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贞书心中又起了烦闷不想答言,就听贞玉又说道:“我虽没见过,听窦五言他生的个绝色样子。当今皇帝当年在东宫时,就少在嫔妃面前走动,唯把个他自小带在身边到大。人都言他是个娈宠,与皇帝有些不清不楚。”
  贞书第二回听到有人言玉逸尘是个娈宠,心中越发烦闷,遂仍将孩子递给贞玉道:“我要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贞玉忙留了道:“我这里已备了午饭,吃完再走。”
  言毕已有人抬了整桌菜进来往餐厅桌子上摆着。贞书见状也不好硬走,只得入座与贞玉一同吃了午饭,又听贞玉说了些朝堂上的事情并朝中众人对玉逸尘的恨意,忍不住辩道:“既他不过一个阉人,堂堂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能将他治住?”
  贞玉叹道:“如今他那只是一个阉人那样简单?不但管着大内,还是个武威将军,杜国公因着杜禹的事情总有些理亏,如今叫他监军,也是受着制肘。侯爷原先管过督察院并京畿,如今又理着应天府的差,行动还要受他挟制。前番听闻运河下游一带的鳜鱼十分肥美,侯爷遣人捕了些来给囡囡炖汤尝鲜意,谁知那运河并京外官道皆叫他给封了,等了多半天鱼运来时皆都死了,那里还有鲜意可尝?”
  桌上果然有鱼汤,贞玉叫奶娘怀抱了孩子,自己拿只汤羹舀了汤一勺勺吹着喂。
  贞书吃完饭辞过贞玉出了侯府,推辞了非要送她回东市的马车,一人在街上闷闷走着,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难过。忽而身后一辆马直冲了过来,临到她身边却硬拐向一边。贞书竖了眉毛才要发火,回头就见玉逸尘撩着帘子在车里向她招手。
  她气的站在那里瞪了半天,终是无法拒绝他脸上温柔的笑意,提了裙子伸手叫他拉上了车。他才放了帘子便压了过来,将她唇舌都吃了个够才松开,问道:“小掌柜昨夜可有想我?”
  贞书起身掩好了衣襟道:“没有。我怎会想你这个坏人。”
  未了又小声补了一句道:“人都言你是个坏人。”
  玉逸尘揽她入怀将鼻子在她额尖上蹭着,柔声道:“可你说自己也恰好是个坏人。”
  贞书挣开了问道:“你不是太监么?竟不用进宫当值?比如伺候那些娘娘们?”
  玉逸尘笑道:“本来是在宫里,可是听闻小掌柜私跑了出来在外游荡,玉某便不得不赶了出来。”
  忽而马车停了,玉逸尘跳下车将贞书抱了下来。贞书四顾这并不是玉府,而是不知何处一条窄巷,一头是条死胡同砌着墙,一头也再无人家,唯有一扇并不大的门开着,孙原在那门上站着。玉逸尘领她进了院子,过影壁院内宽敞干净,几间古朴大屋。往后是夹道,夹道两侧皆有院子。玉逸尘领着贞书自右侧院子进门,内里一幢清清秀秀的南式小楼。楼内布置与玉府后院那幢小楼极其相似,只是院子小些没有种着大片的花罢了。
  出了这院子往后,是一大片花圃,此时各色花枝上也只蓄着些嫩芽。自花圃向右一直走到尽头,复拐到另一侧小门上,便是方才左手边那处院子,内里方方正正一处院子,是北边建筑,有火炕亦有床,有起居处有歇息处,只是皆未置办软饰。
  玉逸尘领她皆走完了,仍回到方才那小楼,才问贞书道:“这里好不好?”
  贞书点头道:“小而俱全,又简单清静,京中还有这样舒适的地方?”
  玉逸尘揽着她肩膀坐了道:“待咱们成了亲,就住在这里,可好?”
  贞书方才叫他混晕了没有多想,这时才回过味来记起些事情。指了玉逸尘鼻子道:“我们出京时官道上运河上无船亦无人,那些行路的人都叫你挡了是不是?”
  玉逸尘轻轻点头,道了声:“是。”
  贞书怒道:“你可知那里头也有急病寻郎中的家人,也有出远门赶夜路的夜行人,还有取了药材要救命的郎中,人人各有急事,你阻在那里叫他们干着急。要回城的回不了城,要回家的回不了家?”
  玉逸尘微笑听着,半晌才道:“我只是不想人瞧见你与我在一处,说你闲话叫你难堪。”
  贞书道:“只要他们不当着我的面说,在我耳朵后面说我都不在乎。就算当面说,我也有脸啐回去。既然要嫁给你,我怕什么?”
  玉逸尘瞧她眉角碎发缕缕,是方才自己弄乱的,见她低了眼瞧着自己,眼中又怒又怨,更多的却是责之深爱之切的爱意,忍不住替她撩了那缕乱发将她揽在怀中道:“若人说的难听,也许你就不愿嫁给我了。”
  贞书摇头道:“我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当初在徽县时闹了那么大的事情,两县一并皆在传我的笑话,我都能昂头挺胸走在大街上,还怕这些?”
  玉逸尘低头笑道:“真的?”
  贞书亦回了笑道:“那当然。而且也不一定全是坏事,当初污言秽语满天飞,我父亲无奈之下卖了田地院子我们一家人离了徽县,才走到文县还未过五陵山,徽县一县便叫鞑子烧成了焦土,许多细脚跑不动的女子皆叫那些鞑子杀死了,或者掳走了。若没有当初那些闲话,止不定我现在也是徽县田间一具焦骨,或者北上路上一缕亡魂。”
  玉逸尘将她的头捂在胸前,长叹道:“对不起!”
  贞书以为他是怕自己真要嫁给他,受不了闲言碎语而感叹,遂抱紧了他道:“我什么都不怕,若你自宫中回来,我就拉着你一起去买菜,晚上给你做饭吃。若有人要笑就叫他笑去,要指点就叫他指点去。京中每日都有大事发生,总有一天,咱们也不再是新鲜事情,人们提都懒得提,笑都懒得笑也就习惯当成正常。既成了夫妻,又何惧这些?”
  玉逸尘捧了她的脸一路亲到耳畔,叹道:“我的小掌柜是女子中的英豪,旁人再不能比。”
  贞书推开了他道:“只是如今咱们还不能成亲,我两个妹妹皆未出嫁。我虽不惧闲言,她们却还要嫁人。若她们因我而嫁不出去或者到了夫家受了欺凌,我心中如何能安?所以,若你能等得三年,等我将膝下两个妹妹皆发嫁了,咱们再成亲,可好?”
  随着贞书的言语,玉逸尘面上渐渐凝成寒冰,半晌才问道:“若我等不得了?”
  贞书背了身道:“那你就去找别人。”
  玉逸尘在她身后问道:“我还能找谁?”
  贞书站起来走远几步大声道:“你爱找谁找谁,关我什么事?”
  玉逸尘气的脸色都变了青白,手捏紧了在空中纂着。只是贞书此时眼望着窗外,未曾瞧见罢了。
  贞书终未说出赵和与贞玉皆说他是皇帝娈宠的话,站在窗前呆立半晌,就见玉逸尘双手自身后揽了过来在她胸前环住,在她耳边轻言道:“我这样的人,除了你还会有谁愿意要?”
  贞书转身环抱住玉逸尘哭道:“我也不知道怎会愿意嫁给你,更不知道为何你会找上我。我是愿意嫁给你的,可是我不得不替她们想,她们比不得我脸皮厚,比不得我脚大能跑,我希望她能都能嫁得好,受婆家尊敬,受丈夫疼爱,能有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生活。”
  玉逸尘良久才道:“好,我等你,等你三年。若三年后她们还未出嫁,你无论如何都得嫁给我。若你不愿意嫁或者再找了别的男子,我会杀了他,再夺你回来。”
  这话说的贞书又好气又好笑,一双拳头捶了他胸膛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要打要杀?在宫中也莫要惹了那些臭儒大臣们,自当好你的差事,咱们平平安安等得三年?况且……”
  她双颊一红嘴角一抿,抬眸瞟了他一眼低头笑道:“但凡有时间,我总会找借口出来会你的。”
  玉逸尘叫她惹的情动,低头叨了她嘴唇细咬着,咬了又松,松了又咬,拿舌尖挑了她的舌尖来搅动着,吻得她情动了,才在耳畔轻声道:“无论如何,每月初三与十八日,你必要到我府中去,我才能答应你。”
  初三与十八是他休沐的日子。
  贞书自喉咙里哼了个含糊的好字,整个人便被他抱起扔到了床上。
  这也许是天底下古往今来最荒诞离奇的爱恋,是最荒唐不经的笑话,可她真的爱他,一个皇帝都信任把妃子交给他去伺候的,去了势的太监。她绽放在他的手指与唇舌中,明知荒唐可笑而不能自拨。
  晚上回到装裱铺时,铺子已经下了门板。贞书如同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到了后院门上,远远就见赵和负手站在那里。她明知躲不过,只得迎上去叫了一声:“赵叔!”
  赵和回头见是她来了,问道:“怎么侯府的车未将你送来?”
  贞书看他盯着自己,就知道他猜到了怎么回事,只怕他不定还远远跟着瞧见了,遂也不撒谎,只是抿了唇低着头。赵和叹了口气低声问道:“你仍打定主意要嫁他?”
  贞书点头,又摇头道:“并不是现在,我们等得三年,等贞秀与贞怡都出嫁了,再成亲。”
  赵和长叹摇头,推了门道:“快上楼吧。”
  贞书如蒙大赦进门几步跳着上楼去了。赵和在外长叹一声,自言道:“总之不是现在就好,推得一日是一日吧。”
  言毕也进院子回前面阁楼上去了。
  过得两日就是春闱之期,一朝之中多少州县的贡生皆到了京中,在考院外等着春闱。因春闱有三日功夫,又每人困在一间小隔栏中无法走动。每人必得要备齐了简单铺盖、干粮与水,笔墨、急用的痰盂等物才能进去。虽这些年因新政而替考或者夹带私抄的人少了,但进考场前的检查仍必不可少。兵役们要将每个人的被子、棉衣一并拿手细细捏过,干粮也要挑碎,混身衣服连开裆裤都要脱了检查,才能放进考场。
  ☆、第75章 府尹
  童奇生与章瑞两个认了主考的王参知作师门,一个进士便如掌中之物,是以也不在意早进晚进,远远站在考场外笑那些乡里来的呆头鹅们。苏氏带着贞秀和贞怡给他们俩提行李壮行。苏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拉着章瑞交待个不停,章瑞亦不停点头应着,不住安慰了道:“娘,儿子必能才中的。是,必定。被子会盖的,干粮也会吃的,一定,保证,好的。”
  贞秀拉了童奇生过来踮高了脚问道:“童哥哥,必定得中吗?”
  童奇生应付道:“必定。”
  贞秀见他不看自己,摇了他袖子问道:“这回可是得了准信,必能得中吗?”
  童奇生不耐烦了甩掉贞秀手道:“自然能中。钱花在那里那里好,花在榜上那便是三甲有名,你怕什么。”
  贞秀皱眉点头,与苏氏两个眼瞧着他俩随考子们缓缓进了考场,仍站着望了半日才带着个贞怡回了家。
  三月初一进考场,初三这日答完试题就可以回家了。章瑞与童奇生约好一样同时出了考场,寻到东市上叫苏氏租了间客栈两人好好洗了个澡又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便相约去醉人间捧那妓子的臭脚了。
  贞书傍晚自玉府回来,问起苏氏得知章瑞不但未去刘家庄陪贞媛待产,此时更不在客栈,不知去了那里,气的头上冒烟,带了两个学徒一径便找到了醉人间。她仍是带着一轴书卷,见面就对那龟公抱拳道:“两位,实在抱歉,上回那客人今日又要我等将此卷送到楼上去,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这两个龟公见又是宋氏装裱铺的小掌柜,况且她原来也曾来过,上楼下楼皆是静悄悄的,以为真是跟人约好了,便允了要放她进去。贞书见他们仍是阻了两个学徒,退了两步往其中一个手里递了几个铜板道:“上回小女未曾及防,毕竟楼上男子众多,我这两个学徒随身带着也是为了给小女做个见证,还望二位行个方便。”
  那人看了眼另一个,点头道:“须得快些下来,叫他们莫要四处乱瞟乱瞧惊着姑娘们。”
  贞书皆应了,一股气冲到三楼上,使个学徒敲开那妓子房门,章瑞与童奇生两个果然在里面歪躺着喝酒。贞书嫌那妓子小脚太臭不愿进门,使了两个学徒道:“去把章瑞给我叫出来。”
  两个学徒得了贞书的命,进去连拉带架就把个章瑞架了出来。贞书指了他鼻子问道:“为何不去刘家庄?”
  章瑞站都站不稳,鼻子里酒气冲天道:“好妹妹,且放宽限我两天,待放了榜我再走,可好?”
  春闱完后七八日内放榜,榜分一甲二甲三甲,二甲以内皆为进士出身,三甲为同进士出身。
  贞书摇头道:“不行,你今日必得回去,姐姐定是在等你的。”
  章瑞仍是作揖道:“好妹妹,我求求你,你宽限我两天。”
  若他顶嘴或者强硬,贞书都还可以骂得打得,唯独他这样癞皮狗一样缠着作小伏低叫贞书恶心,她退远了几步道:“你若去,我就给你银子。”
  章瑞大喜,摇晃着走过来道:“好妹妹,快将银子给我。”
  贞书道:“你先到了刘家庄,我再让华儿给你银子。”
  章瑞摇头道:“原来仍是骗我,那个鬼地方什么都没有,喝酒的人也没有女人也没有,我到那地方去做什么?”
  童奇生不知何时也出来看着,见贞书又气又不能发作的样子,过来劝道:“你姐姐自会自己生产,他一个男人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会接生还是会瞧病?我们如今也是办着大事,你很不该如此拖住我们两个后腿。”
  贞书气的咬牙切齿,深悔自己不该把个章瑞放回京城来,却也只得出了醉人间,回装裱铺给贞媛写了封信,谎称章瑞考完之后还要等放榜,榜后才来的话。
  过了七八日放榜,章瑞与童奇生两个果然皆在二榜上。人言榜下捉婿,就是说寻常人家都要到放榜这日等在榜下,找一个高中进士的男子回去做女婿。苏氏早早就等着放榜,见两个未来的女婿皆在二甲,乐的嘴笑到嘴都合不拢。恰她在榜下竟遇着了苏姑奶奶也在榜下瞅好作亲的苗子,便将那苏姑奶奶也带回了家,听她扯了些满京城中的闲话。
  苏姑奶奶听闻苏氏两个姑娘都订了亲事,而且两个女婿皆中了进士,又见她如今后面赁着独幢小楼,前面铺子又敞又大,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竟似发达起来的样子,叹道:“人若要发达还须得做些生意,你瞧你家才来多少日子,如今也有了这样丰厚的家业。”
  苏氏略有些显摆意味,却又还不能显出来,拿帕子捂了嘴道:“女婿寻的皆是可心,生意如今也不错,唯有一点是我那二姑娘,如今难找个人家。”
  苏姑奶奶既然称是巡城御史,那里能不知道贞书在五陵山中发生的事情。况且她不知从那里听来一些又自己添油加醋另生成了一个自己的版本,压了苏氏胳膊道:“听闻你那二姑娘在五陵山中遇着一个强盗要奸她,后来叫大内总管太监玉逸尘给救了,她寻着这太监才到京城来的,可是如此?”
  苏氏听了这话气的脸都绿了,狠狠甩了帕子道:“那里来的长舌妇竟然造这种闲妖?我的贞书虽爱往外跑一点,自幼长到如今怕连个太监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那里会叫一个太监救了?她是叫车压断了腿跑不得,能跑了便自己跑出来的。那强盗因夜里打死一只老虎叫老虎抓伤了,或许已经死在五陵山中也未可知。姑奶奶您以后千万莫要再听这些谣言,我的贞书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若人再这样传言,叫她以后怎好嫁人?”
  苏姑奶奶见自己一句话激起苏氏这样大的反映,心中略有些不好意思,况且如今苏氏虽因寻了两个女婿便忘了自己当初糊弄她的事,可毕竟自己是姑母,这样传言自己侄女家的孩子确实不好。想到这里便又自告奋勇道:“如今虽京中有些传言,毕竟她在这里开着一间铺子作掌柜,欲找个婆家又有何难?待我慢慢替你打问个好的,包叫二姑娘嫁个官宦人家才行。”
  苏氏自上回姑奶奶骗了她,此时便很是对她有些不信,半信半疑道:“您真有认识的官宦人家?”
  苏姑奶奶凑过来拍了拍苏氏手道:“好侄女,当初不是姑母不给你找好的,而实在是你家老太太走的太急了些我无处可抓,才找来几个救场的。如今若说要照着一两年的功夫慢慢找,应天府府尹家的儿子不说,便是府尹我都能给你找来。”
  苏氏听她说的担悬,冷笑道:“能当府尹,必也得三四十岁,家里早有了妻妾,要贞书何用?”
  苏姑奶奶道:“侄女儿你还别说,应天府的王府尹,如今也才三十出头,端的一幅好人材好相貌,老婆得了痨病眼看要死,正在寻一个身体健壮能生养的年轻女子欲做续弦。只是王府尹眼光太高挑了许多皆未挑上,如今我手里还备着两个十五六的要给他去挑。若你愿意,我替你问一问又如何?”
  苏氏心道:那里能有这种好事。
  当下也不在意,略点头应道:“既是这样,姑奶奶便替我留心着些。”
  苏氏陪着苏姑奶奶用了晚饭又送她出门雇了辆板车回家,回屋后见贞书亦梳洗完上得楼来在外间坐着替自己绞脚指甲,过去将她手中剪刀接了过来道:“我替你绞呗。”
  贞书如今不愿叫外人碰自己身体,连苏氏都不愿意叫碰,一把夺了过来道:“我怕你绞着我肉,怕你折我的脚趾。”
  当初她不肯裹细足,苏氏还曾半夜用力折断过她的脚趾,疼的她差点没疯掉。
  女儿不肯与自己亲近,苏氏也没有办法。在旁边坐了叹道:“正是人言可畏,京中有些人别有用心,竟将什么大内的太监都跟你扯在一起,说你当初在五陵山中叫一个强盗挟了,是一个叫什么玉的太监将你救出来的,这不是睁着眼睛胡扯么?”
  贞书笑着摇头道:“让他们扯去,又不能少我一根头发一块肉,管它作甚?”
  苏氏道:“可你也要嫁人啊,如今既有章瑞在这里替我顶立门户,你就须得嫁出去,若有这样传言,何人敢来求亲?”
  贞书笑道:“求亲的人总会有的,只是到时候娘莫要将他打出去就好。”
  她可以预想到玉逸尘若来求亲,苏氏又惊又慌又不可置信的样子。若将来一下子玉逸尘来了叫苏氏不能接受,如今便有些传言渐渐侵蚀着她的耳朵,叫她能有个准备也好。
  苏氏见这个女儿今日总是低着头咕咕笑着,连别人说自己闲话都不在意,盯了半晌忽而醒悟道:“你莫不是已经替自己找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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