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掖,她的心里其实还有他

  慕书记走下楼来,看到离家的夜澈接人回来了,正搀扶着慕太太的手,将母亲从车里迎出来。
  原来几个小时前,慕太太突然来电话,说人已经在锦城市,连夜赶过来的,夜澈你赶紧来接。于是夜澈刚与父亲在书房交谈完,便开车去接母亲了,陪皇太后在机场喝了杯咖啡,很晚才回来。
  只见此时被迎出来的慕太太,个子娇小,皮肤白皙,养尊处优的脸庞上,不见一丝岁月的痕迹,光滑如玉,年龄看起来似乎只有四十岁。她衣着华贵,气质高雅,一双黑水银般的凤眸,看似闪烁微笑的异彩,实则藏满冷意,对儿子一肚子的怨气。因为,最近几年,她为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儿子却让她越来越心寒。
  “怎么提前来了,不是说好明天到锦城市?”慕书记淡淡看着自己续娶的这位夫人,早已没有年轻夫妇之间的小别胜新婚,当真是半路夫妻老来伴,是用来做伴的,与夫人一起转身往门内走,“夜澈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你对他说什么了?”
  慕夫人用手挽一挽自己的披肩,朝灯火辉煌的大客厅里望了一眼,不答反问道:“听说他将那三母子接进我们慕家了?老慕你也真是的,儿子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也不阻止阻止。”
  慕书记见妻子责备他,抬手轻拂妻子的肘弯,侧身解释道:“听说他们回国,决定在国内定下来了,我便开车去将他们接了过来,让他们在这里住下。以后你不要在黛蔺面前说这种话,黛蔺是我们家的客人,要尊重她。”
  慕太太闻言晲丈夫一眼,往前走了。
  慕家大客厅里,所有的吊灯都开着,只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宝宝站在楼梯口望着楼下的奶奶,互相对视一眼,在小声交谈。
  “有人过来了,我们要不要去通知房里的叔叔和妈咪?”
  “他们在玩亲亲,会被人看见的。”
  “这个奶奶要上楼了。”
  “妮妮你守在这里,我去给妈咪敲门。”谦谦马上转身往走廊上跑,跑到卧室门口,踮起脚尖把门把手扭了扭,用小胖手拍门,“妈咪,奶奶过来了。”
  门内,床上的被子早被弄到地上了,男人坐在床尾,女人则一丝不挂……
  他们把灯关了,卧室里只映着淡淡的月光,让两人的眼睛在黑暗里闪动着灼亮的波光,眸光闪烁,两具身体不受控制的,在激情的漩涡里冲撞起伏,撞出火花……
  时光仿佛回到多年以前,他们在江北的出租小屋恩爱过,在雪地恩爱过……
  “叔叔,奶奶过来了。”门外的小盆友见门内没回应,又用小手拍拍门,忽然发现两人不是在玩亲亲,而是叔叔在欺负妈咪,让妈咪叫的这么痛苦。
  于是他皱着小眉头,表情很严肃,“那天叶阿姨与滕叔叔不是这么玩的。”那天叶阿姨不穿衣服往滕叔叔怀里钻,也没见叶阿姨叫的这么痛苦,今天滕叔叔是不是揍妈咪了?
  正当小宝宝纳闷,很快,门内喘了喘,便传出了一道达到顶点的、极似哭泣的女子尖叫声,娇媚而酥麻,似要把整个夜空划破……
  房门这才终于被缓缓打开了,小家伙的滕叔叔衣着完好的站在门口——衬衣被扯掉了一颗纽扣,露出了他健硕的古铜色胸膛……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风采,反倒让这只性感的非洲猎豹,迷人而邪魅。
  俊美绝伦的冰山脸上则飘着两朵激情过后的红晕,用大手摸摸儿子的小脑袋,薄唇轻勾,赞赏一笑,然后将儿子给拎了进来。
  “宝贝儿真是好样的。”对儿子竖起大拇指,浓黑的剑眉飞扬,俊脸意气风发,让小家伙重新躺回娇喘不休的妈咪怀中,为母子俩盖好被子。
  片刻后,小妮妮也回来了,小身子直接往床上爬,扭头望了这个此刻显得尤为迷人的叔叔一眼,“滕叔叔,奶奶过来了。”抿抿小粉嘴,害羞的爬进妈咪的被窝了,钻进妈咪怀里,发现妈咪的脸蛋真红、真漂亮。
  滕睿哲知道慕夫人连夜过来了,对此他并不惊讶,伸手将房间的窗帘窗户打开,让夜风透进来,临窗而立,等着慕夫人进来。他的两个小宝贝真是好样的,知道要站在爸爸这边,与爸爸齐心。
  半分钟后,他在房间门口见到了养尊处优的慕夫人,薄唇微启,俊美的冰山脸浮露笑意,与之礼节性的寒暄了一两句,对女士们都绅士。
  然后,慕夫人那双美丽的凤眸便往卧房里看了一两眼,看到黛蔺与两个孩子躺床上睡觉,便笑道:“看来是睡下了,不方便再打扰,睿哲,我们去厅里坐坐吧。”
  她邀请滕睿哲下楼,似是有话要谈,但上楼来的慕夜澈却拦住了他,唇边勾着一抹玩味,冷笑问他:“滕市长,几个小时前你说过,绝不强迫黛蔺做她不愿意的事!想必你是忘记了?”
  滕睿哲浓黑的眉峰轻扬,薄唇回以一笑,目光似剑:“唔,确实是这样,绝不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不再多做解释,犀利锐眸再看一眼慕夜澈,俊脸冰冷,随慕夫人下楼。
  下楼后,慕书记也在大客厅,一脸严峻的慕书记正坐沙发上,手上拿着他的茶杯,眼眸低垂,在回想刚才的事。刚才是他离开书房踱步去了宝宝们的房间,恰巧见到宝宝们嚷着要妈咪,他便让佣嫂将两个宝宝抱去了黛蔺房里。
  在这个过程中,他嘱咐宝宝们要保护妈咪,如果滕叔叔去房间与他们道晚安,他们就乖乖守在房门口,让滕叔叔与妈咪单独说话,并且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于是宝宝们听话的蹲在房门口玩,做爸爸妈妈的小护卫,守护父母的隐私。刚才两个小宝宝站在楼梯口说话,他便把夫人挽留在了客厅,与妻子说了会话,不要立即上楼。
  对此,他对儿子有一些愧疚,但从长远来看,这样做对大家都好,不会再次酿成大悲剧。而且,夜澈的感情太飘忽不定,对黛蔺更像是一种亲情。
  “睿哲,关于你和黛蔺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见两人下楼,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老眸迎视老滕家的这个公子,“以前,你确实有很多对不起黛蔺的地方,让她伤心痛苦,日渐憔悴,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从伤痛里走出来,但责任不全在你,她自己有责任,苏家的惨案也有苏家自己的原因,是互相的,双方都没有处理好。只是你身为男人,背负的责任会多一点。所以我希望,你们能重归于好,你能好好照顾他们母子。”
  “慕书记,我会的。”滕睿哲在他对面落座,郑重的点头,“黛蔺与孩子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我会好好保护他们,疼惜他们,让他们永远快乐,不再伤心。”
  “那黛蔺与夜澈的这段婚姻关系,睿哲你准备怎么解决?”慕太太在一旁问出她的问题,笑了笑,正是她约滕睿哲下楼来商谈的核心问题:
  “身为一个母亲,我其实也希望夜澈能找一个深爱自己的女子结婚,白首偕老。但伯母看得出来,苏黛蔺小姐对夜澈没有男女之情,对他更多的是一种哥哥般的依赖,是亲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所以伯母希望,苏小姐能与自己深爱的男子结婚,让大家都团圆,你说呢?”
  她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睫毛轻压,优雅的喝了一口瓷杯里的茶,然后抬眸,继续道出自己的建议,
  “伯母倒是觉得,睿哲你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你无论从哪个方面,与苏小姐都是般配的,外貌、性格、或者是你们两人对对方的心意,伯母看的出来,刚才苏小姐并不排斥你去她房间与她道晚安。”
  滕睿哲薄唇浅抿,俊脸似笑非笑,微垂的眼睫投下淡淡的黑影,遮住了他锐利深邃眼眸里的情绪。但他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隐藏着魅惑,噙着一抹意气风发的微笑。
  对他而言,慕书记夫妇的这些建议都不重要,可以听听,也可以不听,就当是他们在与他闲聊,最关键的是,他想要黛蔺母子的决心!就算现在书记夫妇持反对意见,不支持他与黛蔺,他对黛蔺,也是非卿不可!
  他缓缓抬眸,目光锐利深邃,深不见底,淡淡扫过来,不必发怒,便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与凌厉感,星目含威,勾唇轻笑道:
  “这几年慕夜澈给予她婚姻束缚,与她确立关系,其实是为了不让其他男人觊觎她,给她一种法律上的保护,让她名花有主。慕夜澈是爱护她的,可我更加觉得,他对她的爱护超越了感情,化为了亲情,将对黛蔺生母的感激全部投注在了黛蔺身上。我很庆幸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黛蔺心里还留有我的位子,哪怕是一点点,对我而言,也是莫大的希望!”
  ——
  楼上,无论两个小宝宝怎么在被窝里钻来钻去,黛蔺都将香汗濡湿的脸蒙在被子里,不肯露出来。直到慕夜澈进来房里,将两个小宝宝抱到沙发上,黛蔺这才侧躺着身子,将脸背对着灯光。
  慕夜澈看到了她雪白颈子上的红色吻痕,无奈叹息一声,站在床边看着她,“要不要去洗个澡?”
  黛蔺摇摇头,将白里透红的脸扭过来了,半撑起身子,“今晚送我们回苏家吧,我可能,无法呆在这个地方了。”
  慕夜澈便在床沿坐下,伸手给她盖好被子,“不用回去,你就呆在这里。刚才我去机场接慕太太,回来才知道,慕书记嘱咐双胞胎‘算计’自己的妈咪,老的、小的一起同流合污。同时我也知道,黛蔺你起初可能是被他霸道的吃豆腐,有过反抗,但双胞胎当年的横空出世,就足以可见你们当初的恩爱热情,身体契合,一次就制造了俩孩子,就算心在抗拒,身体也在受吸引,一切跟着感觉走。”
  黛蔺闻言,将头微微低垂,看着地面。
  “没事的,他是你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男人,有这种反应很正常。”慕夜澈笑起来,拂拂她搁在被子上的玉手,让她躺回被子里继续睡,“他憋了这么多年,男性需求旺盛,刚才一定拆散了你的骨头。你先去泡个热水澡,等泡舒服了,再回来睡。”
  黛蔺抬起玉脸看他一眼,点点头,裹着被子往浴室走了。
  当晚,慕家除了两个小宝宝,其他所有人都没有睡觉。滕睿哲在大客厅坐了一夜,慕夜澈在楼上站了一夜。当翌日的黎明破晓,第一丝阳光从云缝里穿透出来,挂着两眼袋的黛蔺穿戴整齐的从房里出来了。
  她穿了一身嫩绿色的清新修身洋装,秀发披散,踩着白色高跟鞋下楼梯。当看到滕睿哲还坐在厅里,她一双秋水明眸里闪过重重的惊讶,洁白俏脸当即阴霾,从他面前旁若无人走过。
  今天她要去锦城市的【创e】集团上班,刚刚从美国的总部被调回来,名气不大,新人一枚,但比起两年前在锦城事务所实习,各方面都有了长进。
  而且今天公司要开会,是有关于她的,对沧口劣质工程的事做一个总结。
  其实这件事对她的名声不大好,现在她初回国,公司所有的设计师同僚都知道她所负责的沧口工程队出了问题,向总公司申请了资金调度,不得不将劣质工程推倒重建,是以安抚民心。
  虽然现在把所谓的‘真凶’逮捕归案了,但真凶咬紧牙关不说话,一个字都不吐,颇有将牢底坐穿的打算,谁都不怕。
  于是案子算是暂且遇到瓶颈,无法大收网,还需要她去佐证,提供证据。
  “苏小姐,昨天打你电话没人接听,现在总算找到你了。”在走出慕家公寓的路上,苏小雁给她打来了电话,一口生疏的普通话里含着浓浓的乡音,
  “你和滕市长回去锦城市后,公安部又开车过来调查了。因为他们在舒敏敏的物品里,找到了关于叶素素的线索,于是过来调查叶素素。付名启付总这次没有再包庇她,与她一同坐上了警车,同她一起去公安局接受审讯。不过苏小姐你知道吗?原来叶素素有很大的背景,有很多人在找她……”
  “谁在找她?”黛蔺支着手机在耳边,正往外面走,发现身后的滕睿哲早已站起高大的身躯,一双黑眸似笑非笑,一张坏坏的俊脸,连两道霸气的剑眉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伸出手,亲自为她打开车门,他送她去公司,柔声对她:“这边。”
  “好像是她姐姐的男朋友吧,也就是她姐夫。原来叶小姐不是孤儿,是有亲人的!”苏小雁在电话那端轻呼,根本不知道黛蔺在这边早已不想再提及叶素素这个名字,继续道:
  “付总接触她以后,发现总是有陌生的人跟踪他,后来经过调查舒敏敏这个人,才知道叶素素有个亲姐姐在坐牢,但势力依旧非常大,到处害人。所以苏小姐,我现在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烦恼了,这种被恶势力纠缠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既然你们知道了,那以后小心一点,不要与他们有任何恩怨。”黛蔺正欲挂电话,走出大院门,苏小雁又大声道:“叶素素是同谋的事,我已经作证了,证明叶素素亲口承认与舒敏敏是一伙,让公安局把她拘留了。所以我是不是惹上麻烦了?”
  黛蔺双眉一皱,觉得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原本打算不坐滕睿哲车的身子又转了回来,让这个霸道的男人不用将车堵在她面前,便主动坐进了他车里,严肃望着他:
  “叶素素被拘留了,是沧口民众作的证,证明她有合谋的打算,让她难逃干系。但叶素素只是口头一说,并未够成事实,拘留几天就放出来了。紧接着,沧口肯定会遭到他们的打击报复,你打算怎么解决?”
  滕睿哲一双狂野不拘的冰眸果然一冷,泛着幽光,俊脸已是没有了与她戏谑邪魅的神色,薄薄的唇抿成凌厉的线条,冷道:“如果她果真这样做,那她只有走上与林雅静一样的路,被枪决,没有活着的权利!”
  ——
  慕夜澈回房洗了把脸,换了套衣服,恢复一身清爽,刚从大客厅走出来,便看到黛蔺坐在滕睿哲的车上谈事情,两人出色的脸孔看起来特别严肃,氛围凝重,不大像在谈情说爱。
  “黛蔺!”他把车喇叭滴了滴,等着她过来。
  黛蔺听到声音,果然立即开门下车,直奔他这里,“我们一边去公司,一边在路上说。”
  两人将车开出慕家大院,没有再与滕睿哲打照面,拐弯,行驶在市委大院宽敞平坦的大道上。黛蔺这才将刚才的事一一道出,让夜澈知道,沧口工程的案子还未完结,极有可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慕夜澈点点头,明白这些被纠缠了多年的麻烦事,一边过大门的哨卡,一边笑道:
  “当年我建议叶素素将余党引出来,协助警方将余党一网打尽,但叶小姐不想被骚扰,断然拒绝。那么今天,我们足可以看出在叶小姐心中,早把我们划为敌人,把狱中的林雅静视为最后的救生圈。加上这几年一直在打黑,林雅静由于举报有功,暂时免去了她的死刑,于是叶素素与滕韦驰,便一直期盼着将林雅静保释出来,试图再掀一阵血雨腥风。”
  黛蔺听着,皱眉想了想道:“林雅静虽然举报了黑名单上的官员,迫使这些贪官污吏交代了罪行,但林雅静本人,杀害了叶父,非法关押了叶素素,这就是死罪一条,如何免去?”
  “应该是林雅静交代的名单不完整,又有滕韦驰从中做疏通,上级便暂时留她性命,慢慢与她周旋。可见留下她的价值,远远高于把她就地枪毙!”慕夜澈一手扶方向盘,笑着将车驶出哨卡,转向公路,但正要转弯,一个灰色人影突然也往这边走,似乎是要进市委大院,差一点就与迎面而来的小车相撞!
  好在她躲闪及时,往旁边快速一闪,便躲过了这一劫,冷冷瞪着这辆吓到她的小车。她是邹小涵,昔日一头柔顺飘逸的长发早已不见,长度只及耳后,既黄又枯。
  一套灰色长裙裹在她干瘦的身板上,让面黄肌瘦的她看起来更加营养不良。
  她手上拎了个包,正想着要不要把这肇事司机拦下,让司机带她去医院做检查,赔偿惊吓费,精神损失费、医药费,营养品等等。
  因为她确实受到惊吓了,刚才如果不是她躲闪及时,这辆车估计就把她撞飞,让她无故惨死在自己家大门口!而坐在副驾的黛蔺,自然也看到了她,微吃一惊,双眸直勾勾盯着这女人!
  “夜澈,停车!”正当她出声让夜澈停车,邹小涵却自己又撞过来了,抱着包往车上撞,然后哎哟一声摔到地上爬不起来,引得路人纷纷回头看,以为发生了车祸!
  夜澈正在将车减速,见此也皱眉了,俊脸铁青盯着面前这个装死的女骗子!刚才明明躲开了,下一秒竟然又往车身上撞,果真是要钱不要脸,什么样的极品女人都有!
  黛蔺也盯着地面的邹小涵,等着她爬起来表演。果然,当路人一个个围过来看究竟,邹小涵便抱着包支起身子,抱住她自己的脚,大声喊疼,“哎哟,疼死我了,这人怎么开车的啊,大门口的也不减速,想撞死人是不是~”一屁股坐在马路中央,坚决不允许这辆车开走!
  于是夜澈和黛蔺不得不下车来,走到邹小涵面前,笑道:“邹小姐,市委大院里住的都是一些熟人熟面,你坐在这里也不怕闹笑话?”
  “明明是你们先撞了人,我怕闹什么笑话!赶紧送我去医院!”邹小涵凶巴巴抬头,不管三七二十一,故意扶着车身,跛着脚从地上爬起来,伤得很重的样子,
  “哎哟,骨头好像断了,好疼,你们不能撞了人就跑……站住,不能跑……”拽住对方的衣服,正要气势汹汹的敲诈一笔,一双眼睛却瞪得圆圆的,惊诧盯着面前这个与她对话的女子,
  “你……你是黛蔺?!”
  靠,真是冤家路窄啊,竟然在市委大院门口撞见她的死对头!
  而且几年时间不见,黛蔺皮肤莹白如玉,黑发如丝,嫩唇不点而朱,一袭嫩绿色长裙裹着那性感小腰,小腿纤直白嫩,简直如碧湖里走出来的仙子,清新而妩媚,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面对这样的标致人儿,她立即把拽出去的那只粗糙小手给缩回来了,死死瞪着面前的黛蔺:“既然我们认识,那更好,现在直接送我去医院,我的腿让你们给撞瘸了,真她妈倒霉!”
  黛蔺看着她淡淡一笑,“你是不是需要钱?”
  “是我需要钱么?是你们撞人在先,需要给我一个理!”邹小涵被戳中小心思,扭头望望四周的阿姨伯伯们,心一横,再次将那双粗糙的手往黛蔺身上拽,恶狠狠的,真想把这身丝滑的漂亮洋装给划破了,“阿姨伯伯们也看见了,是你们撞了我……”
  拽来拽去,粗糙的掌心果真把那一身嫩绿色的长裙给划起了丝,毁掉了这件长裙的完美,总算让她心理平衡了一些。
  黛蔺看着也不生气,只是被邹小涵拽得有些疼,与夜澈对视一眼,笑道:“夜澈,我们送邹小姐去医院吧。你帮个忙,掺她一把。”再用手拂一拂裙子上被邹小涵故意擦上的脏污,坐进副驾驶座了。
  邹小涵被扶进后座,还在理直气壮的叫骂,“阿姨伯伯们,你们看到了,他们已经主动承认撞了人,现在要送我去医院,待会你们帮忙做个证……”
  车窗外的阿姨伯伯们面面相觑,有些莫名其妙和难以理解,“她好像有些面熟,是不是邹书记家的那个女儿?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这丫头打小就机灵乖巧,刚才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听说是得了病,手脚一直不方便,这次被撞进医院,不知道会不会让这对年轻的夫妇给她承担所有的医药费?”
  “这个绿裙子的女子也有些眼熟,是不是苏市长家的那个小丫头?没想到长这么漂亮了。几岁大的时候,还与小涵这丫头来我们家串门呢。”
  到达医院后,黛蔺由于要上班,准备让夜澈来处理这件事,她赶去公司开会。但临走前,邹小涵突然爬起身,对她冷笑道:“你先别走,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商量。以后让我每礼拜见妮妮两次,可好?”
  黛蔺回转过身子:“你有什么资格见她?”
  “我十月怀胎生下她,不该见她么?”邹小涵笑着反问她,靠在床头,用手拨了拨自己的齐耳短发,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过分,“当年我生下妮妮,还未见到孩子,就被滕睿哲抱到了你身边,成为了你的孩子。这几年我一直很想她,想看看宝贝儿过的好不好?长的像不像我?”
  她理所当然的叙说着,黛蔺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眸色一冷,终是回她道:“你我都明白,你邹小涵只是一个不顾大家意愿,强制将妮妮植入你子宫内的代孕母。为此,你还坐过牢。那么现在,你为什么不想开一点,去生养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我只是想见见孩子。”邹小涵坐直身子,表情坚决,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黛蔺,“我就这么一个愿望,希望你能满足我!”
  “不可能!”面对这种无理要求,黛蔺白皙的脸庞顿时冷若冰霜,断然拒绝!因为只要想起那段阴暗的岁月,就只有痛苦,绝望,又怎么能,再次让妮妮与邹小涵有牵扯?如果邹小涵真爱孩子,是一个好母亲,又怎么会拿妮妮去做逼婚筹码?
  “夜澈,检查结果怎样?”她走出病房,与走廊上的慕夜澈四目相对,淡淡问了一句。情绪早已是被邹小涵弄的低落,根本不想再管邹小涵的事,“接下来的事留给警察来处理,我们现在去公司。”
  夜澈刚从医生那里过来,告诉了她一个坏消息,“医生说邹小姐的腿确实出问题了,但不是撞伤,而是肌无力。她可能想赖上我们,给她出一点钱做短期治疗,配一点药。”
  黛蔺已在往前走了,对于这个问题,需要考虑一下。早该知道撞上邹小涵不会有什么好事,既然邹小姐说受伤了,那她就送她来医院检查检查,让她自己死心,在医院休养几天。但现在,邹小姐竟然打妮妮的主意,死乞白赖的赖到她身上,那她还当真要给这邹小姐付医药费?
  ——
  这段小插曲过去,半个小时后,黛蔺终于到达了位于商业区中心的【创e】大楼,这幢深蓝色大楼与不远处的滕氏大楼相隔没多远,都位于这个商业圈中心地带,雄伟耸立于所有的楼群之中,非常显眼。
  夜澈送她到门口,忽然半开玩笑道:“黛蔺,如果我从美国调不回来,我便弃政从商,在这里做你的助手如何?”
  黛蔺正在她的包包里翻设计师胸牌,闻言吓了一跳,抬起头笑瞪他:“以我目前的资历和工资,尚且聘不起你这样的助手。夜澈你好好做你的官,我顺便沾沾光,以后去你那里走走后门,多拨一些工程给我。”俏皮的眨眨灵动美眸,将胸牌挂脖子上,再看看腕表上的时间,踩着高跟鞋快步如飞的去大楼通行处贴上胸牌上的身份验证,进入大楼,“开会时间到了,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与等待她的那一男一女助手碰面,交代了几句,匆匆进了电梯,上楼开会。
  夜澈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公司大楼门口,轻轻笑了,想不起来,当年被他从床上拖起来跑步的小丫头,是什么时候开始日夜忙碌她的工作,什么时候练就了踩着高跟鞋飞跑的本事?
  不过这样子的她,比以前的她更可爱,更有活力,只要翘唇一笑,便是梨涡浅露,面若三月桃花。他感觉自己真成了她的舅舅或叔叔,他的年龄越来越大,她却看起来永远那么年轻。
  下午,他将大门紧锁的苏家小楼打开了,扔掉那把生锈的大锁,将楼里重新通电通水,开窗透风。站在楼上,他看到不远处的滕宅也住进了人,园里的大喷泉正喷着水,滕母正带着佣人在园里忙碌,将整座宅院重新翻新、设计格局。
  似乎这座宅院,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出狱的滕父会坐在钓台边钓鱼,让谦谦和妮妮蹲在旁边抓小鱼,脆声的喊爷爷,带着小白狗狗奔跑,趴到爷爷的背上。滕睿哲会搬回来住,与当年钻他窗户的黛蔺共筑爱巢,直接将黛蔺抱到他的床上。
  他望了望,走回苏家二楼的楼梯上,俯视这空荡荡的一楼。因为他偶尔会想起,当年苏市长在世的时候,慕清如是否来过这里?
  慕清如既然是在生黛蔺的时候难产而死,那么慕清如与苏市长在一起的时间其实是不长的,薛寒紫一家就算再刻薄难缠,那也是苏市长的原配一家,慕清如怎就做了这么一个错误的决定,撒下黛蔺让女儿在人世间受苦,背负私生女名声。
  ——
  这次回锦城市,滕睿哲不算正式回调。于是回来的第二天,他便必须回一趟t市,在t市锦城市两边往返。
  古傲与他同去,发现这个男人一夜之间复苏,俊脸意气风发,剑眉飞扬,精神气极佳,完全就是以前的滕睿哲。看来爱情雨露的滋润,不仅对女人管用,对男人,也是一种恢复雄霸天下状态的催化剂。
  几个小时后,两人到达t市,但没有休息,直奔公安部。因为这边传来消息,有人想劫狱,把舒敏敏给掳走,所以他们急急赶过来了,早在前几天就觉得,舒敏敏的自投罗网有点太过简单,反倒让人生疑。
  果不其然的,舒敏敏不曾开口说话,咬紧牙关不肯交代罪行,却有人不断投毒、掳人,想把她灭口!据公安部交代,舒敏敏被审讯的这几天,局里不断出现状况,送去给舒敏敏的饭菜里会有毒,舒敏敏洗澡,澡堂里会莫名其妙的漏电。夜里睡觉,也是状况百出,差一点被子弹打爆脑袋。
  舒敏敏日渐不安,最后终于开口讲话,要求见滕睿哲。只有见到了滕睿哲,她才会交代所有的一切!
  此刻滕睿哲赶过来了,发现叶素素果然被拘留在这里,一身黑裙,形若寡妇,见到他的时候,神情显得异常激动,以为他是过来看望她,腾的就站起来了,凤眼里带着欢喜的笑。
  但滕睿哲从她身边直接走过,不曾看她,敲了敲舒敏敏的门,进入了另一间囚室。
  舒敏敏此刻缩在角落里,身形单薄,却神色镇定,望着走到她面前的滕睿哲,嘶哑道:“滕总,你来了。”然后示意其他人出去,继续对滕睿哲道:“这几年,我一直跟着他走南闯北,把林雅静的那些余党全部聚集起来了,帮林雅静守住了她的势力,只等着她出狱。但现在我入狱,韦驰想到的却是先杀我灭口,然后与林雅静双宿双飞。”
  “所以你想明白了?”滕睿哲皮笑肉不笑,在她面前坐下,双眸冰冷,睥睨缩在角落里的舒敏敏,“你现在的名字叫苏沁,他的名字想必也改了。通缉犯若想重生,也只有改名换姓这一条路!”
  “他现在的身份叫肖祈,【创e】在锦城市的区域总裁,不过他是乔装的,仅这一次而已,抢在肖总裁来锦城市之前,伪装成肖总裁将黛蔺带走……”舒敏敏从角落里缓缓爬了起来,“这一次我要求见你,他一定也了若指掌,铁了心要将我灭口,我真的受够了。滕总,我这次让你过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他们将军火私藏在叶素素家,那里才是他们的真正窝点,只等林雅静出狱,锦城市所有与林雅静有过节的家族将会被她夷为平地。”
  滕睿哲剑眉一挑,已是站了起来,目光冰冷厉声再问了她一遍:“今天出席【创e】大会的肖总裁,确定是滕韦驰伪装?”
  锦城市关卡重重,守卫森严,岂是林雅静之流想把军火运到哪就能运到哪的?炸了一次,炸第二次是不可能的!关键是,舒敏敏现在才告诉他,滕韦驰那厮身份千变万化,竟然在此刻与黛蔺在【创e】大楼面对面的‘开会’!
  ——
  大会上,黛蔺感觉肖总裁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脸上,她感到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当是自己声名大噪,肖总裁想见见她这个‘三流设计师’,竟然找总部申请资金重建,败家子一个。
  于是大会结束后,她随几百号人一起走出去了,走进洗手间洗脸,远离总裁大人。
  洗手间有两个清洁工阿姨在打扫,一个在刷马桶,另一个在清理洗手台,当她踩着高跟鞋走进去,嘎哒、嘎哒,‘阿姨们’竟然齐刷刷的朝她看来,似乎知道她要来洗手间。
  她瞟一眼那两双眼睛,感觉有点不对劲,立即往回走。这哪是两阿姨,分明就是两个男扮女装的男人,胡子都没有刮干净!而且洗手间附近没有人,伪装成清洁工阿姨,可以推着清洁车到处走动,直接要人性命!
  见她往回走,两男人也连忙拿家伙追出来,不料原本安静的这里,突然又有一个清洁工推着车往这边冲过来了,这个女工似乎是上班迟到,争分夺秒就往这边冲,冲着冲着,忽然瞥见两把手枪,‘啊’的一声就叫出来了,惊吓之下竟是将清洁车直接朝两男人踹过来,以为两男人是要杀她。
  于是女工的陡然出现,帮黛蔺挡住了两杀手的脚步,也用尖叫声将保卫人员成功引过来了。
  两杀手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他们的消音枪开枪了,惊得黛蔺又回过头来,将那傻愣愣站在原地的女工往地上扑,与她一起躲到墙后面。
  两人不打照面还好,现在一打照面,互相尖叫了出来!因为这个女工不是别人,竟然是上午还躺在医院的邹小涵!邹小姐在这里做了清洁女工,负责打扫女卫生间,匆匆赶来见到这里安静得出奇,更加笃定上班迟到,所以闭着眼睛就往这边冲了,不料,招来了杀身之祸……
  此刻,大楼里的保卫人员也听到她的尖叫声往这边赶了,吓得两个杀手不敢再停留,飞快的逃了,使得黛蔺与邹小涵也从墙脚安全站了起来,互相望一望,各自走了。
  “如果早知道他们是要杀你,我就不将我的清洁车踹过去了,杀死你活该!”邹小涵还在嘀咕,又被两人现在身份的悬殊给刺激到了,非常非常后悔刚才救了苏黛蔺!这是在讽刺她吗?竟然让她帮苏黛蔺挡住杀手?她可是巴不得苏黛蔺死!
  黛蔺虽然对邹小涵刚才无意中救她心生感激,但听到她嘀咕,她所有的感激都成了烟云。如果刚才不是她将邹小姐扑倒在地,邹小姐是怎样死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真是没事找事,嘴巴臭!
  她拿着她的文件,飞快的去寻找她的两个助理,却发现,对方把所有的人都支走了,除了上班迟到,冒冒失失闯来这里的邹小涵,其他人都不见人影,估计去拍肖总裁马屁了。
  她摸摸胸口,感觉心脏还在狂跳,走进电梯。但奇怪的是,电梯里站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西装革履、身份显赫的肖祈肖总裁。肖总裁又在用这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她了,绅士的为她关起电梯门,不知是什么时候从下属堆里走出来的,她还以为大家带肖总裁去参观公司大楼了。
  ——
  进入【创e】大楼需要胸牌的身份认证,否则智能玻璃门开不了。滕睿哲让古傲先守住门卫室里的两个呆板警卫,长腿迈大步,伟岸身躯直接从警卫室走进大楼。
  只见一楼敞亮气派,犹如古罗马的欧式宫廷,各种奢华,各种典雅,不愧为设计公司,脸面都写在一楼宫殿。他大致扫了一眼,不露声色打量几部电梯,让紧随而来的古傲守在一楼,自己则坐电梯上十二楼,按下了某部电梯十二楼的按键。
  果然,电梯就在十二楼停下了,电梯里的肖总裁脸色微变,诧异盯着他,没料到电梯刚启动,他就出现了!
  他走进来,鹰眸一直盯着这位肖总裁,薄唇边歪着一抹笑,将尚在状态外的黛蔺搂过来,搂进自己怀里,贴着她的耳朵低声笑道:“这个人是不是有点面熟?接下来电梯门开,你马上往外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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