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梦中的孩子
文皇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里的孩子在呼唤她,小心翼翼的走往声音传出的角落,温柔至极的声音里含着期盼,又隐着喜悦:“昱儿,是你吗?”
面色有着病态苍白,眉眼又像极了文皇后的年轻男子从角落里走出来,静静的看着满面温柔的文皇后,嘴角含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昱儿,是我的名字吗?”
“是啊,当年母亲希望你如阳光般照耀世人,但为你取名昱,只可惜……”
文皇后幽叹了声,细细看着昱儿的眉眼,看着看着又笑了起来,隐带着哭意,“昱儿,原来你长大了竟会是这般模样,像极了母亲。你在地下过得好吗?有没有缺什么?母亲叫人统统都烧给你,不能让你在人间受了苦,阴间还得不到安宁日子。”
慕云昱并未解释,伸出自己的手,带着丝笑意,眼含鼓励的看着她,“母亲,您摸摸儿子的手,您摸摸看。”
文皇后有些迟疑,但看儿子希冀的眼神,不忍让他失望,这才小心翼翼的轻抚了上去,可感应到掌心的温热时,清雅容颜里满是不敢置信,“昱儿?”
“母亲,您的昱儿还活着,回来看您了,”慕云昱激动的上前将她拥入怀里,声音里带着哽咽,“这么多年,昱儿终于找到您了。”
“我的孩子,我的昱儿……”文皇后泪崩,靠在如今比自己还高的儿子怀里,哭的像个孩子,“昱儿,母亲找你找的好苦啊,我的昱儿……”
“母亲,是儿子来迟,让您受苦了。”感受面前女人对自己的满腔爱怜,饶是慕云昱也忍不住跟着哽咽起来,文皇后却摇了头,伤心哭道:“是母亲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小小年纪便被人下了毒,是母亲的错,母亲的错……”
慕云昱退开两步,笑看着她:“母亲,儿子如今好端端的站在您面前,您就别再自责了,该死的是那些毒害儿子的恶人,该是她们愧疚自责才对。”
“呵,她们哪里能知错?”文皇后冷笑了声,又满面温柔的端详着失而复得的儿子,那眉,那眼,都像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再掀起他的外衫,果见腰间有块梅花胎记。
慕云昱也站着不动,任由她细细打量,只笑着问道:“母亲这些年来过的可好?”
“虽有锦衣玉食,可没有昱儿你陪在母亲身边,又有何意义?”
彻底相信了突然冒出来的年轻男子便是自己死而复生的孩子,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温柔道:“当年你被一碗毒药夺走了性命,母亲亲眼看着他们封棺,后来又怎么无事了呢?”
“全凭师傅相救,他老人家这些年来替我寻遍世间良药,终于是治好了毒,只可惜那时太过幼小,毒性伤了五脏,还是落下了病根。”
慕云昱本就与文皇后极像,笑起来时眉眼里也如她那般,蕴着清润之意,只是稍多了些锐气,浅浅述说着往事,并无太多的情绪反应。
文皇后怜爱的拉着他的手,“昱儿,苦了你了,你既已寻回来,以后就别再离开母亲身边,将你师傅也带进宫,让母亲也有机会好好的感谢他。”
“师傅他不会进宫的。”慕云昱摇头,清润里带了丝阴郁,“母亲,师傅说让儿子亲自报了当年的仇,还要拿回属于儿子的东西,您有意见吗?”
那丝阴郁太明显,生生破坏了原本的清润之意,整个人显得戾气极重,文皇后怔了下,刚才只顾着高兴,并未他些年是如何过来的,看这模样,……
但终归是自己的亲儿子,文皇后重又笑了起来:“昱儿想拿回什么?”
“母亲,若儿子一直在宫中,您说那些东西该是什么?”慕云昱的眼里有不甘,也有愤怒,文皇后愣了下,“你是说,太子之位?”
慕云昱不答反问:“难道母亲觉得,那不是儿子该得的吗?”
“可是……”文皇后有些迟疑,如今宁王府风头最盛,若无意外,圣上定会封慕云深为太子,继承大统,若是昱儿想要那个位置,势必得要掀起腥风血雨。
“儿子之前已经打听过京里的形势,所以需要母亲您的帮助。”慕云昱软了声音,眼带哀求的拉着她的衣角,“母亲,那只不过是儿子该得的,儿子拿回来,有什么错?”
看她还沉默迟疑,下不了决心,慕云昱红了眼眶,噌的站起身来,悲声道:“儿子进京前就听百姓说当今皇后娘娘极度维护宁王府的人,儿子还不信,如今看来,这近三十年过去,您已经只记得宁王府的那两位,将您的亲生儿子忘到了九霄云外!”
“昱儿,不是这样的!”文皇后急得上前拉住他,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母亲日夜都在思念着你,怎么可能忘记?只是你父皇心里已有决断,母亲插不上手啊!”
“母亲,您别哭,是昱儿不好,昱儿不强求您。”慕云昱转身给她擦干了眼泪,哽咽道:“是昱儿痴心妄想了,那时便该被人毒死,也省得如今招惹母亲伤心。”
“你胡说什么?母亲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让你受到丝毫伤害!”文皇后板脸斥了句,想想眼泪又滑了下来:“我苦命的孩子,你想要的,母亲怎么能不给你拿到手?”
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儿子终归是回来了,这是天大的喜事,至于其他的,可以慢慢图谋。笑着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慕云昱停在原地,疑惑道:“母亲,这是要上哪去?”
文皇后笑着嗔怪道:“你这傻孩子,你回来了,自然得要告诉你父皇,还要昭告天下,让世人都知道慕云昱还活着,不然母亲怎么替你求名分?”
慕云昱却摇了头,“母亲,这事暂时不急,父皇那里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你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文皇后显然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说要争个高下的是他,说不见的也是他,叹气道:“你不见他,怎么能名正言顺的出现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