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热一夜,安他心

  嫡女策,素手天下,狂热一夜,安他心
  他的话音前所未有的肃然,定在汐瑶面上的眼眸沉黑至极,仿佛,外面有万千大军压境,此时他们面对的是待发的万箭。1
  下一刻就要双双毙命了。
  汐瑶对着他眨眼,复再眨眼,倏的喷笑出来,道,“不是生死相依,那是什么啊?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你这样沉着脸作甚?想要吓唬谁呢?来,给姑娘我笑一个。”
  祁云澈哪里笑得出来。
  两只豹儿半坐在他们跟前,因为他抢了它们的娘亲而发出不满的‘吼吼’声,压低着嗓子,一个比一个凶榛。
  汐瑶瞧瞧抱着自己的大的那一只,恰恰祁云澈穿的一身黑色蟒袍,俊容无波,苛严沉肃中愠着一丝说不清的怒火。
  她又低头看看那两只欲张牙舞爪龇着獠牙的小的……嗯,好似也小不到哪里去。
  扬起手里的球,成功引起飞墨和凌歌的主意,再往外屋一扔—铱—
  谁想这两只精乖极了,竟觉出她的用意,只探头探脑的用目光追随了一会儿,就……淡然了,贴地的屁股压根没动。
  汐瑶一愣,笑骂道,“有你们这样无赖的么?都来盯着我,我脸上有花看?”
  话方说完,祁云澈将她从怀里放下,她双脚刚落地,他便转了身,一言不发的行了出去。
  她怔怔然,张口想唤住他。
  唤住了,然后呢?
  告诉他那些他想听的?
  猜到与确定不同。不能让他晓得。
  这厢,飞墨用脑袋拱了拱汐瑶,凌歌又舔舔她的手背,她低头来,满脸的怅然,对上两双散发着骇然幽光的豹眼,当中有似人一般的关切。
  “还是你们乖。”汐瑶笑笑,摸它们的脑袋。
  挥之不去的,是心中的愁色。
  ……
  女皇离开后,雪一直下着,片片白色的冰花随着寒风在空中呼啸肆虐,赋予了藏秀山庄冰天雪地的美。
  这天过得异常安静。
  颜莫歌呆在他的屋里,抱着暖手炉打瞌睡,浑浑噩噩将这雪天混了过去。
  仿佛这场雪将他平日那些整人的坏心思都淹没。
  汐瑶则在阁楼里和凌歌飞墨玩儿,午膳一个人用的,膳后亦小憩了会儿,醒来天已全黑。
  房中不知何时点起一盏孤灯,摆放的位置离她有些距离,故并不刺眼。
  不时,她能听见谁在翻书页的声响,那是谁,根本无需多问。
  这一觉将她越睡越乏,在榻上翻了个身,覆在身上的薄被滑落,她伸手去拉,却没拉住,接着周身就被微凉的寒意侵袭。
  蹙眉,汐瑶不想动。
  身后有了响动,步声缓缓靠近,他沉身拾起被子,重新与她盖好。
  就在这时,汐瑶蓦地睁开眼,和祁云澈望个正着。
  他怔愣了下,整个人替她盖被的动作生硬,以为她还在梦中。
  不知怎的,气氛变得很僵。
  或许他们都以为,面对对方,应是再不会有无言的时候罢……
  “那个……”
  没等汐瑶说话,下面传来谁上楼的声音,二人向楼梯口看去,白蕊将将冒出个头来,冲他两个笑,“七爷,小姐,可以用晚膳了。”
  ……
  这天的晚饭食得不好。
  没打趣的说话,没眼神的交流,汐瑶自顾埋头扒饭,像是亏心事,祁云澈依旧姿态儒雅,举手投足都是贵气,只不曾给身旁那心虚的夹过半夹菜。
  白芙几个面面相觑,好歹看出端倪。
  夜了,汐瑶悄悄唤白荷给她送小食来填肚子。
  晚膳她食不知味,如同嚼蜡,才扒了半碗饭,没得一个时辰就饿得心慌了。
  后,她想央白芙给她另外准备间就寝的房,心想避几天也好。
  这庄子大成这样,若不诚心去找,就是住上十天半个月两个人也见不到一面。
  白芙哪能如她心愿,只道若小姐不想在赤昭阁里呆,其他地方任选一处便是,不过外面雪正大,炉子不多,棉被也不多……
  汐瑶不得办法,直磨蹭到将近子时才上了寝房。爱夹答列
  彼时寝房内静无人声,灯早就灭了,黑漆漆的一片,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床沿边,见祁云澈已经侧躺在床上,仿佛睡得深熟。
  到底哪儿不对呢?
  要说吗?
  双眸适应了屋中的暗色,她静静看着他的睡姿,心思里缓慢的想。
  就算是说了他也没办法,就连她都不知赛依兰给她吃的是什么毒药,唯独知晓的是那期限……
  眸光忽闪,她定了定心神。不能说。
  那该怎么办呢?骗他不容易,这无需颜莫歌说,她哪里会不晓得?
  汐瑶站在床边想得出神,冷不防,祁云澈忽然道,“不睡么?”
  吓——
  她愕然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静默,鼻息里有淡淡的龙涎香在飘散,他身形未动,连呼吸都均缓,又不理会她了。
  汐瑶一阵失落,又有些不痛快,明明被落毒的人是她,她不愿说就罢了吧,凭何他要给她脸色看?
  想着,她褪下外袍,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尽量不碰到他,睡到里面去。
  寝房中太静了,随便轻微的举动都会带来极其清晰的响声,故当她一阵闹腾罢了,平躺好,再从胸口里呼出憋屈的气息,旁侧,她察觉有人疑似轻微颤了下。
  忍笑?
  汐瑶横了眉毛,恨意登时腾升。
  “七爷,你没睡么?”侧过身,黏糊的贴上他的手臂,她问。
  祁云澈亦是平身而躺的睡姿,闭合着深邃的眼眸,俊庞安宁,不搭理。
  汐瑶不气馁,凑近他耳边吹了口气,小手在他掌心轻轻的挠,说,“我睡不着,你呢?”
  七爷还在莫名的气头上,自然是装死了。
  支起半身睨了他会儿,汐瑶也不恼了,作恶的心一起,她勾勾唇,干脆移身压到他身上,双腿骑跨在他腰间,暧昧的姿势。
  霎时,祁云澈睁开了眼。
  他仍不说话,与她对望的眼神里带着平静询问:你想做什么?
  汐瑶眯了一下午的瞌睡,此时精神得很,冲他有恃无恐的扬扬下巴示威,哪想,七爷竟毫无反映的又合上眸。
  见他将自己生生无视。
  好啊,汐瑶斗志都被激了出来,既然他想冻死她,她就拉他一起——水深火热!
  实则祁云澈根本不知自己该不该恼。她委屈,他何以要将她晾在一边?
  母皇虽与他保证过给她下的毒是生死相依,但,直觉告诉他不是!这一整日,最让祁云澈后悔的是不该让这两个心思一样多的女人密谈。
  他正悔不当初,骑在身上的人儿开始作孽。
  她半身贴了上去,不容他有所反映,只觉唇瓣一湿,她的小舌头已经探入他口中,不痛不痒的与他纠缠起来。
  纤细的素指从他寝袍的领边滑入,在他胸口上撩起一阵阵的热度的同时,下身缓缓的动了起来,似极了暗夜里他在爱她那样……
  身侧的手不禁紧握成拳,汐瑶觉出祁云澈僵住,精壮的身躯却难抑的滚烫起来,某个地方更是难耐的叫嚣起来。
  她得意,遂,继续。
  放开他的薄唇,转而在他面颊上落下数个温柔的吻,再咬住他的耳廓,娇声吐息,“七爷,你想不想……”
  那一个‘要’字还没说出来,祁云澈猛地翻身将汐瑶压下,封住她的嘴,用最直接的方式斩断她那阵得逞的笑声!
  他吻她,她迎合,双臂挂在他颈项上,随他如兽般撕扯啃噬自己,偏就要死死并着腿儿,不让他进去。
  这夜的祁云澈不得丝毫耐性,在一通狂躁的深吻之后,他放过她红肿的唇,起身与她望了半瞬。
  两人均是喘不顺气,他高高的支在她上空,寝衣滑至腰间,长发凌乱,丝丝与她的混淆在一起。
  身下,那人儿的衣裳早被他扯掉,如玉的肌肤在朦胧的夜里焕发着致命的光彩,半启半合的红唇,仿佛有话语还没说完,那定是对他的邀请。
  紧蹙的眉难舒展,在他漆黑的眸里,此时有惊涛骇浪在翻滚。
  汐瑶脆声的笑,有意要将他惹得更恼火,“想问什么就问啊,憋着多难受,不过——”
  她对他抛去如丝媚眼,挑丨逗得很,“同不同你说,就要看本姑娘心情了。”
  无法无天!
  祁云澈深眉近拧,粗暴的抓住她两只腿分开,毫无怜惜的撞了进去!
  瞬间密不可分,她娇声的哼,都不曾有所准备,涩涩的,身体里的火热将她折磨得体无完肤。
  他不管不顾,挺身抽动,每一下都好像要将她三魂七魄撞散。
  “你……轻点啊……”汐瑶软声无力的喊,又嘟囔着埋怨,“怕我没了还这样……”
  他怕她没了,多!怕!啊!!
  祁云澈怔了怔,顿下身形向她看去,得她湿漉漉的眼眸望来,明知是她故意要装出这副模样讨他的可怜,心还是瞬间软了。
  “既然知道我怕,那就告诉我,她给你下了什么毒。”逐个字的说,他大掌握住她的腰,倾身缓慢的将她占有。
  总算让汐瑶好过些了。
  她忙对他投以狗腿的眼色,诚恳的语态不乏委屈,“不就是生死相依,不然还能是什么?嗯……能不能快一些?”
  祁云澈不语,无澜的脸色隐有怀疑,身体也并未依她言,反而停下。
  这简直太遂汐瑶真正的心意!
  她暗夸自己的小聪明,脸上还维持着丝丝可怜,说,“你不曾问你母皇么?她只同我说怕我有朝一日加害于你,所以让我吃下她的毒药,且还道你与皇上不同,想要的不多,得到了就会好好珍惜,否则,我哪儿有资格在她面前造次?”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是母皇的手段,祁云澈心中有数。
  可是如何他都觉得不会这样简单,破绽又找不出来。
  火气在胸口压着,半信半疑的望得汐瑶心里发寒。
  她想了想,又问他,“你没从女皇那里试探出什么?若真是那生死相依倒无关紧要,若是其他毒药,早些知道也能请国师配出解药,但这日里我也细细思索过,女皇委实没有给我落其他毒的必要,她也说了……”
  “说了什么?”见她停下不语,祁云澈终于开声。
  “说她没有必要折杀一颗对你真心真意的棋子。”汐瑶一口气说完,面露出少许的难过。
  棋子,从前祁尹政也将她当作棋子。
  仿似对于祁云澈的帝王之路来说,慕汐瑶的所有也只能做一颗任人摆布,为他铺垫的小石子。
  他的心彻底软下来,埋首在她唇上烙了一吻,“你不是。”
  这一动,两人紧密相连那处又引起若有似无的摩擦,彼此都望见对方神情略有松动,汐瑶垂眸又道,“是不是我还不晓得么?你火急火燎的给我摆什么脸色?难道我不想好好的活?难道我愿意吃一颗不知道为何的毒药,待你君临天下,我死了,好让别的女人趁虚而入?”
  连番问话,祁云澈直答不上来。
  整天的疑惑被她连消带打,让他不禁自疑,莫非真的是他太多虑?
  这般想着,困惑之色在他俊庞上显露无疑。
  汐瑶轻哼了声,讽笑起来,“依着我看这还是个通病,自古做皇帝的哪个疑心不多?怕是你这还不算太重,罢了,你起开,我自个儿找个窝去。”
  她脸忽的冷下,写的就是‘爷您自个儿找乐子去吧,恕本姑娘不奉陪’。
  言毕作势想将祁云澈推开,他微有错愕,沉黑的眼底瞬息间极快的掠过一道精光,劲腰一挺深深把汐瑶钉在床上!
  伴着她不悦却又娇滴滴的媚哼,一扫之前的猜测,祁云澈字句都是柔情蜜意,又字句都带着狠劲,“我有说不信你么?恼什么?”
  “那你,嗯……”汐瑶被他飞快顶弄得说不出话来。
  方才说了那么久的话,她早就适应他僵硬火热的存在,一点就着。
  那他到底是真信还是不信?
  汐瑶慌乱的想,随着他的挺动,身体里真真快丨感涌来,就要将她淹没。
  她不敢看他,生怕多一眼都会露出马脚,可不看又要如何肯定?
  与他过招,她从来都不是对手,于是只能铤而走险。
  “你要是还不信,不若……就死一个给我瞧瞧,嗯……看我会不会同你一起死……”狂热中,汐瑶断续的说话,真假参半,用她一贯的口吻。
  祁云澈动作越发猛烈,喘息也更粗重。他一手掌控在她腰上,一手穿过她凌乱的发丝,将她后脑托起,让她和自己面对面,戏谑的说,“如此死去,爷是愿意的。”
  她半响听不明白,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唯有他的脸容是清晰的。
  又在半响,她蓦地反映那句话的意思,霎时对他将眼瞪直,大骂,“你这登徒子!”
  祁云澈勾唇,黑眸里妖冶的光在辗转,把她所有怒气全部化作欲火,带她共赴巫山,放肆云雨。
  汐瑶在失去神思的最后一刹想,应该是骗到他了罢……
  ……
  深夜。
  一场欢爱过后,阁楼里弥漫着混入龙涎香的春色。
  身下的人儿在极致中晕了过去,继而昏昏沉沉的睡却了,祁云澈这才起身,拉了被褥与她盖好,勾起落在地上的寝衣,走到窗边时,已经将其穿好。
  “鬼宿。”他平声一唤,外面悄无声息的闪出到影子。
  “把母皇常用的、还有蒙国皇族中珍藏的毒列出来,十日内。”
  音落,檐上的暗影再度消失。
  雪还未停,只比早先小了一些,夜色慢慢恢复平静,祁云澈望着,无波的深眸缓缓流出微不可查的忧虑。
  汐瑶在骗他。他确定。
  ……
  自一夜之后,再不提毒药一事。
  汐瑶以为自己将祁云澈骗过,而他则恢复了淡然,陪着她把戏演得完美不露瑕疵。
  转眼便过去近十日。
  眼看上元节要到了,在山庄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便觉得日日都算上元节,那样的心情反而清淡了不少。
  外面不时会有消息传进来,圣驾已经回了京城,张家一案在新岁将来时越发的被人遗忘,轩辕曜行踪依旧不明,沈瑾瑜无疑借广禹州天灾发了大财,且,这才是将将开始。
  唯独最后这一件,最让汐瑶心花怒放。
  而每每望见青龙部的死士从外面来,不由又令她紧迫几分,生怕是让他们出庄的消息。
  人总是这样奇怪,分明不喜那件事,厌恶中,心里竟有期待。
  既然晓得它早晚会来,时时提醒着她要珍惜当下的日子,却又盼着,不如早一些,如此就没有烦恼了。
  只汐瑶不曾料到,入山庄来请祁云澈回京的人会是祁明夏。
  ……
  天色阴霾了许久,雪落了又停,复继续再下,这日总算显露出放晴之意。
  雾蒙蒙的山庄难得有明朗的天光,暖阳在雪后从云端绽出,直照进人心,使得汐瑶的心情分外美丽。
  午膳后,祁云澈提议去垂钓。
  沁湖太冷,故而垂钓的地方便选在阁外那片碧池边。
  蜿蜒的白玉石廊上,祁云澈和汐瑶都穿得颇为厚重,他二人各自占据一把矮凳,面前支着鱼竿,还似模似样的放着木桶。
  再望他们两个的左右两侧,飞墨和凌歌懒洋洋的横躺,将路堵得人进退不得。
  那阵势被颜莫歌见了,免不了又是冷嘲热讽,说,那池子里的锦鲤不计其数,还需钓这样麻烦?直接弄个网来撒不是更省事?
  汐瑶回敬他不懂情趣。才是言罢,一道淡紫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祁明夏踏着还未化干净的雪,一步步的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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