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喵咪

  第一百零一章喵咪
  “你要觉得心里不好受,就告诉奶奶,奶奶替你主持公道?是不是被我那坏孙子给欺负了?”老奶奶气鼓鼓地撅起嘴,“我跟你说,他只要敢欺负你,我就敢打断他的腿!”
  陈凉笑了笑,眼泪掉了出来,她匆忙抬手擦掉,“没有。”
  “那你告诉奶奶到底是怎么了?”
  陈凉习惯了把所有心事藏心底,从来没有剖给别人看过。
  这件事不论告诉了谁,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可不知怎么地,对上老奶奶那双关心的目光,陈凉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她说起自己的小时候,大概四五岁。
  她记得站在大马路上讨饭吃,她忘了父母站在哪儿,只记得唯有自己站在那,拿着个碗。
  别人看她小,都会给她些吃的。
  后来辗转换了地方,天气变冷,周边的人行色匆匆,没有几个人愿意停下来给她点吃的,她饿得厉害,还一路跟着个胖女人,盯着她手里的鸡腿。
  胖女人把鸡腿啃到只剩个骨头,当着她的面扔进了下水道。
  她小心地在结了冰的地面上走过去捡起来,还没放到嘴边,就被胖女人推了一把,胖女人好似对她骂了什么,她忘记了,只记得那个女人凶狠的表情残留在脑海挥之不去。
  然后天黑了,她回到桥洞底下,跟一个流浪老奶奶挤在一起睡,饿得狠了,她就一直砸吧自己的手指。
  后来,她被警察带到警察局,面对那些陌生的字眼,她只会喊,“爸爸,妈妈。”
  警察通过监控录像找到了抛弃她的陈父陈母。
  罚了他们一千块。
  让他们把陈凉领走了。
  随后,陈凉跟着他们到了柳市,住在了舅舅徐春雷的四合院里。
  “我一开始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带着我一直换地方,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我的亲生父母报了警,他们害怕被抓。”
  陈凉吸了口气,“后来他们累了,所以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把我抛弃在车站。”
  老奶奶一直抓着陈凉的手,紧紧握着,像是传达什么信念一样握得死紧。
  “他们大概以为我不记事。”
  “我也从没问过他们为什么。”陈凉笑了笑,笑容苦涩。
  老奶奶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
  “奶奶,我不怪他们。”陈凉捏了捏手指,指尖似是还残留着童年时感受到的那份冷意,她缩了缩指尖,“只是,我怕我说了这句话,他们可能就真的没有罪恶感。”
  老奶奶抓着陈凉的手说,“你要是不喜欢养父母,奶奶帮你找你的亲生父母。”
  陈凉摇了摇头,“暂时没想过。”
  “你养父母现在对你好吗?”老爷爷突然问,他虽然躺在那,却竖着耳朵一直在听,都忘了咳嗽。
  陈凉点点头,“嗯。”
  她的手已经很暖,心里也舒坦不少,就站起身,“太晚了,我回去了。”
  奶奶把她送到门口,“奶奶不管那么多,奶奶只知道一件事,你是奶奶的孙媳妇,这是不管地震也好海啸也罢,你都是奶奶的孙媳妇儿!”
  陈凉点点头,突然抱了抱老奶奶,低声说,“奶奶,谢谢你。”
  告别了奶奶,陈凉一个人踱步到巷口打车。
  曾经,无论多么晚,她都敢一个人打车回去,可自从前天晚上经历了那样的事件,她打车的手臂伸的就有点畏手畏脚。
  正犹豫间,看到顾祠邵的司机把车停了过来。
  陈凉打开后车门,后车座空空如也,没有想见的那个人。
  司机的嘴角有很深的淤青,是被顾祠邵扔给谢三的擂台场里揍的。
  原本司机以为这次死定了,再没有机会,却没想到第二天先生就把他召回来继续开车,语气十分“感人”:
  “再有下次,我拿你祭天。”
  司机搓了搓戴手套的手掌,看了眼后视镜,十分贴心地汇报详情,“先生他处理点事情。”
  陈凉“嗯”了一声,在司机拐弯时,突然说,“去他那。”
  顾祠邵三个字有很大的魔力。
  单单从旁人嘴里听到,就足以让她整个人平静下来。
  而她此刻,非常想见到他。
  帮先生搬了好几箱TT的司机万分理解夫人这种小别胜新婚的心情,油门一踩,几乎是大喝一声,“好嘞!”
  “……”
  紧跟其后的保镖车里,五个保镖面面相觑,得出一个共同结论:司机今天嗑药了?
  半小时后,车子停下。
  陈凉下了车,管家笑眯眯地整了整脑门上的假发,一弯腰行了个标准的礼,“夫人晚上好。”陈凉也回了个礼,朝他笑,“大叔你叫我陈凉吧。”
  管家十分迂腐地摇头,“尊卑有别,不能不能。”
  陈凉正想说什么,余光看到一个白色小团子,冲过去抱起来,几乎是惊喜地叫出声,“喵咪?你怎么在这?”
  是上个月她捡回来的喵咪,以为跑了呢,没想到被他捡到这里来了。
  管家笑着回,“先生吩咐我们妥善照顾呢。”
  难怪长大了不少,捏起来肉滚滚的。
  陈凉顺着猫毛,想起顾祠邵生气的那个晚上,嘴角不自觉上扬,扔也是他,捡回来也是他,口是心非,面冷心热的家伙。
  怎么办,好喜欢。
  这个夜晚,那些不安和不快的情绪,好像从踏进这片充满顾祠邵气息的地方开始,就已经烟消云散只剩满足以及对顾祠邵更深层次的喜欢了。
  她抱着猫咪进去,绕过宽大的泳池,却在草坪上听见微弱的声音。
  夜色已深,高悬的路灯洒下来,周边除了空灵的鸟叫就是寒冷的风声。
  那道声音很明显,不属于这两种的任何一个。
  陈凉转身抱着猫往草坪上走,管家拦住她,“夫人,是老鼠。”
  “老鼠?”
  “对,老鼠,夫人先进去,我来抓老鼠。”
  陈凉紧紧盯着他,没错过管家脸上一闪而逝的仓惶,那道微弱的声音还在继续发出来,陈凉抱着猫走了过去,一人高的熊猫树植后,她看见缩成一团的东西……说是东西,不如说蜷缩成一团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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