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父皇,说不定从煜是有心上人了,想偷偷去看看。”坐在对面的四皇子开口,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眼底闪过一丝锋芒。
  皇上朗声问儿子:“是不是啊,十一。”
  “不是。”严从煜一口否认,让严从贺原本才放下去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里,可千万别穿帮。
  “皇上,从煜还小呢,他要是有了心上人,臣妾怎么会不知道。”沈贵妃笑着替他倒酒,也是不信。
  “没有心上人你去做什么。”两个皇子出现在满是女眷的春御园里,还是偷偷摸摸的,传出去像是做贼。
  严从煜捏着杯子,从容不迫的神情里出现了一抹很淡的笑:“儿臣去看美人。”
  大殿内一片安静。
  随即传来了皇上的哈哈大小声,沈贵妃提着心看着他,底下的人也都看着他,皇上看起来是被逗的很高兴的样子,他摆了摆手:“来。”
  严从煜从座位上起来,在殿上跪下。
  “十一啊,父皇不是说你喜欢美人不对,可带着你十哥这么前去偷看可有失大家风范。”皇上说着脸上还满是笑意,“你要是喜欢美人,父皇赏你!”
  说罢又看向沈贵妃:“爱妃啊,这你不对。”
  沈贵妃笑靥着给他倒酒,认错道:“是,陛下说得对,这的确是臣妾的不对,应该多给王府里送一些人去。”
  皇上笑够了,脸颊红扑扑的:“老十也不对,怎么不拦着些。”
  严从贺还处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忽然被点到名字,下意识的就认错:“父皇,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啊!”皇上故意瞪了他们一眼,严从贺嘿嘿笑着低下头去,十一弟这么说居然都没有怪他。
  “皇上在高兴什么呢。”这时皇后进来了,看到皇上笑的面颊绯红,严肃神情里也露出了一抹笑意,走到皇上左边坐下,在众人要起身行礼时抬手,“都坐下吧,不必多礼。”
  “我在说啊,十一都长大了。”皇上还沉浸在刚刚的笑意中,“他都想看美人了,看来明年大选,也得给他选几个。”
  皇后猜到是下午花园里的事,若有所思的看了十皇子一眼,随即笑着依皇上的话:“明年若不选,再过两年也是要的,沈贵妃可比臣妾要上心的多。”
  “看姐姐说的,那妾身明年就只挑从煜的了。”沈贵妃笑着,身子微挨着皇上,风情万种。
  “既然十一都长大了,那也该赏了。”皇上看着儿子,“明日父皇就先赏你几个美人,改日再让你二哥替你挑几个。”
  被点到名字的成王笑着点头应下:“父皇放心,儿臣一定替十一好好选。”
  儿子沉溺于美色对皇上而言仿佛不是什么大事,看他那样,反倒是更高兴,严从贺见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十一不愧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换做别人,父皇早就怒了。
  可严从贺还有疑惑的地方,他朝着十一看去,见他依旧是冷漠的神情,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作践自己的名声,说是看心上人不就好了。
  这时宴会快到了尾声,皇上在和大臣说话,严从煜悄悄离开玉明殿,朝着玉明殿外的花园走去。
  这儿距离春御园并不远,安静听还能听见那边传来的热闹声,严从煜从小径过去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忽然,前面的树旁闪出一抹身影,好像没看到前面有人似的,直接和他面对着撞上了。
  低声痛呼。
  戚相思捂着额头抬头看,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惊讶,她连忙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放心了些:“你在这儿干什么。”
  严从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就好像在说这应该我问你才对,戚相思微窘:“我迷路了。”
  宫中虽然大,可不是说迷路就能迷路的,出了春御园都有宫人跟着,这借口并不可信。
  戚相思见被他看穿,也不害臊了,找错地方也算迷路,谁让宫廊里走着每个地方都一样,她能找到这儿算不错了。
  严从煜沉声问她:“你在找什么。”
  戚相思算着宴会结束离宫的时间,可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就算是她莽撞,那也让她能莽撞些收获,于是她看着他,问的很轻:“太医院怎么走?”
  严从煜没问她为什么,只是指了个北角的方向,而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东南,也就是说,光走过去也得半个时辰。
  就算是回去可以说迷路,但这样来回时间根本不够。
  戚相思觉得是自己太理想化,正这时,那边有人飞快过来,戚相思下意识的拉起他躲到了树后。
  等躲好了后她才意识到,她拉他干什么!
  ☆、第043章
  除了那急匆匆从她们附近经过的脚步声外,树后显得很安静,其实这么大一棵树根本遮不住他们,经过的人只稍仔细看看就能发现,可天色暗,过去的人走的也急,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戚相思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等人经过之后才猛地低下头去,闪电般的松开了他的手。
  也是下意识的动作,紧张后手心出了汗,戚相思就在衣服上轻轻蹭了蹭,蹭过后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抬起头时对上他暗沉的视线,再看看他从刚刚就没有动过的姿势,戚相思有种想要当场消失的冲动。
  风吹树叶声莎莎,严从煜手掌微握,掌心是她握过后的湿热,两个人靠的很近,近到能闻到她身上很淡的幽兰花香。
  半响,眼底递过来了一方帕子,随即是她轻轻的声音:“你要不要擦擦?”
  严从煜看了眼丝帕,直接转过头去拒绝了她。
  戚相思瘪了瘪嘴,出汗了擦一下有什么不对,他那是什么眼神。
  经过的人到了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停下来了,四处张望了下,戚相思怕他看到这里,朝着严从煜那儿凑了一些,意识过来之后才又迅速的移开,随着那边另一个人的出现,戚相思的注意力被他们所吸引,身子又自然而然的朝着他靠近去。
  严从煜看她像是兔子一样“蹭”又避开,终于不耐烦,沉声轻斥:“你干什么。”
  好像在交易什么似地,戚相思看到那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传递东西,听到他声音后抬头看他,十分的无辜:“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么。”
  严从煜脸色更沉了,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那边的方向扔了过去,也许是做贼心虚,这样的动静都把他们吓的不轻,两个人匆匆离开了。
  一阵风撩过,戚相思看到他起身走了出去,脚步并不快但迈步很大,戚相思跟着起身从树后走到小径上,忽然发现了什么,跑到刚才那两个人站的地方,捡起一块掌心大的牌子。
  木牌子上刻着字,戚相思看清之后飞快的把木牌揣到了兜里,转头看他:“我回春御园去。”
  严从煜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朝着戚相思来的那方向的门走去,后面的戚相思就远远的跟着,直到他走到春御园附近。
  晚上的宫廊比白天还要安静,只点着幽黄的灯,听的最清晰的就是自己的脚步声,戚相思看到他过了春御园的门在前面拐角,抬手摸了摸藏在怀里的木牌子,转身直接进了园子。
  才走两步就听到了齐敏画的声音:“你去哪儿了!”
  齐敏画和齐敏诗朝着她赶来,身后还跟着之前给戚相思引路的宫女,几个人脸上都带着担忧,尤其是那宫女,自己领去的人忽然不见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她都得跟着掉脑袋。
  “出来的时候迷路了,走岔后一下出了春御园还不自知。”戚相思笑的很不好意思,“走宫廊的时候觉得哪里走一样,进了个园子还以为是回来了,没想到走错了,问了人才找对的。”
  齐敏画见她没事,放心了些:“没事就好,刚刚三婶还问起你来,我心想你要是出了春御园应该从这儿回来,也算是没等错。”
  戚相思嘿嘿的笑着,齐敏嫣也是松了一口气:“是啊,没事就好,要是再等不到你,我们就该出去找你了。”
  “让你们担心了。”戚相思跟着她们回宴客厅,里面已经结束了,王氏和顾氏正在聊天,见她们过来,笑着和几位夫人道别,“天色已晚,我们离得远,就先走一步了。”
  马车出宫,半个时辰后才到齐府,这时府里很安静,玉石在门口迎着戚相思,回怡蓉轩后赶紧让丁香把刚煮好的宵夜拿来:“姑娘饿了吧。”
  戚相思点点头,晚宴的时候她根本没怎么吃,不是菜不好,而是周围的人都没动,仿佛那些珍馐只是摆设,看看就饱了。
  吃过宵夜后玉石下去备水,戚相思摸出怀里的木牌子,在烛火下,巴掌大的牌子中间刻了司药两个字,中间的字是用融化的银子浇上去的,之前在园子里昏暗的看不清,现在看仔细,牌子上还刻着浅浅的纹路,背后有个用火漆烫出来的圆形小印子,印子里凹凸不平的,戚相思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司药。”戚相思默念着,“和药有关,是不是就是太医院。”
  她藏到兜里的时候小王爷应该是看到了,可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戚相思摸着上面的字嘟囔:“难道这没用。”
  起身把木牌子放好,戚相思打定主意先打听一下这个太医院再说,这会儿夜已深,洗漱过后戚相思很快睡下了。
  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受到小王爷牵连,又翻下山去了,可这回不是什么山坡,而是掉下了悬崖,被悬崖上的藤条环绕,半吊在悬崖上,风一吹两个人就晃,而且特别冷。
  戚相思喊着让他赶紧抓紧悬崖上的树,免得晃着晃着藤条一端就掉下去,可小王爷他不肯,一脸嫌弃的看着戚相思手中所抓的树,更嫌弃环绕着他的藤条,紧接着,她就看到他解开了藤条,掉下去了。
  掉下去时,他还冲着她笑。
  戚相思当即就被吓醒了,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太诡异了,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还梦见小王爷,小王爷居然冲着她笑!
  简直是太可怕了。
  这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玉石拉开帐子扶她起来,戚相思揉了揉微泛酸的脖子,真有种经历了梦的感觉:“什么时辰了。”
  “还早呢。”玉石推开窗户,早晨的屋外清风徐徐,还有鸟鸣声传入,丁香拎着食盒进来,莲心手里还抱着个冰盆子,里面放着外院那儿刚刚统一凿放的冰块。
  “放那儿。”玉石示意莲心把冰盆子放到避阳的角落里,戚相思洗漱过后坐下,今早取来的早食中也有降火清热的豆汤。
  没多久二房那儿来了个丫鬟秋葵,给戚相思送来了一个小匣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三本医书,戚相思愣了愣,上次齐家宴会时提出来的,隔了这么久,齐鹤年真的给她送来了。
  书是新的,里面的字好像是刚写上去没有多少日子,戚相思抬头笑看着秋葵:“多谢秋葵姐姐跑这一趟。”
  “二老爷吩咐,这是他自己为五姑娘撰写的,若是有什么不懂得,五姑娘尽管去问他。”
  玉石送秋葵出去,戚相思看着纸上的一手好字,不禁想笑,祖父常和她说见字可见其人,用在齐鹤年身上却不是如此。可戚相思又不得不承认,这几本书编写的很用心。
  她牙牙学语时就喜欢跟着祖父和父亲,戚家并没有传男不传女这样的说法,姐姐香橼也是幼年开始接触这些,祖父也乐的教她这些,祖孙俩时常窝在屋后的药田里。
  可惜的是她还来不及学的多一些戚家就出事了,祖父的针灸之术她也仅仅是见过祖父给人施针而已。
  手下传来纸张被揉折的声音,戚相思回神,轻轻的铺平被自己捏起来的纸,他愿意教,那她就愿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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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夏日时间过得很快,六月过去,在京都城最热的七八月里,发生了几件大事。
  就像是烈日炙投下来的突然,震的人发昏发晕,来形容此时接到圣旨的齐家最恰当不过。
  前厅跪着齐家一家老小,最前面的不是齐老夫人而是齐敏画,前来宣旨的是皇上御前的公公何秀,独特的尖细嗓音在知了声声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圣旨很长,跪在后面的戚相思就记住了后面几句,何秀读完圣旨后看着跪在最前面的齐敏画:“齐三小姐,接旨。”
  齐敏画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跪在后面的齐老夫人轻轻叫了孙女一声后齐敏画才伸手去接旨意,这赐婚的圣旨比膝盖下跪着的青石板还要烫人。
  “起来吧诸位,可别再跪着了。”何秀笑呵呵的看着齐家一众人,接到圣旨后的反应千千万,齐家这样算是很平常的。
  丫鬟搀扶齐敏画起来,后头的人也纷纷起来,齐敏画手捧着圣旨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何秀,还是疑惑不解,这赐婚圣旨到底是什么意思:“何公公,这......”
  “齐三小姐,恭喜了。”何秀拱手恭喜,又朝着齐敏画身后的齐老夫人道喜,“老夫人,恭喜啊。”
  齐老夫人忙让林妈妈递给何秀一个大红包,笑着邀请他去里面坐:“何公公,不如进去喝杯凉茶去去热。”
  看齐家刚刚不知所以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有话要问,何秀把红包纳入袖中,笑着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齐老夫人把何公公请进了前厅,王氏提醒方氏把圣旨收起来,戚相思抬头看去,已经被拉到屋檐下的齐敏画显然是还没缓过神。
  “三姐可还记得六月入宫时在假山那儿见到的十皇子。”戚相思走到她身边挽住她,齐敏画点了点头看她,“那不过就见了一回。”
  不就是那一回,戚相思觉得那十皇子看三姐的眼神不太对,可谁也没想到隔了两个月竟然会下旨赐婚,让三姐做皇子侧妃。
  大哥齐彦霖还没参加应试,换句话说齐家大房就没一个当官的,这样的身份怎么都轮不到挑选齐敏画来当皇子侧妃,除非是有人开口求的。
  除了见过一面的十皇子,还能是谁。
  ☆、第0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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