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陆景行眼角眉梢就透着些许得意,小声地吹了声口哨。李可回头瞪了他一眼,含糊地对苏俊成说道:“我准备睡了。明天我给您回电话?”
  苏俊成站在m大的教师宿舍园区门口,对着苍凉的树影与浓黑的天空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没关系,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安全回来就好。快休息吧。”
  那边应和了一声,很快就挂了电话。夜像浓得化不开的墨,校园里寂静无声,苏俊成双手抄兜,望了黑漆漆的宿舍楼一眼,打开车门,慢慢地驶离校区。
  师妹肯定没有回来。但是从来不撒谎的她为什么要撒谎呢?肯定是怕他担心吧。
  电话那头,方才似乎听到了一声低沉的男性笑声,不清晰,也有可能是他多疑。只是,师妹是个成年人,他又有什么权利多插手呢?
  苏俊成坐在驾驶位上,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
  李可挂完电话,一句话也没有说,继续给陆景行开始上课。
  看她脸上神色淡然,只字不提,还是陆景行先憋不住了,举了下手:“missli,ma”
  这是上课以来陆景行第一次这么正经地提问,李可略有些诧异地点头:“sure.”
  “刚刚打电话的是你家人?”
  李可的眸光黯淡了一下,道:“不是。”
  “前男友?”
  李可翻开书,答道:“不是。”
  那就是又一个追求者咯,陆景行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自己介意别人的这种事有什么意义。
  李可敛眉,淡淡道:“继续上课吧。请不要提问学习外的私人问题。”
  陆景行想了想,突然用英语问道:“”
  李可:“……”
  --
  当天际的浑云渐渐散去,第一缕晨曦打进窗户时,李可的课终于上完了。
  向来作息规律不习惯熬夜的李可已经趴在了长桌上,迷迷瞪瞪道:“你先走吧。我先休息一会儿。”
  “切。”陆景行嘲笑出声,“就这身体还做老师呢。”
  陆景行走到窗边,迎着清晨的阳光又给自己拍了一张自拍,抄了一句资料上的话,发到微博:学习的第二周rhoyougiveup.
  你是夜空中最亮的星:陆少额头上为什么贴着创可贴,是玩《oneday》受伤的吗?tat眼泪汪汪~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陆少这是又没睡啊!不要太辛苦~进步飞速啊!都能用英文写鸡汤了!
  姓张的小表砸陆少真学霸!保佑我今年四六级一次性通过!
  陆景行心情愉悦地看到自己的这条微博瞬间有了10000条赞,挑了几位热情粉丝回复了一番。
  又顺手翻了下昨天的话题头条,#陆景行m大演讲#24小时头条热门毫无压力,有n多现场学生拍的照片,陆景行摸了摸鼻子,自我赞叹地说:“我真是360度无死角啊。”
  突然,陆景行看到了一张现场活动照,拍的是整个现场,易拉宝后面有一个绿白条纹的兔子耳朵发箍,很有些眼熟。
  陆景行扭头看了一眼正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的李可,头上戴着的正是这个发箍,浅浅的绿色,就是兔子耳朵耷拉了下来。
  陆景行走近一些,仔细比对了下,确定是同款,就有些疑惑,这是最近的流行款?
  陆景行用手指将照片放大,虽然模糊,但还是可以看出是李可的侧脸。弯眉、杏眼、秀气高挺的鼻子,陆景行用手指在空中沿着李可的脸画了一个轮廓,手指最终停留在她细软的头发上,不由自主就用手指绕了几圈。
  指尖触碰着她轻柔的发丝,总有一种淡淡的熟悉感。
  “你在做什么?”李可睁开眼,不可置信地问道。陆景行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正抓着她的一束头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陆景行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机背到身后,右手想松开她的头发,但方才绕了好几圈,哪里那么好松开,算是被抓了个现行。
  陆景行轻咳了一声,说:“哦,你这么快就醒了啊。我刚想叫醒你。”
  “那你抓着我的头发做什么?”李可蹙着秀眉问道。
  陆景行向来演技高超,巧舌如簧,但此时也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总不能承认说是“看你头发长得漂亮,忍不住想摸一下吧”。
  陆景行勉为其难地解释:“我看你昨天没来听我的演讲,又看你睡着了,想惩罚下。喏,我刚刚是想把你的头发绑在椅背上,欺负下你,怎么滴了?”
  陆景行无赖地摊手,双眉一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李可睁着一双杏仁般的大眼,微蹙着眉,盯着陆景行,像是在判断他说的是否是实话。许是因为刚醒来,一双眼还带着些雾气,神情略有些呆滞。
  这丫头怎么总该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真是个坏毛病。
  陆景行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憋了半天的李可,终于从她骂人的词库里慢慢挑出了一个词:“耍流氓!”声音低弱,气场不足。
  陆景行好整以暇道:“咦。耍流氓用英文怎么说?”
  李可的一张小脸憋得红红的,也不看陆景行,背着包径直就走了出去。
  “喂。”陆景行喊了一声。
  李可怒而转身,抿了抿唇。
  你的试用期结束了。”陆景行的声音不大,但却比方才正经了许多。
  李可抬眼看他,他脸上仍旧挂着那招牌式的倨傲的笑容,但却多了几分温和与真诚。
  李可颔首,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飞快地写了一串数字,而后递给陆景行,道:“这是我的银行卡号,请先给我打试用期的学费。”
  陆景行:“……”真是直接。
  李可想了想,说:“哦,我可能应该找陈先生。”
  陆景行扯了扯嘴,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搬来我家住了。”
  结合方才的场景,陆景行还是解释说:“最早说的就是驻家家教不是么?这样可以省下彼此的交通时间,最大限度地延长复习时间。你也可以快点挣到钱。”
  李可微迟疑了一下。
  陆景行又道:“我也是想了想,我以后可能都要半夜上课,你一个女孩子,家里人知道了可能会担心。”
  李可抿唇,将纸条又收了回来,眸中又闪过一丝黯然。
  这种古怪的神情,陆景行再熟悉不过,顺藤摸瓜总觉得猜到了一些什么,但又说不准是否和他自己是一样的情况。
  陆景行也不纠结这些,抱着双手,懒洋洋地挑衅道:“怎么,你不敢来?”
  李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想了想前两次交手的经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陆景行这个人使坏,和小明一个水准,也就是有点顽皮的坏心眼,但能力不足啊。
  陆景行看她答应了,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嘴角浮现浅浅的微笑,只是……陆景行很快就对自己这个决定后悔了!
  ☆、第13章 影帝包三餐
  am4:00
  还是辨不清日色的光景,帝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而位于郊区的海外海七号别墅的某间房内,更是愁云惨雾一片。
  陆景行躺在他独家订制的大床上,看到了小金人在向他招手,招着招着那小金人就忽然面带鄙夷,发出嘲笑的声音,说:“哟,你英语不行,滚回家吧!”
  陆景行瞬间被吓醒了,下一秒,巨无霸闹钟就跟防空警报似的铃声大作。
  陆景行一下拍掉那闹铃,重新躺了下去,但是还没捂热被窝,另一个闹铃就又响了起来。陆景行如弹簧般弹了起来,却怎么也没找到那闹钟。
  只得气呼呼地打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月白色棉质睡裙的女孩抱着个闹钟,睁着一双如黑宝石般的大眼盯着他。
  陆景行这才恍惚想起昨日,自己在一整夜没睡这种头脑不清楚的状况下,答应了让李可做自己的驻家家教,从此人生就被上了一道枷锁,被对方要求每天早晨4点起床履行合约。
  而李可在他还没来得及反悔之时就拉着一个粉红色的大箱子,华丽丽地入住了他豪宅一楼的客房,没有一句多余的寒暄,给他递了一份密密麻麻的课程表,说跟艾菲联系过,要针对他的口音问题开始集训……
  陆景行看着眼前的大闹钟,脸色铁青:“我会被邻居告扰民的。”
  “没有哦。我昨天问过物业。他们说这种豪宅隔音效果很好的。”李可无辜地说道,嗯,那物业还很神秘地跟她说,还防偷拍哟!这点倒是很符合她的想法。
  陆景行嘴角一抽,他发觉李可一定是他上辈子的克星,专程让他这辈子无言以对。所以陆景行果断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李可在门口啪啪啪地敲门:“你不要睡回笼觉,快点起来上课哦。根据我们的课程表,这五天要集中时间,我特意和其他老师调了课。过一段你又有新通告的话,就不能这样一天上10个小时的课了。”
  天,这女人还想着一天上10小时!
  屋内传来陆景行闷闷的声音:“我换个衣服就下楼。”
  “那我定个5分钟的闹钟放你门口。”李可上好闹钟的发条,将闹钟摆在陆景行的房门口。
  陆景行一边脱睡衣,一边回想起方才那白色睡裙下露出的光洁小腿,白皙如玉。心想,这姑娘说是智商高,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些。
  陆景行重重地躺回床上,他现在倒是不困了,但是需要冷静冷静。
  --
  陆景行下楼的时候,看到李可已经换上了衬衫加牛仔裤,手上还拿着之前提供给他的两条巧克力棒。
  陆景行脸色微变,问:“你不会是想要跟我表示这就是早饭吧。”
  李可点头,道:“这是我的早饭。”
  陆景行看她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意思就是,你的早饭自行负责,你别抢我的,不由气笑了,说道:“幸好不是我的。”
  “嗯,给你10分钟吃早饭。然后我们马上开始上课。”李可撕开包装,吃了起来,她原以为陆景行这样的明星铁定会有阿姨来为他做饭,沈言止还跟她说在陆家做家教包吃住,又补充道,“或者课间休息的时候吃也可以。”
  “30分钟。早餐是一天最重要的时候,像你这样吃会没精力的。”陆景行觉得自己一定是遇到了一个读书狂魔,他想李可估摸着会严厉批评自己。
  结果李可居然愣了愣,点点头,说:“也对,我不能拿别人当做自己来要求。”半晌又回头小声说道,“不过这个不是普通的巧克力棒,是能量棒,富含各种微量元素,不会没有精力的。”
  她说话的时候,陆景行已经热好了牛奶,还好心地倒了一杯给她,嘀咕道:“……怪不得这么瘦。”而后李可才真正明白,那天艾菲说的包三餐是什么意思。
  陆景行熟练地切好火腿片、黄瓜片,夹在面包里,涂好黄油,扔进面包机,还丝毫不断皮地削好一颗苹果。整个过程5分钟不到,手法娴熟,产物美观。
  从来不多话的李可也忍不住叹道:“你还挺熟练的。”
  陆景行咬了一口面包,香喷喷热烘烘的,心里就觉得舒坦,心想不知道比那能量棒好吃上多少,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这是最基本的。”他做了两份三明治,原想李可闻到味道铁定会拿起来吃。
  谁知李可只是默默地吃掉自己的干粮,喝了一大口牛奶,轻轻浅浅地笑道:“谢谢。”
  她平常总是绷着一张脸,但笑起来时就像那冰冻的湖面被春风拂过,吹起一池春水,暖融融的。
  陆景行心里居然一闪而过一个念头,我要不要帮她擦去唇上的牛奶泡沫。想到这里,陆景行不由抖了抖,觉得自己应该是一时抽风了吧。
  再看李可,已经用纸巾擦好唇角。
  不知从哪搬来一块小黑板,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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