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是肉贴着肉的。

  叁君子里头泡的是肉苁蓉、锁阳和枸杞,每一味都是补的,半斤下肚,赵甄晓已经坐不住,需要被两名风月女子一齐用力架着才能行至隔壁的客房。
  厉骞踉跄着起身,高秘书已经带人进来护送他重新下楼。
  张安琪因为方才听了汤曼青的那套说辞,心中正七上八下,也巧了,厉骞丝毫不避讳这满桌的合作伙伴,手指抹了一把殷红的唇,抬头时表情中已经带着点酒后的邪佞。
  他在吩咐手下人今晚开好摄像头。
  确切点来说,张安琪在他身后,听到厉骞说的是“怕赵老师岁数大了不上镜,灯光要亮,叁百六十五度都要照顾到,懂吗?”
  手下人鱼贯而出,只剩一个高秘书在前面带路,这两天厉骞一直以工作忙为由避着她,她闲暇打发时间,总是简祢珏殷勤地来车接车送。
  虽然那也是个妙人,但总归不是她来奔赴的旧人。
  张安琪今晚本来是有心跟厉骞借着生意场上多叙旧几句,喝杯茗茶,看看夜景,可看着厉骞这副醉态,听了这句话,心头立刻沉了一下,再想抬脚却死活走不动路。
  汤曼青说的那些话到底还是成功钻到她皮下了,区区几年在厉信摸爬滚打的经历,竟然让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蜕变成了这样一个心思狡诈的生意人。
  单凭一个情人,当然不足所惧,她应该要怕的,是面前这个手握重金的男人才对。
  如果今天是她站在他的对立面,他又会怎么对待她?想想后背都在发冷。
  张安琪步子慢,没几步就落在了人群之后,电梯开门,厉骞走进去,回头平平地望了她一眼,声音也是哑的,好像在暗示什么,“去我那里坐坐?”
  喉咙滚一下,张安琪启唇,跃跃欲试的心到底还是胆怯了,干笑一下,她揉了揉太阳穴:“你们烟抽太多,熏得我都头疼,还是回酒店休息,明早准备开会。”
  厉骞笑一下,被拒了也不恼,点点头,回手就将人未满的电梯按下。
  司机在楼下街口开着暖风等候多时,厉骞带着高秘书钻进车厢,他不说走,司机就只好一直拉着手刹。
  十五分钟,除了赵甄晓,合作方都陆续开车离开,连张安琪都已经被简祢珏那辆骚粉色的玛莎拉蒂载走,厉骞仍然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叁君子的酒劲儿是难熬,赵甄晓是虚不受补,可厉骞这种青壮年喝多了也不会好受,头晕脑胀还是轻的,心口还火辣辣地烧了一团火。
  眼看时间就要划过午夜,他突然冲前面的高秘书吼了一句:“你人死了,不叫她下来还他妈等什么?”
  接到高秘书的电话,没有一分钟,汤曼青就小跑着从侧门赶出来,跑得真快小鼻尖儿都沁了汗。
  拉开后车门,厉骞虎着张好脸连个位置都不给她挪,她就半嗔半假地来挤推他。
  车门一关,车子立刻给油,像潜水艇般在夜色中沉稳航行,汤曼青一手探到他两腿之间,摸到帐篷处直接用小手揉了两把,饱满的唇凑到他耳边,挡着嘴巴小声问:“喝了那个难受吧?我现在帮你弄出来好不好?”
  厉骞全身都烧得慌,眼角都是红的,哪里还有在别墅拒人千里之外那个气场。
  被她摸到的时候不自然地往旁边蹭了蹭,但也没大躲,终于给她腾了个位置,眼神射过来的时候冷笑了一声:“难受什么?我都阳痿了还能射的出来?”
  他声音大到能穿透玻璃,也不害臊。
  汤曼青咯咯乐了几嘴,连忙来捂他的下巴,厉骞一手捏着她的腕子拉下来,指腹贴着她的脉搏,没放手,就握着,只是嘴里不太爽快地冲着前面阴阳怪气:“行啊,你和我手下的人都是一条心,我前脚吩咐让你不要来,你后脚打听了我日程提前到。怎么,秘书现在说话比老板管用?”
  这是点透了前面高秘书在拿着汤曼青的好处。
  今天这一出局中局他早就品得明明白白,他在套里等着赵甄晓送人头,汤曼青何尝不在揣测着他的情感动向?
  高秘书惨白着脸还没解释,汤曼青已经抱住他脖子坐进他怀里扭,“你发脾气冲我来就好了,干嘛迁怒别人,是我求高秘书跟你说那些话的,那还不是你不理我!你以为我想来啊,什么赵老师,恶心透了。中途还往我手心里塞他的电话号码!”
  “不过说实话,对面那个方律师好帅的,你说他比你大几岁啊?”
  汤曼青话还没说完,厉骞已经单手去够她掉在车座上的绸缎口金包,手指搓开吻锁,一下就把她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车座上。
  哗啦啦十几只避孕套在昏暗中反射着刺目的光,其中,还夹杂着赵甄晓的那张黑色名片。
  汤曼青哪里想到他喝多了竟然如此野蛮,以前的厉骞最端面子,两年来一次都没有搜过她的女性物品,所以她才得以将那只破手机带来带去藏了许久。
  惊吓之余,汤曼青“啊”一声正要伸手去捂,厉骞单手箍着她的腰,直接像猛兽般喘着粗气,连避孕套带赵甄晓的名片全都扔到了半开的窗户外。
  名片没了,避孕套也没了,都不知道飘到了谁的车底被频繁碾压。
  呼啸而来的凉风吹乱了汤曼青的发髻,几丝鸦色的鬈发从她耳畔飞起来,顷刻间打乱两人之间的呼吸。
  厉骞不喜欢和她隔着一层膜,又忌讳她怀孕产下一儿半女,早在汤曼青第一次吃过紧急避孕药后,就拉着她去埋了皮下避孕针。
  汤曼青这么干净,他们之间,向来是肉贴着肉的,所以这避孕套,显然不是给他厉骞预备的。
  光是想到这里,厉骞心口那块皮肉就像被人泼了热油一样嘶嘶地痛。
  痛中还有痒,被酒精烘托着更甚,让他想拼了命地挠。
  他忍着,两只手掐着怀里人的细腰,越来越紧。
  也没着急关窗,只是极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眼,重重的沉声问她:“汤曼青,你真的不想来吗?我怎么有种感觉,你特别希望今晚能去陪赵甄晓睡觉的,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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