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谋进退暗弄权柄
朝会结束,王莽没有急着出宫,直接去见自己的姑母王太后。
未央宫真的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王莽赶到长寿宫的时候,王太后已经知道了朝会的内容。
“你真的决定离开朝堂?”王政君也不跟自己侄子客气,直白地问。
“侄儿也是迫于无奈!”王莽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可能是微臣德不配位,才有宇儿这天降横祸。微臣既无法为儿子伸冤,又堵不了朝臣们的悠悠之口。不如就此回乡,守着几亩薄田了却残生。”
“宇儿的死确实蹊跷。哀家也不相信他会畏罪自尽。你难道就没查出些蛛丝马迹?”王政君问着,其实是在试探,试探王莽是真的不敢跟朝臣作对,还是故作姿态。
王莽摇头,“酒食俱是自家备的,也是自家人送去。就算查出来,也是家丑。”
“难道你不怀疑有人手脚?我听说,宇儿一出事,他那个卫家媳妇就跑回卫家了,可有此事?”王政君继续试探。
“确有此事!不过,没有确切证据,微臣不敢随便诬陷关内侯。”
“不敢?”王政君有些奇怪了。王莽是握有实权的安汉公,卫宝只是一个散秩关内侯。他怎么会不敢调查卫宝?
“太后!您春秋已高,本不愿为此等小事劳您伤神。可眼下的朝堂已今非昔比。微臣,微臣实在是有心无力!”王莽忍不住,差点儿哭出声来。
王政君沉思起来,她最近确实很少过问朝政,难道朝堂真的变了?她有些拿不准。但无论如何,不能让王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职”。他一走,朝廷马上会出现一个权力“真空期”,说不定真的就乱了。
“巨君,哀家最是信任你的,眼见当今年幼,你怎能因一己之私,撒手不管?宇儿的事,哀家与你做主。你放心大胆去查,一定找出真凶。就算是你自己的家丑,哀家准你自行处置。”
王政君不愧是在未央宫生活了大半辈子,对这些权术运用得得心应手。
“谢太后恩典!”王莽本还有很多心里话想跟姑母诉说,可昨晚王静嫣交代得很清楚,一定不要把话跟王太后说透!
王莽不太理解,既然想争取王太后的支持,为什么就不把话说透呢?
回到家,王莽把一天的经历跟王静嫣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夫君,你做了这么多年官,难道对当权者的心理一点都不了解吗?”王静嫣很满意王莽今天的表现,但对他的疑问有些不屑。
“皇家无亲!你以为你是王太后的亲侄子,她就会把你看的比什么都重?说到底,她也不是一个人,她背后也是一个势力,她要维护的也是那些人的利益。无论是谁触动了,她都不会不管。”
“那为什么不让我把情况跟她说清楚?难道让她自己去猜?”
“猜?你太小看你这位姑母了!我敢说,你跟她说十句话,她能信你五句已经是对你天大的信任了!她不会猜,她会从你提供的信息中,找自己需要的,自己去调查!或者说,她谁都不信任,只信任自己!”
“啊!”王莽一直感觉姑母王太后为人和蔼可亲,难道她真的有这么深的心机?
“我敢肯定,她并不关心宇儿的死。她也很怀疑你乞骸骨的动机。但这正是我要让她知道的!我要让她自己去判断一下朝堂局势。你也说了,眼下反对你的人不在少数。这是一股新的力量,应该是王太后还没有察觉的。如果你是她,你会让一股神秘势力莫名其妙地兴起吗?”
王静嫣这次把话说清楚了。她现在很清楚王政君的心理。因为,她回二十一世纪后,掌管了一个巨大的商业集团。在运作这个集团的时候,她深刻体会到平衡自己下属,尤其是副职之间力量的重要性!
那些手腕用在治理国家上,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王政君虽然没有王静嫣治理集团公司的历练经历,但她经历的要比王静嫣更惨烈,十倍、百倍的惨烈。
公司内部力量的失衡顶多会造成经济损失,大不了公司破产。
而政治力量的失衡,就意味着杀戮和死亡!
王政君的历练就是在几十年目睹一场场“家破人亡”,一幕幕“灭门惨剧”中得来的。所以,她很快意识到了问题。
卫家势力已经进入未央!再不打击,怕是要祸及自身,祸及整个王家!
几日后,王政君突然亲临朝会,宣布一纸诏令,“自今以后,唯封爵乃以闻,他事安汉公平决。”
而后一言不发,直接退朝。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朝廷当家做主的还是安汉公王莽!
朝臣们庆贺的,关心的,又如蜂蝇围住了王莽。
而王莽此时早已心智清明。
他准备对卫氏动手了!
第一步得从大理寺着手。
大理寺卿最近一直很头疼。他虽然没弄明白王宇的死因,但他很清楚,这是王卫两家的争斗。一边是手握权柄的辅政大臣安汉公,一边是后起之秀,当今的亲舅舅。哪方势力他都得罪不起,他也不知道该“投靠”哪方。
不知道是真的急了,还是迫于无奈,大理寺卿“告病”,王宇案暂时搁置。
这可不是王莽想要的结果,因为事涉自己儿子,他得避嫌,不能亲自主理案件。大理寺拖延不办,最着急的就是他。
“大理寺不是不想办,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是在观望,看我们和卫家到底哪个更能得势。”王静嫣对此很清楚。
“可是,大理寺不定案,我们如何拿卫家开刀?”王莽无奈。
“大理寺卿不是告病了吗?既然想当墙头草,这次我们就拔了他!”王静嫣眼神冷峻。
“免了他倒也不难,可难的是没有合适的人接手。”王莽思索着。
“当然有!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会到!”王静嫣笑了,她早上已经接到耿小凡的传书,他三日前已经离开上谷,赶赴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