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痴汉出没

  “环形电流磁场中的安培定则是让右手弯曲的四指……”已经半秃头的物理老师在讲台上比划着，向他面前这群被夏日闷热的空气熏染得昏昏入睡的学生灌输知识，偶尔有车辆开过附近街道的声音，上体育课的同学突然爆发的呐喊声……不过这一切都没有进到凌玉飞的耳朵里。他左手撑脸，右手握笔，眼睛盯着物理课本，上面浮现的字却是今天一早他打开手机收到的信息：我想着你高潮了。显示号码没有备注，发送时间是00：30。他当时简直笑惨了，这是哪来的逗比把这种短信发错人了!刷牙时他忍笑忍得几乎把牙刷戳进了喉咙。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忍痛浪费了一毛钱短信费，回了发送人——哥们or妹子，发错人了吧(偷笑)，羞羞哦!
  短信发送过去了，他还是笑的直不起腰来，想了想，决定截图发朋友圈，娱乐广大劳苦人民。
  仔细把手机号码打好马赛克，上传图片，编辑好文字，按了send，他退出朋友圈，随手把手机放桌上就走出房间去吃早餐了。他妈妈还问他是不是昨晚做梦捡到金子了，怎么笑得这么开心。不过他的笑容在出门前想再刷一下朋友圈而打开手机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因为新发过来的信息是：我是男的，也没有发错，你是凌玉飞。
  ……他算是体验到了一万匹草泥马在心灵的原野上奔腾的快感了，吓得他连自己怎么突然就到了学校都无知无觉，到现在还没回魂……
  恶作剧吧？他出神地在纸上画圈圈，还是真的有gay潜伏在他身边？并且对他有感觉？思及此，他立刻环看一圈。可能动作过大，坐在后面平常常在一起玩的朋友都注意到他了，他就这样一个个分别对上了他们的视线，还有朋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他皱着眉头，回了那位兄弟一个皮不笑肉不笑的咧嘴。
  他回过头来，坐直身子，两手抓头，虚啊一声。现在的他是觉得他们每一个都有嫌疑，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暗示啊!
  不!不!这极大可能是个恶作剧!他正色，回到家直接打电话过去问就好，现在不要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他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决定回神认真听课。
  ……不过同桌一直偏头看着他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他!？对了!平时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他!他、他绝逼是对他日久生情了!可是……可是他既没180cm+也没18cm+又没帅脸更没肌肉，他对他没感觉啊啊啊!肿么办!他要怎么处理这段没有结果的暗恋!
  凌玉飞僵硬地转过脖子，对上同座的眼神。
  “……你今天发神经啊？又打头又拍脸的？”同桌突然凑过来说。
  “吱……嘭……”
  凌玉飞本来就心神不宁，又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下意识向后仰，结果带动座椅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人也整个投入地板的怀抱。
  “哈哈……”一时之间，整个教室响起了压抑不住的轻笑声。尤以同桌的笑声最清晰。
  当凌玉飞爬上来对上地中海物理老师的黑脸时，真是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不好意思啊，没忍住。”等他摆好座椅坐好，同桌悄悄移头过来道歉。凌玉飞怒目而视，能先把你咧到鼻子的嘴角拉下来吗？!
  “铃铃铃……”
  一下课，出于这场事故，那几个损友立刻来到了凌玉飞的身边，没有嘘寒问暖，没有真心的关切，只有无尽的嘲笑和揶揄。
  mlgb!那绝逼是个恶作剧!还害得他出丑了!不能忍!
  “……信不信我拖椅子打死你们啊!”凌玉飞作势去拿椅子。
  “哎，凌玉飞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宋光摆手说。宋光就是那个对他回微笑的。
  凌玉飞心里一咯噔。
  “是啊，早上来了都不搭理人。”
  “嗯!上课还自虐，打自己脸。”同桌施帆也插了一句。
  “……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凌玉飞说完，就伸手去掐施帆的脖子，“还有你，要不是你突然伸你的猪头过来吓到我我会这样？!”
  施帆装模作样咳了几下，“大侠饶命!”
  宋光也冲施帆肚子来了两下。
  “对了，六班的男生明天下午想打球，老时间老地点，你们谁要去，我计一下人数。”梁阳逸问。
  “我!”凌玉飞第一个举手，他必须得把今天的憋屈发泄出来。
  “还有谁？”
  “我就算了，已经被虐怕了。”施帆摇头。
  “大光呢？”
  “不够人就叫我吧，我无所谓。”
  “OK，我去问问其他人。中午微信你。”
  “行。”宋光比了个ok。
  接下来的课凌玉飞定了定心。他之前太慌张了，不过这也在所难免，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性骚扰，哪怕这是恶作剧!被女性朋友摸脸应该不算，他甩了甩头，决定不想那条短信了。
  终于等到下课了，凌玉飞从来没有这么归心似箭，他狂骑自行车，飞向他家里的手机。因为怕凌玉飞上课不专心，凌妈妈不允许他带手机回学校，凌玉飞出门上课必须得把手机放在她看得见的地方，不过凌玉飞怎么放的手机，下课回来它还是怎么样，凌妈妈因此获得了凌玉飞的绝对信任。
  “回来啦。”听到门响，凌妈妈从厨房伸出头来打了个招呼。
  “嗯。”凌玉飞直冲他的房间。
  凌妈妈一边切菜一边疑惑，她儿子最近情绪大变，今天早上起床还明明乐得合不拢嘴，一转眼就丢了魂一样出门了，回来的时候又一脸兴奋。
  凌玉飞直奔手机，拿起来就按拨号，可惜他听到的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靠！搞什么鬼!”凌玉飞一时泄气，挂了电话，点开朋友圈。
  朋友圈显示有二十多条动态，他一惊 ，突然想到今天早上截图发了朋友圈。
  Zzzz意真：“亲爱的，你为什么把我发给你的私密信息发朋友圈……”这是班上和他很熟的妹子朱意真，他手机有她号码和备注。
  +杰：“我想着你高潮了(邪恶)”
  阿毛@+杰：“+1”
  无名氏@+杰：“+2”
  梁阳yi：“666”
  巧倩：“boy or girl？？”
  我是小明：“只想知道马赛克下是什么(偷笑)”
  ……
  剩下来的全是凑热闹的，凌玉飞没有发现什么有用信息，整个人更泄气了。
  他发了一句回复，“谁的恶作剧(微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微笑+3)”
  想了想，又在“他”后面加上“or她”。
  然后又发了一条信息给那个号码，“恶作剧？”
  可惜他午睡醒来那个号码都没有回他。反倒朋友圈有多了几条信息：
  大光：“约吗”
  施帆：“……所以这是你今天奇奇怪怪的罪魁祸首？？”
  梁阳yi@大光：“不够人，你来吧”
  大光@梁阳yi：“OK啦”
  Zzzz意真@大光：“有打球吗？”
  大光@Zzzz意真：“嗯，要来看吗？”
  最新消息显示完了。
  好烦人!不管了!凌玉飞把手机一扔，起床上课去。
  Zzzz意真：“明天你们和六班打球？”
  lyfly：“是呀(抠鼻)你又要来视奸我们的胴体？”
  Zzzz意真：“六班帅哥多且颜值高，我不去我都不原谅我自己!”
  lyfly：“请携带足够的入场费用。”
  Zzzz意真：“啊……又可以看到我男神的六块腹肌了(色)汗水流过那蜜色的肌肤(色)好想舔(饿)”
  lyfly：“……廉耻呢？!”
  逗比正在输入中(群聊)：
  施帆：“跪求物理佬今晚发的习题卷后三道大题答案(可怜)”
  阿毛：“施帆你一到晚上就跪求”
  我是小明：“……同跪求(哭)”
  大光：(图片)
  施帆：“大光我爱你(泪流满面)”
  我是小明：“……同爱你(泪流满面)”
  lyfly：“梁阳逸自从勾搭上陈巧倩之后，晚上的福利就没有了(鄙视)”
  施帆：“他就这样弃我而去(哭)没有他我可怎么活啊啊啊”
  “别打电话给我。”
  凌玉飞正聊得热火朝天，一条信息突兀的弹了出来。
  他猛的坐起身子。想也不想直接打回复“你是谁？”
  “我不想回答。”
  “呵呵!我就想知道是谁开这种低俗的玩笑!”
  “没开玩笑，也不低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幻想对象。我只不过跟你坦白了而已。”
  ……性幻想……对象!!!凌玉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掉粪坑里去了!
  他咬牙，回他“要我说一声很荣幸吗!神经病!”
  对方没有回他。
  “变态!!!”凌玉飞又愤恨地发了一句。
  “你会想着谁？自慰的时候。”
  “关你叉事”
  “你对我有性吸引力，我控制不住不想你，你突然跑进我的脑子里，我也很苦恼。”
  “这么说来还不该怪你？!”
  “除了身体，你的一切对我都有吸引力，我这样好几次了，昨晚我忍不住才跟你分享。”
  好好……好几次!凌玉飞内心一列列卧槽卧槽卧槽在刷屏，翻来复去看着那几条信息，已经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状况了。
  “发给你之后我也很忐忑，昨晚一整夜没睡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你这样反感也在我意料之中。”
  对方顿了顿，又发过来一条，“你放心，我对你没恶意的。只是有时控制不住想你，跟你亲近而已。”
  凌玉飞气绝了，“万一你什么时候控制不住强奸了我怎么办。”
  “……我不知道会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我会尽量不伤害你的。”
  凌玉飞浑身寒毛竖起，语气也不敢太冲了，回他“你是心理有问题吧？”
  “可能吧”
  他应不应该报警？这已经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了吧？警察叔叔会不会处理同性骚扰这种案件？
  “开玩笑的，我心理没问题。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接近你。”
  “接近我很简单啊!来我面前说个自我介绍我们就认识了啊!要不然加QQ加微信，你都能拿到我手机号码了。这么多普通的方式你为什么非得挑这种啊啊啊!”他果然不能理解变态的思维方式，好累!
  “我只能想到这种开头”
  ……有种沟通不能的心塞感，头好痛!
  他深呼吸冷静了下，决定速战速决，“只要你以后别这样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会找你。”
  “我希望你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就像我记得在哪看见过你，当时在做什么，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惦记我啊啊啊啊啊啊我改”
  凌玉飞四叉八开倒在床上。看他的语气好像生活中的确和他自己有交集，但又不熟，估计就是说过一两句话的交情。
  他埋头进枕头里，这样的人在他生活中太多了，班里的同学，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打球打牌唱k什么的不够人就人拉人，完全毫无头绪。
  “玉飞，怎么还不上床睡觉？”凌妈妈敲了敲他的门，“已经12点了哦。”
  “好，就睡。”他答道。居然已经这么晚了，他摸着手机看了看，那个人又发了两条信息。
  “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觉我就一直看着你了。等我发现你就这么突然在我高潮的时候出现在我脑子里。”
  “我又硬了。”
  ……今天经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凌玉飞的手在九宫格键盘那里点来点去就是组合不出一个合适的句子。索性威胁了他一句，“随便你，等我找出你是谁有你好看的(刀)”
  点了返回键，正好看见群聊。
  施帆：“终于写完了(享受)”
  大光：“快撸撸睡吧(再见)”
  阿毛：“祝一夜春梦(再见)”
  我是小明：“(睡觉)”
  凌玉飞怒回一句麻痹。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