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回忆地点
第148章 回忆地点
“怎么了?”
正因为电话还没挂断,对面的人敏感地发现了异常。
季心然想说话,却最终只能发出些许微弱的音节。连她也很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围好像忽然袭来了风浪,反复切割着孤岛上的人。头一阵阵疼痛,全身都像是有很多细小的刺在扎着,不至于死,但更恐慌,因为不知该怎么躲开。
“阿时……”
挤了半天才挤出一个称呼,季心然已经顾不上去想会不会挨骂了,眼前也一阵阵模糊。
也许语音太过颤抖,还有些忍痛的声音传了过去,对面的人直接沉默了下。
“别挂断。我马上到。”
这种严肃的语气,至今为止还从来没听诏时使用过。
季心然也不敢挂断,只是快要坐不住了,握着的手机像是全部的精神支柱,同时仅剩的理智也在发挥作用,强撑着四处看了圈。
X组织的人……在这附近?
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只是有些惊讶为什么他们每次都能抓得这么准,专门挑一个人的时刻下手……季心然喘息着,感觉来袭的风浪还在加强。
这精神上的冲击不亚于百面女。如果说又是某个异能者所为,那这个人一定也是……深渊级。
季心然痛苦地想着,想从这近似于全身麻痹的风浪中站起来,先退到安全地带,这时公园深处已经出现了其他人。
打扮和上次的人一样,穿着严密衣服、手持匕首的刺杀者又来了一队。
难道这些人是量产的……
季心然恍惚中感到身边有些冷风吹过,再睁开眼时已有新的身影加入了战场。
狂风呼啸,急速寒流穿身而过,好像冲破了什么粘粘的枷锁,终于获得了些许清醒。
而这些刺客们的下场比之前沙狐掩埋的还要惨烈,断肢残臂直接飞上了天空。
就算周围有冥泉制成的结界,也不能这么夸张……季心然多次看过这个场面,配上现在的头晕,依然有种胃里翻腾的感觉。
一如昨天,诏时来得依然很及时,也和昨天一样,好像接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向这边赶过来了。
昨天是放学,他知道白桦市一中在哪里……今天是怎么回事?就算消息员通报也太快了些……
季心然觉得手腕刺痛了下,低头看了眼那雪晶坠子,不明所以。
“你怎么样。”
第一次听诏时这么直接的询问身体状况,季心然想开口,大脑内的风浪却不肯放过。
“别动。”
诏时坐在她身边,以冥寒之力为刃,一一破开束缚在她身边的某种隐形东西。些许闪亮的东西坠落,像是些琐碎的丝线。
而操纵者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想追击都追不上了。
“稍微好些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季心然感觉诏时的声音里带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连一贯淡然的声线都稍微紧绷了些。
然而头晕得没力气说话,意识也快支撑不住,旁边的人是唯一的依靠。
各种意义上……都令人安心的依靠。
诏时看着她倒在肩膀上,皱了下眉,调整了下姿势,让她以更平稳些的状态躺下去。
怀中的女孩一如既往揪紧了他的衣服,喘息得似乎也很吃力。
令人失去理智的往往不是大事,正是这些小的细节。诏时想都没想,拨通了电话。
“阿文,把时空箱的管理权交出来。”诏时声音很冷,再也不想无止境地拖下去,“我要重发联络信。”
一路意识模糊,季心然只记得虽然难受,但被温暖包围,有种异样的安全感。
只是在颠簸中睡着了,接触到了新的景象。
星河璀璨,其中飘荡着若隐若现、白纱一般的河流,令人忍不住抬头仰望。
极光一样美丽的光芒在天边闪烁,从天宇一直连接到地面,想触碰却又遥不可及。
你忘记了吗,那是我们的故乡。
一向在附近祈祷的人也在凝望天空,喃喃自语着什么。
想见诏时。站在一眼望不见边际的荒原之上……想见到他的冲动就更加强烈。
阿时在哪里?季心然忽然不寒而栗,因为那祈祷的人将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天际敞开了黑线,渐渐渗出黑雾,像是天空的肚皮被人划了一道硕大的伤口,黑血在缓缓流出。
能感受到寒风,却见不到诏时的身影,季心然想朝那个方向前进,却只能干着急,一步都迈不出去。
阿时……
他一定就在附近,可是在哪里?
季心然忽然感受到了什么,重新抬头向那道黑色伤痕望去。
熟悉的身影漂浮在空中,像是没听见声音,径直向伤痕内部走去,凛冽的寒风和黑色液体、黑雾对撞,天地间一片苍茫。
对她的数声呼唤,也只回头望了一眼,脸上带着熟悉的淡然笑容,只是有几分别离的气息。
阿时……不要走……
这一别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季心然有强烈的心悸感,这心悸让她终于突破了整个世界的限制,极光缭绕、星河散落都完全不在意,一心向着那个方向。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前方的身影说了什么,坠向黑色的裂缝。
黑雾涌出,将世界渲染成一片漆黑。
“阿时!”
清醒过来时,季心然发现周围一群人都在看她,连靳文都微微吓了一跳。
“你醒了,小然。”靳文示意其他人端些热水过来,“感觉好点了吗。”
“我……是不是喊了什么?”季心然还有些恍惚。
“你要找阿时?”靳文也秉承着实事求是的原则。
“除了老板的名字之外?没有。”阿来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而且不想让他走,就连他走的时候也是抓得挺紧的。”袁小月也在,听说季心然出了事赶紧跑过来了。
这么多重暴击摞在一起,季心然几乎想重新钻回被子里,被火焚烧而死算了。
然而躲了两三秒,忽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尤其是小月最后的话。
“他出门了?”季心然望了眼窗外,外面的天几乎和梦里看到的一样黑,心顿时悬了起来。
“嗯,先出去了。”靳文也不能隐瞒她什么,“但你不用担心,他马上就会回来。”
“去哪里……”
季心然马上想跳下来,但眩晕感依然有些残余,迫使她又坐了回去。
“你不要乱动,好好休息。”靳文扶住她,“放心,没事的。”
“他去找X组织……”季心然怎么可能不担心,刚才的梦已经足够吓出一身冷汗,何况傍晚的时候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不知道诏时会不会生气。如果他发怒……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不,只是单纯去传下口信。”靳文的话还没说完,衣袖先被季心然牵住了。
“带我去找他……行吗。”季心然声音很轻,风雨飘摇,“求你……带我过去。”
靳文呆愣了下,随即苦笑。
这带着哭腔的声音,他实在没办法拒绝。
通江街边的风永远带着江水的气息,将潮湿腥气和夜晚的温度传递过来。
诏时站在扶栏边眺望着不远处的通江大厦,这一带他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在大厦中还有非常有趣的回忆。
已经用时空箱发出了信,这还不够,还用大厦外的LED屏幕打了条消息。
要想展开突袭,那正是个合适的地点。用来埋葬一切的最佳观景点。
诏时来到树下,看着那只密闭的时空箱,果然似乎已经被人打开过。
解开机关输入密码,诏时从里面找到张纸条,只写了一个字,好。
然而反面还有字,写的是你一直都没变。
很好。
诏时都没看第二眼,将纸条扔进了风中,看它飘入江水,转身间身后却多了新的来访者。
“阿时。”称呼还是没变,听上去就有种感伤的感觉。
诏时没回头,只是淡淡开口,“下午的围攻是你策划的?”
“为什么会想到我?”莫紫情的脸色和上次分别时一样苍白。
“Z如果想出手害她,有多少次机会都可以下手。”诏时倚在扶栏上转过身,“莫紫情,你也只是个棋子。”
Z如果想杀季心然,不说远,仅是在庄园就有多次能下手的机会。甚至更之前的生死咒都可以控制她的生死,没必要特意现在才急匆匆地行事。
何况这些鲁莽的行为也不是Z的作风。那个人喜欢暗中观察,诏时从来都知道。
“我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行动。”莫紫情坚持这句话,眼中首次带上了与众不同的火花,“我不想让她留在你身边,所以违背Z大人的命令也无所谓。”
“那我收回前话,你连棋子都不如。没有成为棋子的头脑,也没价值。”
诏时的这句嘲讽令莫紫情站在原地很久,就这么直视着他,忽然笑了。
夜风瑟瑟,吹得长裙摇曳生风。站在晚风中的莫紫情更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艳丽而单薄。
“记得以前咱们也经常像现在一样在江边漫步。”莫紫情揽了下被风吹乱的长发,借着夜风沉浸在往事中。
“那时……你特别喜欢观望江边的夜景。我还笑着说干脆在江边给你盖个小木屋算了,我作画,你划船抓鱼,卖不出去就自己吃掉。”
“你同意了。还说要是因此而吃胖,名字就不要叫kitty,改叫piggy好了。”
莫紫情笑了,笑出了眼泪。
三年前的诏时和现在相比确实改变了不少。那时的他更为青涩,脸上总带着少年一样的不羁,可真鼓起勇气接触却发现他是很温柔的人。
莫紫情还记得很多事。记得他出手解围,记得那瓢泼大雨的夜晚,也记得在一起生活的一幕幕。
诏时的温柔令她沉醉,也正因此痛苦不已,成了牢固的枷锁。他已经走了,她还困在原地。
“还记得你救的那只小猫吗。现在它还经常在那家店门口,好像还想等你回来。”
莫紫情擦干泪水,露出丝微笑。
她说的小猫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猫,在下雨天浑身泥巴躲在草丛里,几乎丧失了叫的力气。
诏时发现了它,将它带回去照顾。两人相处的半年时间里,那只瘦弱的小花猫也长成了威风凛凛的大猫。
莫紫情依然会看到它。现在的它被寄养在街角的宠物店,成了老板的专属迎客店员。三年过去,连猫的目光中都透出种时间打磨过的淡然。
“不会回去了。”诏时更为淡然,好像在看一幕自导自演的戏剧,“早就回不去了。”
“闲言少说。”诏时不是邀请她来叙旧的,“地点我已经给你了,回去通知Z和那些人,我等着他们,越热闹越好。”
“阿时……”莫紫情身体一僵,似乎还想说什么。
“别叫我阿时。”诏时淡淡一笑,“你认识的那个人,早在仓库起火的那天就死了。”
像一把刀正中心口,莫紫情的眼睛瞬间睁大了,身体从颤抖也变成了一动不动。
“好。”过了许久,莫紫情才送来一句轻微的答复,“我会替你传话回去。”
说完黯然转身,快速离开,连旁边不远处站着两个人都没发现。
诏时也没发现,只是静静凝望着江水,足有一会儿才转过头来。
“你们来干什么?”诏时扫视了眼前方的靳文和季心然,“看夜景?”
“哪有这样的心情。”靳文看了眼莫紫情消失的方向,“你约她见面?”
“不行吗。”
“不,但是……”
靳文又看看季心然,感觉她的表情更为凝滞一些,好像也看着莫紫情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季心然的能力发动起来确实无声无息,刚才也感受到了。想隐藏踪迹的时候确实连莫紫情和诏时都没能发现,能看得出刚才诏时望过来的眼神中也有少许惊讶。
“等回去再说你那个‘但是’。”诏时截断靳文的话,“她为什么也在?”
“她担心你做危险的事,一定要亲自来看一眼。”靳文解释了句。
“危险的事?”诏时笑了,调整了下情绪,走近这边瑟瑟发抖的女孩,“果然这么不放心我?”
季心然低头,不敢和他对视。
连靳文都很尴尬,不知道要不要先选择撤退的时候,诏时的下一句才慢悠悠飘过来,“那你担心对了。”
“我确实要做危险的事。”诏时看着灯火通明的通江大厦,“明晚有场音乐会,我要去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