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无声胜有声

  手机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有那么一瞬间,我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站着,看着脚下手机的碎片,仿佛失去了灵魂。
  大厅里安静得可怕。
  尼克用脚拨了一下手机的残骸,低头从里面捡起一枚银色的钮扣大小的金属片。
  他用两根手指把它捏在手里,眼睛微微眯起,眼里流露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别告诉我,现在的手机还需要钮扣电池?”说着,他把金属片往我身上一扔,讥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被他这个举动猛地惊醒过来,我的双眼盯着他,突然笑了。
  是的,我突然发出一种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病态笑容,那是心中的希望被打破,人濒临崩溃的神经质般的笑容。
  我把那个小小的金属片抓在手里,狠狠的抓着,然后突然向尼克冲上去,拳头照着尼克的脸挥去。
  我想发泄,我想要愤怒,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毁了我救回妻子的希望!
  他毁了我的一切!
  “教授!”
  耳朵里听到乔安娜的喊叫声,然后是一声沉重的撞击声,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回到沙发上,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我被尼克一拳揍了回来。
  我的脸颊上火辣辣的,剧烈的疼痛感令我一时无法动弹,比这更让我绝望的是,我失去了对整件事的控制。
  对绑匪的要求,对美兰的安危,我再也无能为力。
  痛苦和绝望的感觉如毒蛇一样,啃噬着内心,令我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耳朵里依稀还能听到乔安娜和尼克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他们争吵着,似乎把什么东西摔碎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无心去关注了。
  我只是躺在沙发上,凝视着天花板,眼前晃动的全是美兰哭泣的脸庞。
  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我会遭遇这样的事,为什么?
  很长时间里,我的大脑都是混乱无序的,像是大海掀起了风暴,一片混沌,一片惊涛骇浪。直到乔安娜在我身边,拿着一条湿毛巾轻轻擦拭我肿胀的脸颊。
  “教授~”乔安娜有些嗔怪的道:“你叫我怎么说你?你觉得自己很能打吗?先前向那个巴布动手,今天又向尼克动手,你觉得自己比他们厉害?”
  凉咝咝的感觉令我麻木肿胀的脸庞恢复了痛感,我忍不住吸了口气,下意识偏了偏头。
  “别动。”乔安娜把我的脑袋扳回来一点:“不处理好,明天伤口会更严重,听话。”
  一边说,她一边继续用湿毛巾在我的伤处轻轻按压揉动,感觉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我渐渐恢复了清醒。
  我向乔安娜扯动了一下嘴角:“对不起。”
  这个动作,牵动到了伤口,令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乔安娜原本神情凝重,听到我呻吟,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碧蓝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啼笑皆非的味道:“你是做古文研究的,下次不要这么冲动,再这样,可能真要破相了。”
  “我……”我苦笑了一下,向她问:“尼克呢?”
  乔安娜手上的动作一停,然后接着道:“他走了。”
  “走了?”我有些意外,虽然我和尼克闹出了矛盾,但是我没想过他会离开。
  在我的感觉里,尼克似乎不会因为这种矛盾,而放弃他的“生意”。
  “你别往心里去。”乔安娜解释道:“我了解他这个人,生意的事他是不会半途而废的,只不过……现在的他,可能觉得单独行动更好。”
  我不禁沉默下来。
  乔安娜的意思是尼克已经失去了对我的信任,把我看做不安全的定时炸弹了吗?
  “教授,你别想太多,尼克是聪明人,事关宝藏的事,我相信他会想明白的。”乔安娜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点点头感激的道:“乔安娜,谢谢你相信我。”
  乔安娜没有说话,而是冲我微笑了一下,颇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对了教授。”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一只手机递给我。
  我有些迷惑的看向她:“这是?”
  “喏,拿着,教授,这是我的卫星电话,你的电话卡已经放进去了,以后有电话进出,都会通过卫星中转,没那么容易再被人监听和定位,你可以放心使用。”
  明白了乔安娜的意思后,我又是意外,又是感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昨晚手机被尼克摔碎后,原本我都绝望了,没想到,乔安娜居然帮我解决了这道难题。
  “你把手机给我了,那你用什么?”我嘴里说着,但是双手还是将手机接过来,紧紧攥在手里。
  有了它,就能继续和绑匪保持联络,为救出美兰争取更多的时间。
  “别担心,我还有备用的手机。”
  乔安娜扬了扬手,她手里有另一只造型相似,但是颜色不同的精致手机。
  我这才放心下来。
  如果忽略乔安娜国际盗贼的身份,她真的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又善解人意的朋友。
  一时之间,我双眼感激的看着她,感觉自己脑子里的词语是如此的贫乏,找不到任何词能表达我对她的感动之情。
  “教授,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乔安娜伸手将耳畔旁的金色发丝别到耳后,嘴角向上扬起:“我会骄傲的。”
  虽然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免得我太放在心上,不过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背靠着沙发坐着,我们俩人一时沉默下来。
  乔安娜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睛里亮闪闪的注视着我,殷红而饱满的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忍住。
  她那双说话的碧蓝的眼眸,像是宁静的湖水,里面流动着丰富的情感,令我忍不住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鼻子里,隐隐可以嗅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就像是午夜里的玫瑰,鲜艳而炽烈的绽放。
  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体温,灼热的,仿佛要将我融化掉。
  就在我俩彼此凝视对方的眼睛时,突然,从二楼传来异样的声响——啪!
  这个声音令我惊醒过来,抬头看去,只见先前给温若岚做手术的房门已经打开,那个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睛,带着阴郁气质的地下医生“黑杰克”,从里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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