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江蓠
川贝贝和陆太医、赵景明来到怀仁县，刚走进城里就感觉气氛不对，每个人都神色慌张用布遮住脸。几人走进一家饭馆，饭馆里空无一人，川贝贝大喊着：“小二，小二在哪。”
一个小二脸上遮着布慌张地说：“客官，小店停业了，你到别家去吧。”
川贝贝说道：“可是别家都关门了啊，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要吃东西和喝水啊。”
小二慌张地说：“客官，你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我们这个县一大半的人都得病了，客官还是快走吧。”
川贝贝还要说什么，这时，街对面两个衙役拖着一个面色发青的男人，后面有个妇人拖住其中一个衙役下跪说：“官爷，你行行好，放了我家相公吧。”
衙役道：“他得了瘟疫，不能在这儿住了，会传染的。”说着被拖着的男人开始呕吐，街上的人看见男人呕吐，避之不及，本来就很少行人的街道这下更没人了。
小二见了此景，立马又说道：“客官，你还是走吧，我们小店打烊了。”
川贝贝只顾看着对面，见妇人抱着男人，不停哭泣道：“相公，你怎么样了。”
衙役连忙说：“你快松开他，你也想被传染吗？他会被送到后面的山洞里，要是疫情再控制不住的话，我们整个城都会被烧毁的。”
川贝贝走上前：“什么烧城，你们要把活人给烧死吗？”
衙役一脸无奈：“不然怎么样啊，这瘟疫来得凶猛，几天的功夫大半个城的人都传染上了。”
川贝贝说道：“我要见你们这里最大的官，我是大夫。”
衙役上下打量着川贝贝：“你？就你这个黄毛丫头吗？全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就凭你？”
川贝贝道：“我是宫里来的。能不能治还要看了才知道。”
陆太医此时也上前说道：“老夫是宫里的太医，奉圣上之命前来治病的。”
衙役这才态度好转，带着几人来到县衙门口，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你们是太医？”
陆太医道：“是。”
中年男人十分友善地自我介绍道：“我是知府大人的师爷，太医请随我来。”
几人随着师爷走到后院的一个屋子前，师爷：“大人，太医来了。”
屋里传出声音：“请他们进来吧。”
川贝贝推门进去，屋内的窗户都是用布遮住的，房内只有一个蜡烛来提供光亮，房内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在整理卷宗。男人脸色发青，花白的头发略有凌乱，他们进来也没有抬头，依然持笔写字：“你们就是能治瘟疫的太医？”
川贝贝正要走上前，男人抬头说道：“别过来，有事情就在那里说吧，我是这里的知府。实不相瞒，老夫前天去山洞里视察病情，不小心也被传染了。我必须要抓紧时间把这些卷宗整理好，过几日也要进山洞了。”
川贝贝心里有些敬佩，说道：“大人，能不能让在下给您把把脉？”
知府道：“不怕传染你就过来吧。”
川贝贝走上前给知府把脉，又看看了看舌苔，果然脉象、舌苔和京兆尹如出一辙：“大人是不是发烧，呕吐，腹泻，另外有时还会抽搐？”
知府有些吃惊地点点头：“对，那你能治吗？”
川贝贝拿出紫雪丹说道：“虽然这病传染，但能治的。您把这个药丸吃了，症状就会减轻，另外，我们想再去看看其他的病人。”
几人走进山洞，才发现得病的人还真不少，病人躺在潮湿的洞里呻吟着，有的甚至已经昏迷了，到处都是呕吐出来的秽物。川贝贝和陆太医先给昏迷的病人看了病，“看来这瘟疫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有的病人见到他们来给人看病，都努力的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爬起，拉着几人的衣摆呼喊着救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看完病，川贝贝从山洞里走了出来，知府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啊？他们还有救吗？”
川贝贝说道：“想要治病，就得听我的。”
知府不停点头道：“好，只要能治病怎么都行啊。”
川贝贝道：“是不是邻城也已经有不少瘟疫患者了？”
知府道：“是啊。”
川贝贝说道：“其实这瘟病不是这两天才有的。估计刚开始大夫都是按照拉肚子给治的，这期间也会有邻城的人来到怀仁城，所以就被传染了。”
知府赞叹道：“川大夫说得在理，一开始我们哪能想到是瘟疫呢，之前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川贝贝道：“知府大人，现在需要将洞里的病人抬到一个宽敞的房舍，一定要干净通风，还有请尽快通知邻城有这些症状的人也过来治疗。”
川贝贝把山洞的病人抬进了一个宽敞的屋舍，陆太医和赵景明一同照顾病人，可陆太医估计年纪大了，加上长途奔波，精力不济劳累过度，居然不小心也染了病。病情扩散得十分快，一天下来又多出几十个病人，病最重的大多是老人、妇孺和小孩，眼看房舍也住不下人了。川贝贝立刻让人搭棚熬药，可药材也要用完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川贝贝想到现代的安宫牛黄丸里，因为犀牛已经被国际上列为珍稀濒危动物，中医学界经过不断的研究探索后，开始使用水牛角作为犀牛角的替代药品。
水牛角作为中药使用历史悠久，最早记载于古代医书《名医别录》，现在很多版本的中药教材当中将水牛角列为清热药的第一个药物。因为历代都认为犀牛角是很好的清热药物，能够清热凉血，而且是治疗温热病营分热证或者血分热证的重要药物。但水牛角的作用较犀牛角弱，所以剂量上要增大许多。比如著名的清营凉血剂犀角地黄汤，犀角改用水牛角，原来的犀角用的剂量1.5-6g，使用水牛角则要用到15-30g。
“既然水牛角可以替代犀牛角，那山羊角可不可以替代羚羊角呢。那么麝香呢……麝香能用什么替代……”川贝贝只觉得头昏脑涨。
这时，知府走了过来，说道：“今日我听见有人说，有人从京城北边那片花海回来，病就好了。说有神医在帮人治疗。”
“花海？”川贝贝想到了红衣男子和他口中的师父，“可那片花海不是进不去吗？”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要不我派人去问问。”
川贝贝想了想，道：“要不就是看百姓得了瘟疫良心发现了，决定收留病人治病救人。我和那儿的主人有些交情，先去打探打探吧。”
川贝贝将此事和赵景明说了，两人决定下午去趟花海。
果然，山洞中已没有任何机关，两人轻而易举来到了花海。此外，还有几个百姓模样的人在看病，红衣男子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为他们治疗。
川贝贝连忙小跑了过去，红衣男子见到他们，面露不快：“你们不是说不来了吗？”
老者则有些好奇，抖了抖胡子，问道：“你们认识？”
川贝贝解释道：“之前我们误打误撞来过这儿，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这次我们来，是为了全城百姓安危。我是一名大夫，这几天在怀仁县给大家看病，听有人说来这儿治好了瘟病，所以特来请教。”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治好他们了吗？”
川贝贝说道：“治好了一些，可药方需要的都是名贵稀缺的药材，现在不够用了。”
老者来了兴趣：“你用的什么药材？”
“用的石膏、寒水石、滑石、犀角、羚羊角、木香、沉香、元参、升麻、甘草、丁香、朴硝、硝石、麝香及朱砂。其中犀角、羚羊角、麝香都已经快用光了，可得病的人却越来越多。”
老者几乎没有思索，直接说道：“犀角可用水牛角代替，羚羊角可用山羊角代替。至于麝香，可用白芷、石菖蒲、郁金代替，这三种药材我这儿都有，你采些去吧。”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川贝贝意料之外：“麝香居然可以用三种植物替代？”
老者呵呵一笑，耐心解释道：“白芷素有‘植物麝香’之称，虽其芳香透脑远不及麝香，然因麝香药源难觅，故使用通窍活血汤时，可考虑用白芷代替麝香。石菖蒲和郁金也有开窍豁痰，醒神益智之功，可理气，活血，散风，去湿，治癫痫，痰厥，热病神昏。三药共用代替麝香，疗效也是十分显著。”
“原来是这样。”川贝贝恍然大悟，开心叫道，“那真是太好了，谢谢神医。敢问，你们是用什么方法治疗的？”
老者道：“和你的紫雪丹差不多，不过加了一味吴茱萸，可助降逆止呕，助阳止泻之功。”
“太腻害了，真是太腻害了！”川贝贝面露崇拜，能知道紫雪丹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居然还能针对具体病情调整药方，不是经验丰富之人可做不来这事。
川贝贝在一旁看着红衣男子将汤药给病人喝下，老者又对病人叮嘱道：“回去后，房屋记得通风，另外喝的水一定要烧开，饭前便后要洗手，病人用过的东西要记得扔掉，切记不要被蚊虫叮咬了。”
病人连忙不停道谢。
待病人走后，川贝贝道：“我记得之前这花海是设了机关的，但今天来好像机关不见了？”
老者道：“我让江蓠把机关都撤了。现在京城瘟疫爆发，我们医者自然当治病救人，哪有见死不救把病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川贝贝看了眼红衣男子，心下想道：“原来红衣男子名叫江蓠，又是中药名，好听是好听，就是谐音‘将离’，觉得不太吉利。”
不过老者这番话，倒让川贝贝十分感动：“神医医者仁心，大公无私，以苍生为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老者捋了捋胡须道：“都是应该的。你们采了药快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嗯，有机会我们再来看您。太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