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生变
白秋染道:“今日我听镇守边城归京的将领们提起,说是……说是赵国好像发生了一点事情。”
薄胭一惊,能让白秋染这样亲自跑来告诉自己的,绝对不是一点事情那么简单。
“发生什么事?”薄胭询问着,其实自己也有些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母亲会按时同自己通信,最近一段时间的信笺少了许多,即便来信也不过是询问自己身体如何,自己问她的倒不怎么回答,尤其是在谈到朝堂情况的时候,几次三番只有四个字的回应:安好,勿念。
越是这样,薄胭心中就越发惦记,可这段时间在西晋的日子是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薄胭一时不愿从中抽离,是以,虽然心中疑惑,但是终究没有深究。
“赵国发生什么事?”薄胭深呼了一口气询问道。
白秋染道:“听闻赵国流传着一个消息,说是嘉和帝有一位私生子,年岁与赵雪言相当,现在骠骑将军为首的一众朝臣,已经前去寻找,正在秘密带回京城。”
薄胭挑眉:“先帝的私生子?!”
白秋染点头:“现在大家都将这件事情当成事实,也有见过那孩子的人说那人同嘉和帝长的十分相似。”
薄胭冷冷一笑,嘉和帝去世的时候已经年过九旬,年轻时候的样子早就已经无从分辨。现在又怎么能和一个堪堪十岁的孩子相像,那些说像的人眼睛到底是怎么长的!
“镖骑将军?”薄胭沉吟着,记起了他是何人,镖骑将军明伟。早前他也是严家一派的,后来严家倒了他便带头去抄了严家的家,自己早早就对他印象不好,觉的此人不可用,但是当时朝堂不稳,正值用人之际,不能将他也罢免了,所以便先这样拖着,打算以后再说,却没想到他还真是不老实的很。
薄胭皱眉,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在这个当口,忽然找到了什么先帝的私生子?哪里会有这样的巧合?分明就是有人借此机会要造反。
薄胭品度着,沉声道:“白将军想问你一事。你可知道赵国朝中最近是否有什么人员变动?”
白秋染思索着答道:“我一向管理西北那边对赵国事知之甚少,但是早前曾经听其他将军提起过一言半语,说是半年期限已到,源大人举家再次归隐,在袁大人归隐之后赵国好像罢免了几位贪官,牵扯出了几桩谋私案件,倒是引得百姓一片叫好。”
白秋染说着,言语中透着钦佩,果不其然是为曾经忠君为国的薄丞相,确实是一位为民谋福的明君。
可再看薄胭听了这话却是脸色一沉:“你可知一共罢免了几位?都身居何职?”
“嗯……听说大概是有七八位的样子。当然,这只是罢免了的,还没有算上受牵扯降官降级的。”
薄胭无奈一叹,头痛扶额,原来是这样,呵,父亲的动作还真是大的,一次性罢免了七八名朝臣!他还真是……
白秋染看薄胭面色不善,眨眨眼睛有些疑惑:“放眼九州大陆,敢这样大刀阔斧改革的,赵王乃是第一人,实在可敬可佩,为何太子妃却这般神色?”
薄胭扯扯嘴角:“是啊,白大人也说了了,放眼九州大陆,家父乃是第一人,那么你觉得九州其余的国家,包括西晋,难道就不知道贪官污吏害人需要整改吗?”
“这……”白秋染一时语塞,这……自然是知道的吧……
薄胭继续道:“那么白大人觉的,为何其他人没有这般大力整改呢?”
白秋染一噎,有些答不上来,只拿眼睛看着薄胭,猛然间,白秋染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前坐着的,乃是曾经以一己之力推翻严家护卫赵国的太后,她虽然年岁轻,却绝对不是自己能够看轻的。
白秋染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愿闻其详。”
薄胭听了听身子,叹了一口气,这些本是上位者的私隐,但是今日白秋染特特来为自己传递消息,自己必然也要坦诚相待,况且白秋染毕竟是将军,知道这些对她也有好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话虽然本身是说商贾的,但是我认为放在为官上也正合适,人都说为官是为民谋福,但是真正能全心做到这一点的又有几人?在为民之前,世人或多或少的要考虑一下自身利益,若两者能平衡最好,但若是个人利益超过了百姓,那便是贪官,贪官,人人喊打,世人所不耻,但是换过来想一想,那些人不惜一切代价爬到顶峰,难道不是为了自身?能有几人如同我父亲一般,所以,虽然他们所为让人不齿,但是若从人性来说,也是说的通的,白将军毕竟出身官家,,现在亦是身居官位,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白秋染皱眉,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薄胭说的很对,人性本就复杂多变,身居高位能够把持住本心的实在难上加难。
白秋染面上一红,说来惭愧,即便是自己的父亲虽在西晋是有名的刚正不阿,但是又怎能保证不拿一分一毫……
薄胭扯扯嘴角继续道:“这世上的贪官,总比清官要多,而官官相护,想要铲除实在是太难。”
“可是,难道因此便对贪官不管不顾了吗!”白秋染愤然道,她一向是个急性子,对这些事情十分看不惯,可是今日听了薄胭的话,猛然意识到自己似是也在这漩涡中,当真又恼怒又嫌恶。
薄胭食指敲了敲桌面,凉凉一笑:“自然是要管的,可是要管也要讲究个方法,似我父亲这般莽撞又怎能成事。”
“莽撞?”白秋染挑眉:“为什么不将这看做是杀一儆百呢?赵王如此大力的整治贪官百姓喜闻乐见,其他官员眼看如此必然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不是吗?”
薄胭笑笑:“百姓自然是喜闻乐见,你只觉得这是杀一儆百,但是殊不知官员们也有自己的打算,表面乖顺有什么用,私心里他们已经在站到了统一的战线上对付你,你连自己的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继续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白秋染一怔:“可是,那是皇上啊,他们能奈何……”白秋染越说声音越小,古往今来,乱臣贼子从来不少,皇上又如何,是啊,自己从前怎么回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皇权在自己眼中是高不可攀的,但是在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眼中,那正是他们迫不及待要粉碎的东西。
薄胭看白秋染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明白过来了。
“那……难道就没有法子了吗?”白秋染这样说着,话一出口无奈一叹,九州各国王都没有法子的事情,她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却听到薄胭一声轻笑开口道:“法子倒是有。”
“哦?”
“惩治贪官是必然的,但是实在急不得,与其在自身没有足够准备的时候去招惹麻烦,还不如将一切都准备好,然后放手一搏。”
白秋染疑惑看向薄胭薄胭,依旧不解。
薄胭解释着:“朝堂上不过文官武官两种,上位者,只要掌握了足够的兵权再加上有重量的文官作为支持,使自己立于绝对有利的位置,自然就可以收拾那些不听话的贪官污吏了。”
白秋染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深以为意:“这和我们的行军打仗有些像,要想对付敌人,自然要自己的兵强马壮!”
薄胭笑着点头:“是啊,就是这个道理,”话锋一转,又是一叹:“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我父亲鲁莽的原因……”
白秋染垂眸深思:是啊,薄中青继任皇位本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下首人只是因为薄中青从前的功绩再加上赵雪言亲自认定人选的这一身份,表面上看着风光,实则如履薄冰,再加薄家与严家相斗后因为忙着稳定朝局,对严家从前的势力没能彻底铲除,自然留下的隐患,而薄家在兵权上几乎没有涉及,文官这边籁以支持的源老也离开了,薄中青选择这个时候整治贪官污吏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自然成为了众矢之的,贪官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自然卯足了劲儿的想把薄中青拉下马,面对真正的皇室血脉都有人滋生邪心,更何况是面对薄中青这样的人了。
白秋染听明白了薄胭的话,有些明白了薄中青现在的处境,若按行军打仗来说,该是两军交战处于劣势时有人在后面给自己断了粮草,将自己往死路上逼。
白秋染一怔,猛然间悟了:“所以说,那个说找到了嘉和帝私生子的消息……是……”
薄胭眼眸微眯,点了点头:“自然是他们故意传出来的,若我猜的不错,下一步他们便要找回一个孩子来,且不论那孩子是否当真是皇室血脉,他的身份只有一个——帮着那些人逼我父亲退位,更甚者,是将赵雪言取而代之。”
白秋染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