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信念
压迫了视网神经，他会失明吗？
武敏万万没想到“我是张晨阳妻子”这句话，第一次会在这种语境下说出。
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北宫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和张晨阳一直都是隐婚关系，就这么说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
北宫上下扫了武敏一眼，显然早就料想到两人关系匪浅，猛然得到正确的答案，反而还是有些意外有些不敢置信，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而且现在手术需要家属签字的，当务之急，能够签这个字的只有武敏一人。
“小张总需要尽快动手术，武副总签一下字吧，我这帮立即联系总部，把消息汇报给张董。”
北宫说着拿出来一张《手术知情同意书》，递给武敏。
她颤抖地接过文件，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手术风险系数很大，而且不能保证张晨阳是否能够醒来。
但是如果不手术的话，张晨阳能醒过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签了字，无论发生什么，她就是第一责任人，势必要给张家一个交代。
武敏眼圈通红，吸了吸鼻翼，努力克制自己。
她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她需要替张晨阳善后，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理智，正确。
摸着自己的小腹，感受着里面有一颗小孩子的心脏在跳动。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她抓过签字笔，几秒后，两个娟秀的字迹出现在纸上——武敏。
签完字后，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靠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护士拿着她签了字的文件走进屋子，生死之门再一次被关上。
门上方亮起了三个字——手术中。
三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扭过头，不再去看。希望，全部寄托在医生身上。
当初自己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怀孕五个月了？他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吧。如果他真的醒不过来……
如果自己早些告诉他，他是否会提前几天回来，是不是就会……就会躲过这场车祸。
武敏在一边禁不住胡思乱想，深深地自责，北宫第一时间将消息禀告给张家，同时安排人对接警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缉拿凶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当看到急诊室门被打开时，武敏条件反射般站起，只迈了一步，腿突然一软，摔倒在雪白的地砖上。
北宫跑了几步，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医生，病人怎么样了？”她强撑着站起，眼中的急切，脸上的憔悴，让人看着心疼。
“情况比我们预计的还要糟糕，病人脑部因受到的撞击太过强烈，损害大面积的神经，我建议你们尽快转院，去找更专业的脑域专家，应该能保住生命，最坏的结果，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张晨阳的大名，这两天正出现在县城扶贫办的官网上，就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还保持着一颗古道热肠的心，坚持慈善事业，却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就躺在病床上，很可能会成为一个植物人。想想，都觉得心酸。
武敏感觉血一下冲到了脑门，不仅仅只是失明，他真的醒不过来了。
“你坚持住。”
北宫加重手上的力道，扶住了将要倒下的武敏。
她回过神，立即抓着北宫的手，激动到：“北宫大哥，安排直升机，联系最好的医生，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我已经安排了，小张总吉人天相，你也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正说着，北宫的电话响了，他按下接听键。
武敏听到是张家老爷子的声音，“立即带晨阳回来，我联系了找最权威的脑科专家，去沈家悦湾的那间医院。那里有停机坪。”
“是，老爷子。”
北宫将一切都处理得很好。
最后张晨阳被插上管子，被医务人员小心翼翼地抬上直升机之时，旁边的武敏对北宫喊道：“你留下善后，把医院地址发给我，我带他去。”
北宫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回道：“我先送你们过去，然后连夜赶回来处理工厂业务。这边小五留下，也能应付一下突发事件。”
不是不相信武敏，而他必须亲自将人带回去，这是张家人给他的使命，得有他自己完成。
半个小时后，张晨阳进入了设备仪器更精良的手术室。
北宫将一条毯子披在武敏肩上，又才递过一杯咖啡。
“谢谢。”武敏接过咖啡，只是捧在手里，没喝。
北宫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冷静地说：“老爷子和张董还有一刻钟抵达，你做好心理准备。”
武敏嗓子一紧，干哑的声音说到：“知道了，谢谢。”
北宫若有若无地叹息一声，起身，没过几分钟再次这回来，这一次手里拿的是一瓶牛奶。
武敏喝了两口，再次道谢。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七岁，正和贺家的二少爷干完架，他问我有没有驾照，因为贺二家的开车跑了，而他的司机不敢带着他追，然后我们俩把司机赶了下来，追了贺二少三条街······”
北宫回忆起往事，面色带笑，“报销了两台车，两年后我才在国外拿到驾照。”
武敏静静地听着，心道很有她男人的风格。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可能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姑娘。”
武敏抬眸，看着北宫。
儒雅大叔笑了笑，挪开视线，继续说：“大长腿，有个性，美艳尤物，你的外形符合他的所有前任对象筛选点。而且你能把他搞得那么惨，还真是第一个，特别的姑娘往往牵动人心。”
武敏想着那日是暴雨，两人被困荒郊野岭，确实很惨。
“还有枪伤那次，我就更加确定了，他此生中了叫名为“武敏”的毒。恭喜。”恭喜你们修成正果。
后半句，北宫没有挑明。
“其实，我一直没有多少勇气，就像所有人都想的那样，我不是足够优秀，不足以站在他的身边，与之匹配。”
武敏伸手抹了眼角的泪，苦笑了一下，“一直都是他在寄予我勇气，保护我，照顾我，迁就我。我在想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可以做到这些，可以做到放弃生命，这样的男人，我凭什么要放过！所以，我站在了世人的对立面，野蛮生长。”
北宫的手机铃声又响了，是他爹，张家家主到了。
他没急着接听，而是对武敏说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祝你好运。坚持住，他醒了希望看见你在床前。喂，爸······好，我出来了。”
武敏看着北宫离去的身影，说了今晚上对他说得最多的一个词，“谢谢。”
她也知道他会帮着她保密。
现在的她满心祈祷，张晨阳平安无事。
一切只是虚惊一场，他这样的投胎小能手一直都很幸运的，所以一定能逢凶化吉。
几个高大的人影踩着急切的步子，接近。
“这是第几次了？”
面对张大叔的质问，武敏站起身低垂了头，“对不起，张董。”
张老爷子坐在轮椅里，手柄杵了杵，“好了，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不怪小敏。”
听着老爷子护着自己，武敏自责之心更加爆棚，眼角闪着泪花：“对不起，爷爷，都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他。”
老爷子继续摇头，神情严肃，“坐吧，我们张家的男人都是以保护妻小为第一的，不是你的错。咳咳咳······”
“爸，你怎么样了？”
“爷爷！”
武敏起身，被张大叔瞪了一眼，她稍稍退了一步。
张大叔继续道：“爸，我守着就是了，让管家先送你回去吧。”
老爷子摇头，“越是紧要关头，就，越，越得一家子团结，我没事。”
武敏回头看着光源处，老公，你最爱的，最爱你的人都在门口守着你，你一定要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