位好心的司机很有可能因为怀疑她拐卖人口而把他们直接载到警察局去，便转头抬起袖子细心地擦了擦阿哥拉的额头。
这么一下，乔苏才发现阿哥拉已经是一头的冷汗，额头和脸颊都是冰冷的；再摸他的手，不但冷，还微微颤抖着。
她的心中顿时装满了担忧。
“你坚持住，千万不要半路挂了。”她不无忧愁地对阿哥拉说。
阿哥拉斜了她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过了会儿，他细细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喂，你想用你的身体换我的自由吗？”
阿哥拉的说法让乔苏脑门上落下黑线，她迟疑了一下，摇头道：“不。总有其他办法的。”
虽然暂时她还没有想出来，可路总是人走出来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一定是有的，没有一条路是死的，只是她还没有找出来而已。
或许是她眉宇间的隐隐仓皇感染了阿哥拉，他将口中的质疑吞了回去。
车子很快到达地点。
乔苏和阿哥拉下车的时候，司机先生还很担忧地看了两人几眼。乔苏朝他感激一笑，然后扶着阿哥拉往前走去。
这里是法国人的大本营。
乔苏和阿哥拉几乎是前脚下车，不远处的电梯门就开了，走出来的人正是那两位双子星。
看到两人，其中一位眉宇间带上了一丝戾气，勾起唇角邪恶地打量着他们。显然这一位应当是因为大意被乔苏几次躲过而惦记上她了。
自投罗网的乔苏也不怕他们对她怎样，在见到法国人之前，她应该还是安全的。
电梯一直上到101层，两人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被带到了一间静雅的西餐厅。
餐厅里的人不在少数，却一眼就能看出不是程序，一个个都是人类的意识。乔苏随意看了两眼便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比先知还老的程序身上。
“欢迎光临。”梅洛纹奇对乔苏抬了抬手，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仿佛与生俱来，不是一般暴发户能装出来的。
乔苏也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
“这里的牛排很原味，来一份？”梅洛纹奇自顾自说完，对服务生招了招手。
自到了这个地方，阿哥拉的吐血症状已经大大缓解，擦干净嘴角后，他的苍白脸色都变得红润起来，看起来不再虚弱，仿佛不曾吐过那么多血。
注意到阿哥拉的好转，乔苏松了口气，微微放松了下紧绷的身体，下一秒又挺直了肩背严阵以待。
“听说你想要我的壳程序？”乔苏故作镇定地微微一笑。
“你该知道我想要很久了……”梅洛纹奇英俊的脸上似笑非笑，他修长的指间夹着圆润的高脚杯，醇香的红酒随着他的摇晃而缓缓来回流动。
乔苏正要提个条件什么的，对方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将话都憋了回去。
“……如果你是那个老太婆的话。”
“……”乔苏情不自禁地看了阿哥拉一眼，是他告诉梅洛纹奇的？还是说身为一个元老级的人物，他可以看出她不是原装货？
乔苏并不能确定是哪一种可能，然而不管是哪一种，都无法改变梅洛纹奇知道真相这一事实。所以追究在此刻显得毫无意义，她现在能做的，唯有随机应变。
“不管我是不是先知，你想要我这个壳程序的事实总不会有错。”乔苏转开视线，去看面前的一大桌子饭菜。
不得不说，梅洛纹奇过得太过滋润了，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平常能吃到一道她就能满足了，现在眼前居然有一大桌。她的心底不由生出了暴殄天物的想法。
梅洛纹奇摊了摊手，眉毛上挑，“现在我已经得到了。不是么？”
“当然不。”乔苏微微扬起下巴道，“我随时可以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虚张声势什么的，她最喜欢干了。
梅洛纹奇定定地看着乔苏，随即身体往后一样，视线落在手中的红酒杯上。透过酒杯和杯中液体的折射作用，他的脸显得有些古怪。
乔苏心中有点紧张。
若是遇到神一般的对手，虚张声势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她又不经意地瞥了阿哥拉一眼。
——万一遇上猪一样的队友，就算对手不是神一样，他们这边也摆脱不了失败的命运。
幸运的是，阿哥拉显然比猪要聪明得多，他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仿佛在数那并不存在的蚂蚁。
“……说说你的条件。”
梅洛纹奇呷了口红酒，眯眼品味了一番，才微微闭眼，轻声哼道。
乔苏长舒一口气。
“放阿哥拉自由，等我做完我必须完成的事，我就把先知的壳程序给你。”
“时间呢？”梅洛纹奇并未立刻同意。
乔苏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年内。”
“哈哈哈……”
梅洛纹奇忽然长笑出声。
“我可没有那么长的耐心。”他眯眼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精……咳，狐狸，“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就算那个老太婆回来了，也别想将你这具丑陋的身体带走。”
“短时间内她不会回来的。”乔苏答得飞快。有她在占据了先知的身体，她怎么可能回来呢？恐怕等到她做完任务回家，先知才会回来。而那个时候，先知身体的归属权之争，可就不管她的事了。
乔苏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梅洛纹奇挑眉勾唇。
“这倒是有趣……”他眯起双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对他的手下挥了挥手，命令道：“先带他们下去。”
乔苏心中咯噔一下，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而仿佛注意到她的目光，梅洛纹奇微微一笑，“今天是我和我妻子结婚……的纪念日，她马上就到了。”
形势比人强，乔苏无奈之下只能站了起来，拉着阿哥拉的手，在双子星的监视下向餐厅外走去。
餐厅的大门打开，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乔苏眼前。
这就是梅洛纹奇的妻子吧……嗯？是不是哪里不对？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看起来那么……老？
在乔苏愣神的片刻，眼前的老女人伸手将走在前头的乔苏和阿哥拉二人一扯，然后飞快地将餐厅们关上，用钥匙在锁眼里转了转。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慢悠悠地转过了身，朝乔苏二人露出和蔼的微笑。
按理说，餐厅之外应该是长长的走廊，然而这里却是一个暖色调的房间。
乔苏只觉得眼前女人的笑容十分眼熟，想了半天才恍然。
——这不是她一直对外人露出的伪装性微笑么？
意识到这点，她的心中极为吃惊。
“你是……”她惊奇地望着将她和阿哥拉从梅洛纹奇手中救出的老女人，一个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