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是我该说对不起

  她下意识地弯腰捡起，手指却在拿到录音笔的那瞬，好死不死碰到录音笔某个键，然后——
  “岚妈，就算你不说，我也是可以查出来的……你的女儿没死，而且她就是九儿，对吗？”
  “……对。 ”
  “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那一年我刚满二十岁，我喝和小九的爸爸是大学同学，我们约好了春节就回家订婚……”
  ……
  “……当时我走投无路，小九跟着我就是一辈子吃苦，所以即使我非常舍不得，最后我还是同意了……”
  ……
  岺紫迪脸色苍白，整个人像傻了一般僵立在原地，死死攥紧手里的录音笔，大脑一阵阵地空白。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下在妈捡妈。
  这……是怎么回事？
  呼_吸，一点一点地窒住，心跳，疯狂地加速。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曾经岚妈对她的点点滴滴，原来她对她那么那么好，是因为……
  她是她的亲生女儿！
  “九儿……”
  一声饱含_着惊怕的声音，沙哑又颤_抖地从门口轻轻传来。
  岺紫迪机械性地缓缓转头，看着脸色同样苍白的岺子谦，举起手里的录音笔，“是什么时候？”
  “我……”岺子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眼底布满痛楚，深深看着她，已然方寸大乱。
  他在楼下帮女儿的膝盖涂了药之后，担心她还在生气，所以上来准备哄哄她，哪知却刚好听到录音笔里的内容……
  怎么办？她知道了。现在这种状况是最糟糕的吧，既被她知道了事情的真_相，又被她发现了他的故意隐瞒，她一定会更加讨厌他了吧……
  这些天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会回到原点吧，或许比原点更糟……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怎么会无意间录了音呢？这只录音笔他只是习惯性地随身带着，没想到现在居然坏了大事。
  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逝，他突然想起，那天他抱着嘟嘟正和岚妈说话的时候，嘟嘟在他怀里闹腾，还将录音笔抽了出来，然后他随手抢回去又插_进口袋里……
  好吧，那小子果然是他的克星！看来就是上天派来拆散他和九儿的小坏蛋！
  “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岺紫迪死死攥紧双手，极力平复着狂跳的心，看着脸色苍白的男人，冷冷切齿。
  岺子谦满眼惊惶，慌忙向她走来，急急解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只是害怕……”害怕你知道真_相后不要我。1cv7v。
  “这是真的？”她却不待他把话说完，就阻断他的话冷冷问道。
  “……嗯。”岺子谦狠狠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轻轻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已经瞒不住了，只能坦白从宽。
  真的……
  岚妈真的是她的亲生_母亲。
  真是可笑啊，她以为不是爹地的亲生女儿已经够可悲了，想不到现在居然连妈咪也不是亲的。
  “九儿，我……九儿！”岺子谦紧紧拧着眉头想要解释，可是刚一开口，她却突然越过他的身边，朝着门外就疾步而去。
  他急喊一声，慌忙跟着追去，一贯沉稳冷静的心，已经被恐慌和忐忑满满占据。
  岺紫迪的心，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心里的感受，她现在只想听岚妈亲口说，嗯，听她亲口说！
  岺子谦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小女人，除了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之外，其他的他什么也不敢做。
  不敢说话，不敢劝阻，他像是一个等待裁判的犯人，惊慌无助地等待她最后的判决。
  大脑太过混乱，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的。攥着录音笔径直朝着岚妈的房间奔去，到了门前，她“呯”地一声狠狠推开门。
  “呀！”岚妈正给嘟嘟喂奶，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声吓得一颤，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门口。见到是岺紫迪，顿时有些无奈地轻声责怪，“我的小姐啊，你推门不会轻点吗？吓着我没关系，吓着嘟嘟少爷可就——”
  岺紫迪苍白着脸死死盯着岚妈，她僵硬着步伐走到岚妈面前，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举起手里的录音笔，摁下播放键——
  ——“岚妈，就算你不说，我也是可以查出来的……你的女儿没死，而且她就是九儿，对吗？”
  ——“……对。”
  ……
  录音笔里的声音一出来，岚妈的脸色就瞬间惨白，她瞠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岺紫迪手里的录音笔，呼_吸狠狠窒住。
  听着听着，岺紫迪和岚妈深深看着彼此，两人的双眼同时泛红，紧接着同时落泪。
  录音笔里的对话还没说完，岚妈已经听不下去了，泪流满面地看着岺紫迪，哽咽得不能自制，“对不起，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岺紫迪狠狠咬着牙根，拼命隐忍着几欲崩溃的情绪，同样狠狠哽咽。
  “我……”岚妈抱着嘟嘟泣不成声，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述说内心的愧疚，一句话说得语无伦次，“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能力……你在岺家过得很好，我不敢……我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满_足了，所以我……”
  “如果没有这个，你这一辈子都不准备认我，是吗？”岺紫迪流着泪，举着手里的录音笔，哭着问。
  “我没脸……”岚妈的眼泪更是疯狂地往外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害怕女儿的不谅解。
  其实她曾很多次想要不顾一切地告诉小九真_相，可是她不敢！
  在小九六岁前，她畏惧钱兴忠的威胁，自然不敢跟小九相认。到后来小九回到岺家，她进_入岺家做佣人，看到岺家有那么多人宠爱小九，她更是不敢破坏小九的幸福生活。然后郝妮的事情东窗事发，她想过带小九走，可是她太了解小九的性格。就算小九知道自己不是郝妮的亲生女儿，她也不会弃郝妮于不顾的。小九是个善良孝顺又念旧的孩子，她喊了郝妮二十年妈咪，所以是决然不会抛下郝妮的。如果当时她把事情真_相说了，不止带不走小九，自己还会被赶出岺家，那样的话，她连暗中保护小九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她更不敢说了。
  到现在小九吉人天相回来了，她又害怕说了真_相小九会不谅解她，那样的话她连默默守着她的机会都没有了……反正她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顾忌，所以一直不敢跟她相认，就算一辈子都以佣人的身边陪伴在她身边，也很知足了。
  可是现在小九居然阴差阳错地知道了真_相，她一定会怨恨她这个自私的亲生_母亲吧，她一定会嫌弃她的吧……
  “小九，对不起……”岚妈的心里尽是恐慌和愧疚，泪眼婆娑地看着岺紫迪，泣不成声。
  “你不要一直说对不起！”岺紫迪倏地大声哭喊，眼泪哗哗地往下掉，也是满腹愧疚，哽咽着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
  如果在五年前，她或许不能谅解岚妈，可是在她生了两个孩子的今天，她能理解，真的能！
  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爱！作为一个母亲，如果不是已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是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的！
  她可以想象得到，当岚妈放弃她时，是有多么的痛苦和不舍。就好比要她放弃圆宝或者嘟嘟……估计她会难过死掉的。
  所以，她要怪也怪上天的无情，让她的亲生妈妈遭受那么多磨难，二十年来不止不能跟亲生女儿相认，还得每天小姐前小姐后的喊，那种难堪和心酸的滋味，她却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十几年。
  岺子谦僵立在门口，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母女俩相认的感人场面，双眼也忍不住微微泛红。
  “小九，我……”岚妈努力隐忍着心里的难过，腾出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想要乞求原谅。
  岚妈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岺紫迪倏地扑上去将她紧紧抱住，连同嘟嘟一起。
  小嘟嘟好奇地看着同样哭得稀里哗啦的妈咪和婆婆，似是感觉到气氛不对，瘪瘪小_嘴儿一副要哭不哭的小模样。
  “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对不起您！”在确保不会挤压到嘟嘟的情况下，岺紫迪紧紧抱着岚妈，伤心又愧疚地狠狠哭泣，“本该我孝顺您，可是却一直让您伺候我，是我对不起您……”
  “不是，不是的……”岚妈也泪如泉_涌，现在是喜极而泣。
  母女俩抱头痛哭，将在客厅里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片的圆宝都吸引了过来。
  正当圆宝走到岺子谦的身边，岺紫迪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倏地松开岚妈，一边抹泪一边转身就往门口大步走去。
  “九儿！”
  在她经过岺子谦的身边时，他慌忙一把紧紧抓_住她的手臂，颤声急喊。他知道她要去哪里！
  “放手！”她红着双眼狠狠瞪他，沙哑着声音厉喝道。
  “别走……”岺子谦的双眼布满痛楚和恐慌，深深看着她的双眼，苦苦哀求。
  她却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倏地挥手用力甩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往外疾走……
  “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