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逆袭渣贱文(十九)
鹤型香炉中燃着安心宁神的香,白烟袅袅,一身黑色便服的太子坐在一旁,安静看着对面垂首观察自己手相的紫渊,眼底满满都是崇拜。
在还是个垂髫小儿时,他曾经在皇宫中见过紫渊,彼时他还未长成现在这样高大健硕的样子,尚只是个眼神冷冰冰浑身带刺的小道士。
那时三弟刚刚出生,母后的身体原本就不佳,产下三弟后更是大病一场,太医们来来去去,母后的身体却一天一天没了生机。
他原本以为,自己真的会像那些偷偷说嘴的小宫女说的一样,在那个冬日彻底失去母后,但父皇请来了紫渊道长。
他现在仍然清晰记得,那个冷着脸的小道士对自家父皇是如何的态度恶劣,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平日里高高在上很少有表情的父皇却半点不生气,相反的,对那小道士的口出狂言看上去十分得意又开心。
人生第一次,他对一个人产生了深深的崇拜。
等到看着母后被他随意用金针扎了几下,又喝了半月黑乎乎的药汁便迅速恢复后,他心中的崇拜简直要突破天际。
整天绷着一张脸俯视所有人,包括让人害怕的父皇,多么霸气!
随便露两手便让垂死之人起死回生,多么神奇!
若不是想着要照顾母后幼弟,他肯定会跟着紫渊道长做道士去的吧?
只可惜……
想到这里,太子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年少无知时并没有那么多的得失之心,皇位、权力,在当时的自己看来甚至比不上紫渊道长起死回生的一根金针,但随着慢慢长大,听着身边之人的恭维谄媚或是训诫,那个整日梦想着去做道士逍遥天地间的小皇子,终于是不复存在了。
甚至,随着母后的仙去,父皇渐渐用看待敌人的眼光看着自己,三弟又常常闯出那许多祸事,焦头烂额之下,他早就忘了那个记忆中,半点不给父皇留面子的小道士。
直到不经意间听说了那一段皇室秘辛。
在他的认知中,先太后育有二子,长子是当今圣上,二皇子出生一月便染病夭折。
但传闻却并不是这样,据说,那个不幸夭折的二皇子其实并没有死。
先皇尤其重视命理,但二皇子却与他命数相克,自出生后他便屡屡受伤染病,虽与生命无碍,却坚定了他原本犹豫的心。
于是,备受宠爱的二皇子染病夭折了,而远在江南的一座道观中,却多了一个刚刚满月的小道童。
但那个小道童后来究竟如何?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先皇驾崩后,父皇又到底有没有想过将他接回皇宫?
他满心的疑问,但后面的事却再无人知。
直到他在三弟口中又听到了那个名字,像是醍醐灌顶一般,他瞬间将那二皇子与当初救了母后的紫渊道长联系到了一起——能让父皇放下姿态如此对待,除了紫渊就是那被送出宫的二皇子,他觉得根本无需作他想。
而随着回忆逐渐清晰,那个遥远的童年梦想也再度被回忆起,他忽然起了想要见一见紫渊的念头。
毕竟,那是他从小便深深崇拜的人啊!
终于面对面近距离地接触到了偶像,还知道了这偶像八成是自己的二叔,而且他不仅擅长药理还算命奇准无比,太子心中激动难言,简直要化身紫渊的脑残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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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他越来越崇拜的目光,紫渊却半点不得意,反而做贼心虚一般伸长脖子看了眼窗外。
不远处,身材修长的俊朗男子正坐在树下看着什么,完全没有关注这里。
紫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可怜见,万一自家亲亲爱人产生误会那他就死定了!
想到昨天那火辣到极致的场景,他条件反射地抽了抽鼻子。
那样美好的画面,放在脑海中慢慢回味就好,可千万不要再来第二次了。
“紫渊道长?”太子有些不解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外面有什么?道长的怎么表情如此……
“咳!”紫渊瞬间回神,注意到他疑惑的眼神后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他微微侧过身挡住了太子打量的目光,指着他的手,蹙眉摇了摇头。
太子心头一跳,也顾不上看窗外有什么了,疑惑地道:“道长的意思是?”
房间中并没有人,门外也守着太子带来的太监,并不会被别人听了去,于是紫渊便也不吊他胃口,直言道:“你身边有人命中带煞,日后若是继续纠缠,必定要过很长时间的艰苦日子,自身安危尚不能确保,遑论姻缘。等到一切风平浪静登上至高之位后,命格却早已受到影响,虽可得遇佳人,此生却注定无子。最后只能从别人名下过继一个孩子,好在那孩子是难得的灵慧之童,这李氏江山依旧稳固。”
太子从他说到此生无子时便面色一片惨白,他这次过来不过是想见一见儿时崇拜的对象,算姻缘不过是幌子罢了,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让人心惊肉跳的话来。
他是太子,虽然现在地位有些不稳,身边也有人对那位置虎视眈眈,但他却一直坚信只有自己才能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并能让这大好江山在自己的守护下更加繁荣。
登上那个位置的路必然是布满荆棘险阻的,他也早就做好了直面危险艰难的准备,但他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无子。
对一个帝王来说,无子到底意味着什么?!
想到前朝那位被过继的皇帝,因坚持立自己的亲生父母为太上皇、太后而闹得腥风血雨的事,太子心中悚然一惊。
难道自己也要经历那样的尴尬吗?
紫渊看够了他面色惨白双眼无神的样子,这才收起了心中的恶趣味,摇头奇怪道:“不过那是你原本的命格,现在……奇哉怪哉,竟扑朔迷离看不透。”
太子心中一噎,差点被他这神转折一般的话语刺激地吐出血来!
假装没有看见他眼中不忿的神色,紫渊高深莫测一笑,道:“不过……本道奉劝一句,有些事该管的可以管,不该管的,万万不可沾手,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人人肖想的位置却也并不是谁人的囊中之物……”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是直白,太子对上那双意味深长隐含告诫的眼,乱如麻的心顿时一凛,忙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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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脚步声,叶斯年合起手上的书册,笑着抬起头看向他们。
紫渊原本沉稳的脚步在看到他的笑脸时顿时加快了几分,脸上也瞬间溢满了温柔缱绻的笑,连一旁受到惊吓后心神不定的太子都回神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二人从来没有收敛的想法,在皇帝面前都不在意,更别说太子了,于是刚刚受到惊吓的太子又被他们的亲密举止震惊了。
但好在他反应够快,瞬间就将脸上的诧异表情收敛了起来,目光扫过紫渊道长揽在叶斯年腰身的手,太子眼角一抽,装作没有看到他宣誓所有权一般的动作,面上落落大方地朝叶斯年执了晚辈礼。
知道了紫渊的身份,叶斯年对他这一礼倒是坦然受之,也不矫情,笑着还了一礼。
“素闻赵公子风姿卓绝器宇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到这里,太子顿了顿,瞧了面露自豪神色的紫渊一眼,又道:“和紫渊道长也很是般配!”
叶斯年斜睨了紫渊一眼,点头道:“殿下过奖了。”
“咳!”见对面没眼色的太子还要再说什么,紫渊倏地轻咳一声,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
他对别人夸赞叶斯年当然是得意非常,但不知怎的,听到太子真情实感的夸赞心中却颇有些酸意。
自家亲亲爱人自然是千好万好,但……但你这个外人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他的好只要本道知道不就够了?你夸个没完没了的有什么目的?!
心情诡异地冒着酸水,紫渊对上太子不解的眼,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打发他道:“一月内,除非攸关性命,否则不要出太子府,或可得上天垂怜,得一二麟儿。”
太子脸上的不解瞬间被激动所取代,他瞪大了眼睛,心情激动难言,不禁长身一拜,非常利落地便顺着紫渊的意思告辞而去。
轻轻靠着身后男人坚实的胸膛,叶斯年勾唇一笑,道:“你这神棍的手段倒是用的愈发纯熟了。”
紫渊从背后将人揽在怀中,得意地挺了挺胸膛,道:“那可是贫道纵横江湖的绝技!”
“这么乖的侄子,你这叔叔也舍得坑?”叶斯年转过身,挑着眉搂住他的肩膀。
“我这不也是为他好?”紫渊脸上一丝愧疚也无,反而振振有词地道:“在府中待一个月,不仅能延续子嗣,还能避过这潭浑水,一举两得,他该谢谢我才是!”
“谢谢你骗他此生无子?”叶斯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紫渊得意一笑,道:“等到时候太子府中婴啼一片,他自然会来感谢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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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松松抽走了李秉勋背后最给力的一根木头,叶斯年丝毫不着急,每日里钓鱼闲逛,偶尔调戏一番自家亲亲爱人,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他自然没有忘记此番进京的目的,但有些事情的发展,却不需要他亲自出手便能朝着最坏的方向狂奔而去。
譬如……
一心想着出宫的柔妃……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