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十方无影
随着袍袖一展,沈炼整个人都开始消解,化为最本源的粒子。 这还不止,那些粒子也再度分解,化为更微小的粒子。
原本宇宙的尘埃,聚集在一起,就成了陨石,比陨石更大的尘埃聚集体就是。而沈炼却反其道而行之,身上的微尘粒子越分越小。
正因如此,那些附着在沈炼身上的火焰,竟也不得不分解,直到最后,火焰也变成了无数微小单位的粒子,跟沈炼自己的粒子结合,但从本质上来讲,两者没有区别。
这时候沈炼该当是重新显化形体才是,可他没有。
一声贯彻宇宙的玄音出现。
“十方无影。”
这道玄音,深深铭刻在宇宙的至道本源中。如果有人修行到大罗境,接触道之本源,便可以见到“十方无影”。那是沈炼生造的神通,如今却油然天成。
何谓十方无影,十方便指上天、下地、东、西、南、北、生门、死位、过去、未来。沈炼用出这门神通时,好似一切痕迹都不在这十方之中,故而无影。
但太乙道主依旧能看到沈炼,也可以说是沈炼看到了太乙道主。
因为太乙道主本身虽然显化在了这个时代,实际上沈炼此前所见,并非太乙的全部。就像一个人身在山中,自然是看不到山体的真面目,但又确实见了山。沈炼此前看见太乙,类似于此。
当他用出十方无影时,便跃迁到一个更高的视角,摆脱了对太乙道主的具现。
沈炼看到了恒河沙数的奇妙世界,每个世界都有太乙道主,且是真实。
如同佛经所言,一个世界,便有一尊佛陀。
“沈炼你又让我出乎意料了,若是我再跟你斗下去,保不准你可以在此超脱,但这样就太早了。”太乙道主的声音也出现了,明明沈炼不在十方之中,却仍旧被太乙道主看见。
但沈炼并不奇怪,因为他既能见太乙,太乙便能见他。
太乙道主捏了一个剑指,随即冒出一道银色的光芒,覆盖了十方。而沈炼亦感受到一股压力,使他重新出现在十方之中。
世间所有一切,都覆盖了一层银色的光辉,那是太乙道主的道韵,暂时替代了宇宙亘古不变的基础法则。
可以说在刹那间,太乙道主掌控了宇宙。
道主之不可思议,就在此时展现。
而且对于沈炼而言,太乙道主掌控宇宙,给他最大的麻烦,就是更改了一些基础法则,抹去了他十方无影神通对至道本源的印刻。
故而沈炼要再度使出十方无影,又得重新建立对宇宙的认知。
就像原本宇宙是个迷宫,沈炼终于要走出去,结果太乙道主直接将迷宫重新布置,沈炼再想出去,又得停下来,重新做出判断。
他既然能成功第一次,自然也能成功第二次,但需要时间。
可是太乙道主,要困住他一些岁月,也确实能做到,至少现在是体现了这一点。
沈炼也不觉得丧气,因为太乙道主只是比他高出一线。不过这差距,确实非是他现在可以逾越。故而从头到尾,都是太乙道主出招,他只能接招。
哪怕沈炼确实可以化解太乙道主给出的所有难题,却也改变不了沈炼处于被动的事实。
“玩笑就到此为止吧。”
在太乙道主对宇宙的掌控中,又凭空多出另一股声音。
就连元清等人也听到了,他们不自觉热泪盈眶,像是对造化无言的礼敬。
虚空被撕开无数裂缝,每一个裂缝的背后都是一个宇宙。宇宙是多元的,在这一刻也得以证实。
就像是原本跟其他水域不沟通的大湖,突然多了无数水道,跟其他水域联系起来,自然也干扰了太乙道主对宇宙的掌控。
太乙道主洒然一笑道:“雨前不见花间叶,雨后浑无叶底花。胡蝶纷纷过墙去,不知春色落谁家。”
说罢之后,原本覆盖一切的银辉彻底消失。
沈炼一时怅然,太乙道主走了,所以这场斗争,没有胜败。
没有胜败是好的结局,但沈炼却明白,他并没有占到便宜,还落在下风。正因如此,太乙道主一走,他便没有扳回一城的机会。
如同一个人进了赌场,还没赢到钱,就被告知赌场歇业。就算知道继续赌下去,很大可能会输钱,但那种怅然若失,亦不能断绝。
他收拾好心情,顺着太乙道主临走一偈回了一偈,“百尺竿头不动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
此前他已经悟到十方无影,但从太乙道主那里,又见识到掌控十方的手段,隐隐有所悟。就像是原本被困在一个房子里,他使尽手段,终于逃出。可是又来了另外一个人,变出房屋的房产证,成了明明无主房子的新主人。
故而这偈,正是沈炼对此前所悟的总结。
偈语说出后,心头畅快许多,沈炼显化形神,落在原本太乙峰太乙道主讲道的地方,没有天花乱坠,没有地涌金莲。
他朝着诸人看了一眼,并不解释,口里就讲起大道真言来。
沈炼谈一会玄,说一会道,讲一会儒。三教九流,无一不囊括其中,又说出其中根底。比起此前的太乙道主,也是不分轩轾。
至少这些人看不出两人所讲玄理的高低。
都是修行人,有再多疑惑,都被沈炼的大道真言压过去。
修行人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些许八卦,比起大道,根本微不足道。
如此过了三百年,沈炼讲道不坠。
听道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当年的道人们,到如今只剩元清和黄泉子,其余的人要么修行再无寸进,只得下山寻找机缘,要么没得长生,化为黄土。
而黄泉子和元清的修为越来越高,且又生出很大差别。
原来元清深得道门冲虚恬淡的宗旨,现在举手抬足,可谓无垢无尘,立在山中,便是个遗世独立的仙人。
反是黄泉子,回归本性,杀气不减,愈发凝练。不动时就像一座险峻如利剑的山峰,高不可攀,寒意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