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青龙沉香床

  孙府门口前来吊唁的百姓依旧络绎不绝,三人拣了偏僻的地方跃上屋顶,回到那条小巷子里,却见三匹骏马都还悠闲的在那里甩着马尾,并无人牵走。
  “民风治理的倒是不错。”慕云敏夸赞了句,三人随即牵马挤出城,等到了城外便豁然开朗,飞身上马,又一路向着京城疾驰而回。
  回到京城时已近酉时,春阳慵懒的斜挂在西山之巅,再过小会儿,便也该回家了。
  京城的大街永远热闹繁华,人声鼎沸,三人打马进城,慕敏跟在苏沄蓦右侧,迎风疾声道:“四嫂,咱们是要直接去昱王府查看吗?”
  “不,咱们若是这般莽撞上门,他根本就不会让咱们进府。”苏沄蓦摇摇头,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朱雀大街,“走,咱们先去城里最大的洗尘古董行问问。”
  洗尘古董行坐落在朱雀大街的街角,坐拥三间五层高的楼,店里是华光乱闪,各色宝物琳琅满目,几个伶俐的小二正堆着笑在展架间跑来跑去,忙着招呼客人。
  看见慕云深带头跨进门槛,立即就有小二笑着迎了上来,眼珠子在几人身上略扫了扫,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些,伸手往里请,“几位爷,你们想挑哪类古董?咱们洗尘有五层楼,每层展示的都不同,您说个类目,小的好送您过去。”
  话说的条理分明又极客气,苏沄蓦跟在慕云深身侧,声音清脆道:“我们想挑块年代久远的大块沉香木,不知道你们这里可有出售?”
  “珍贵的沉香木是吧?”小二脸上堆着笑,引着人往楼梯上走:“三楼的郝掌柜擅长琢磨这些看似朴素无华,却比珍宝还要贵重的东西,几位请跟小的来。”
  店小二说的极其圆融,若是真的来购沉香木,听他这般说,也要有几分志得意满。
  慕云敏跟在身后,颇为不解的小声问她:“四嫂,咱们不应该是去木材店吗?那里的木头可不比这里的木头多多了。”
  “这位小公子可就想错了。”听见他的质疑声,前头带路的小二先笑了起来,“木材店的木头确实极多,而且依着京城的繁华程度来说,基本上常见的材质在京里都能找到。”
  “但那些极其珍贵的木料,可不是普通木材店所能养得起的,就比方说小夫人想找年代久远的大块沉香木,那东西,如果折算成银钱,该抵上京城一年的赋税了。”
  京城一年的赋税,可是五千万打底,慕云敏瞪了眼,“一块木头,也值那么多银子?”
  “各行各业都有其处在顶尖位置上的好东西,木头也不例外。”苏沄蓦笑了下,面上的轻纱微微拂动,“那小哥可否知道洗尘这些年有没有卖出过沉香木?”
  店小二摊摊手,回头礼貌的笑了下,“那些真正买走价值连城的宝物的顾客,洗尘是对其有保护制度的,谁都不可以透露他们的去处,还请小夫人见谅。”
  苏沄蓦笑笑,表示并不在意,“是我唐突了,财不外露,确实不该问这个问题。”
  说话间已经到了三楼,店小二也就停了声,走进古色古香的厅里,厅里却并不见人。
  小二轻车熟路的绕过雕花木屏,走到临窗的位置,见面容枯瘦的老者正躺在摇椅上,微闭着眼在那里假寐,遂放缓了声音,轻声道:“郝老,您醒醒,有几位贵客想买沉香木。”
  还在轻微晃动的摇椅顿了下,遂又径直悠然的摇晃起来,郝老眼也未睁,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丝冷淡:“原先的老货已经卖了,现在只有几块刚得的小木头,勉强能做小物件。”
  店小二见他接了话茬,便极规矩的朝几人微弯了腰,行了礼之后便退走了,苏沄蓦看窗前还有紫檀桌椅,便也不客气的坐了,微笑道:“郝老,原先的老货可否是张沉香床?”
  话音刚落,摇椅上的郝老已经睁开了眼,略显浑浊的眼里精光暴射,花白的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显得颇为利落严肃,紧紧的盯着苏沄蓦,“怎么,那张床出了问题?”
  她能寻到洗尘来,又能一口道出原先的老货是张床,郝老也只当她是与买主有极深关系的人,看她点头,颇为严肃的眼神越发锐利起来:“小姑娘,两年前你们买走沉香床的时候,可是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都检查过了,没有丝毫差错才给弄走的。”
  “况且沉香木虽然质地极为坚硬,但毕竟也只是木头,还是属于易损坏之物,如今过了两年你们再找上门了,除非木头不是沉香木,否则其余的问题,洗尘可不管。”
  这是把他们当成来上门寻衅滋事的了,苏沄蓦笑着摇摇头,从袖笼里拿出从孙家带来的那个小纸包,递给他,“郝老放心,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想请您看看,这些沉香木的木屑,是你们洗尘卖出去的那张沉香床上面的吗?”
  对于玩古董的人来说,每个价值连城的东西都有它们其独特的所在,更何况那张雕满四爪青龙和祥云图案的沉香木床,郝老可是把玩了无数遍。
  当初他还曾告诫过买主,这沉香床雕了青龙,蕴了龙气,若不是有帝王之相,最好是莫要随意躺卧,否则会平白折了寿,可哪料那买主本就是身具龙血之人?
  微摇了头,接过苏沄蓦递来的小纸包,散开来看,里面只有堆米粒大小的木屑,可纵然体积小,却依然有淡淡的馥郁之气飘散开来。
  郝老闻了闻香味,再细细观察了下其暗黑发亮的色泽,才合拢纸包,将之递给了苏沄蓦,点头郑重道:“确实是两年前卖出去的那张青龙沉香床,因其木料已经在水底泡了不不三千年,色泽已经黝黑发亮,香味极其馥郁,可你们怎么把床给弄坏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们当然不会随意损坏,”苏沄蓦将纸包小心放好,才沉痛道:“不知郝老可有听说过幼童失踪案?这东西,就是从名已经过世的幼童指甲里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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