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我看不见
面对这样的顾笙，南风凌和祁晏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两人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着该不该让顾笙见顾墨琛，可是顾墨琛现在那副样子让顾笙看见了，又会怎么样呢？
而且顾笙可是千交代万交代，不要让顾笙来见他，至少暂时不要。
要是让顾墨琛知道，他们连一个女人都拦不住，那……
两人左右为难着。
可是顾笙就铁了心要见顾墨琛，他对南风凌和祁晏已经没有了信任，至少这一刻是没有的，不知道他们瞒着她什么事情。
顾笙掀开被子就下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往外冲。
南风凌的动作很快，一下子拉住顾笙，将她整个人抱住，不让她走。
“顾笙不可以，你现在身体虚弱，不可以乱跑，你不要命了。”南风凌气愤的大吼。
“顾墨琛呢，我要见顾墨琛，我要见他，今天谁都别想拦我。”顾笙的脾气一上来，真的是谁都拦不住。
南风凌和祁晏也有些怕顾笙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顾笙的身体现在正处于一个临界状态，体内的药物机制被抑制着，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此刻她的情绪波动太大，这对她的身体很不利。
“顾笙，你冷静一下，我带你去见他。”祁晏看着顾笙说道。
无奈的摇摇头，在某种时候顾笙和顾墨琛是一样的。
毕竟是顾墨琛带出来的丫头，跟他还是挺像的。
顾笙回过头，看着祁晏，在他的俊脸上看了又看，像是确认
祁晏的话有多少可信度，是不是真的会带她去见顾墨琛。
南风凌一脸的不赞同，可是他知道祁晏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既然他说要带顾笙去见顾墨琛，那就随他们去吧，他也不想管了。
随他们怎么折腾去吧。
这夫妻俩的事儿，他也管不了。
顾笙跌跌撞撞的跟上祁晏的脚步，长长的走道仿佛没有尽头，顾笙想要询问，可是又不敢开口。
只能跟在祁晏的身后默默的走着，直到看到加护病房的字眼，祁晏才停了下来。
顾笙有些疑惑的往里看。
隔着巨大的玻璃屏幕，他看到了顾墨琛的身影。
可是顾墨琛呢，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
身上连接着各种导管，一旁的监护仪在跳动着。
红色的波形，仿佛预示着他还活着。
顾笙跑过去，趴在巨大的玻璃屏幕上，苍白的小脸紧紧的贴在上面，温热的呼吸晕染的屏幕。
这一刻，她仿佛连呼吸都是痛的，眼泪刷刷的往下掉，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顾笙拼命的摇着头，不，这不是真的。
“我们对沉船进行了打捞，找到琛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大概是待在水里的时间太长了，重要脏器都出现了水肿和感染，经过两天两夜的抢救，他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
“中间他清醒过三次，但是他现在还是要依靠体外的营养供给，而且他背部有枪伤，恢复需要时间。”祁晏静静地讲述着。
将所有的经过，毫无保留的告诉了顾笙。
都已经到这份上了，想瞒也瞒不住。
“你想进去看他吗？”祁晏询问道，顾墨琛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想要住加护病房，还需要几天时间。
要等药物控制了他的感染，才可以挪到普通病房。
“我……可以进去……”顾笙有些茫然的看着祁晏，此时的心情难以言喻。
仿佛整个人都已经痛得麻木了。
声音沙哑的不像话，说出一个字都是无比的艰难。
祁晏吩咐身后的小医生，找来了两件衣服。
自己率先穿上隔离服，并将另一件递给顾笙，让她穿上。
在进去前，祁晏就交代了顾笙，只可以停留片刻。
这个时候别说是片刻，哪怕是一分钟一秒钟，顾笙都是点头答应的。
顾笙推开那扇厚重的门，慢慢的走了过去，看着躺在床上的顾墨琛。
伸手想要去触碰他，可是又不敢去碰。
一双手就那样僵持在空中，微微的颤抖着。
而就在这时，顾墨琛的眼皮轻轻地动了一下，慢慢的睁开了眼。
看到眼前的顾笙，呼吸一窒，剧烈的咳嗽起来。
顾笙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赶紧上前坐在她的床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胸口。
“琛，你别激动，我只是来看看你，我等会就走，马上就走……”顾笙赶紧说道。
顾墨琛咳了几下之后，便无力的别开眼，不想看到顾笙。
顾笙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
笑，此刻顾墨琛的心情她完全懂。
顾墨琛就像她当初一样，因为害怕眼睛看不见给他造成负担，会成为他的累赘，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暴露在他的面前，所以选择的离开。
而顾墨琛呢，他是那样的骄傲，像神祗一样的人物。
又怎么会愿意自己这样不堪的一面让她看到。
因为在她眼中，顾墨琛是无所不能的，是不会被打倒的。
顾墨琛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祁晏，像是在询问祁晏，为什么会让顾笙来这里。
祁晏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那意思顾墨琛分分钟就能意会。
不过也是顾笙是什么样的人？祁晏怎么会拦得住她，可见关于孩子的事情，她也已经知道了。
“阿笙……”顾墨琛艰难的唤道，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很吃力。
“我在，我在这里，琛，你别说话了，好好的休息，我会陪着你的，我和孩子会一直等着你。”顾笙说着，小脸上扬起的笑，比哭还难看。
“孩子……不要了……我只要你……答应我……”
“去……去治眼睛……”顾墨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完，说的很慢，可是很清楚，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顾笙的心上。
一个字一个字，就像挖着顾笙的心一般。
顾笙拼命的摇着头，想要拒绝他的决定。
眼前的视线慢慢的模糊，顾墨琛的身影在她面前晃了好几次，她以为是眼泪模糊了视线。
抬起衣袖，擦拭着眼睛，可是并没有，拂过脸颊的衣袖是干的。
顾笙沉默着没有说话，内心是拒绝的。
朝着顾墨琛无声的摇摇头，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不要他们的孩子。
顾墨琛努力的抬起手想要抓住顾笙，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手掌只是稍稍的离开了床面，又无力的垂下了。
顾笙看着顾墨琛的动作，将顾墨琛的手牢牢抓进掌心，小手包裹着他的大掌，想要将掌心所有的温暖全部传递给他。
“琛，不要这样，这是我们的孩子，会好起来的，我会好好的，我们的孩子也会好的，你要相信祁晏，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顾笙将顾墨琛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声的说道，话语间满满的哀求。
“阿笙……”顾墨琛无力的摇摇头，“我……爱你……”
“顾墨琛……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顾笙的心像刀割一般，可是她知道，顾墨琛说出这句话，就代表他已经做了决定。
“阿笙，去……只要一个礼拜……”顾墨琛说道，虽然对于这个孩子，他同样舍不得，但是没有任人能和顾笙相比。
即使是孩子也比不上。
顾墨琛这句话刚说完，胸口又有点微微的发痛，整个人又猛然的咳嗽起来。
“琛，你别激动，我去，我去就是了，只要你想我去，我一定去，我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顾笙有些麻木的说道。
明明眼睛生疼生疼，满满的酸胀感，可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而且就仅仅这几分钟的时间，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顾墨琛的容颜在
她面前渐渐的远去，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似黑似白。
顾墨琛听到顾笙这样讲，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心情稍稍的有些缓和，可是一口气接不上来，一口血就这样咳了出来。
身旁的监护仪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祁晏在身旁一看，状况不对，赶紧按响了床头铃。
不过十秒钟的时间，就有医护人员飞快的赶来。
“快，准备吸痰，他的状况很不稳定，立即准备心肺复苏，进行进一步抢救。”祁晏命令着。
顾墨琛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况，又被顾笙给毁了。
祁晏不禁有些后悔，带顾笙来看他。
“琛！不！祁晏，你一定要救她，求求你一定要救他！”顾笙哀求着，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可是她的手却紧紧的握着顾墨琛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顾笙就这样跌坐在这里，目光呆滞的看着祁晏他们忙碌。
口中喃喃自语着，“琛，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活着，你说什么都好。”
这一刻，顾笙似乎能够理解顾墨琛心中的感受。
用手扶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用，她终究是留不住这个孩子。
祁晏他们的抢救工作，整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顾墨琛才稍稍稳定下来。
“顾笙，你出去，你再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你难道真的要看着他死吗？”祁晏冷着一张脸，将顾笙赶了出去。
这个时候的顾笙很听话，听着祁晏的话，乖乖的出去了。
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只要顾墨琛能活着，能好好的活着，别说是让她出去，就算是让她去死，她也愿意。
顾笙安静的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等着，她甚至都不敢有任何动作，连张望一下都没有，只是默默的等着，等着祁晏出来。
顾笙一直在那里等了三个小时，祁晏才从里面出来。
“看到了，你能做些什么？”祁晏沉声问道。
眼神中一闪而逝的疲倦。
顾笙一愣，听到祁晏的问话，立马便回过神来：“我跟你去D国……这个孩子不要了……”
祁晏看着顾笙，本想在她脸上细微的变化，可是在顾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有那双星眸像一潭死水一般沉寂。
“好，三天后的，等琛的状况稳定一点，我们就出发。”祁晏认真的说道，他心中有愧，愧对顾墨琛，已愧对顾笙。
祁晏的话说完，便没有再看顾笙一眼，脱下身上的隔离服扔在一旁的椅子上，便大步流星的朝外面走去。
可是顾笙却没有跟在身后，还一直坐在那里，无助的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祁晏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身看着顾笙。
“回去吧，你也好好休息。”
可是顾笙脸上却露出浅浅的笑容，回去，回哪里？她要怎么回去呢？
祁晏根本没有察觉到顾笙的不对劲，然而此刻的顾笙，却什么也看不见，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
一次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甚至连缓和的时间都没有给她，不是说至少有几天的时间，她能看见吗，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会来得如此之快？
“祁晏……我……看不见……”顾笙低着头，轻声说道，虽然声音很轻，但是祁晏已经足够听的清楚。
简短的一句话传入祁晏的耳朵，让他整个人都震惊了。
赶紧上前查看顾笙的状况，用自己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可是顾笙却毫无反应。
“怎么会这样？你刚才来的时候明明看得见？”祁晏抓着顾笙的胳膊，激动的说道。
“是啊，来的时候还看得见，可是现在……没了……”这一次是真的没有了，连一丝光线都没有了。
祁晏心急如焚的拉着顾笙的胳膊，将她拽往实验室，立刻给顾笙抽血化验，给他做视力检测。
可是所有的报告都让他绝望。
最后祁晏做了一个决定：“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不，我反正已经这样了，至少等琛稳定一点再去。”顾笙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一心只想顾墨琛，快点好起来。
顾墨琛一直都这样，她也放心不下，一个人跟着祁晏去D国。
“不行，已经等不了了，琛这边已经稳定了，只要没有太大的刺激，他会一天比一天好的，我向你保证。”
顾笙安静的躺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似乎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她了，算了，这个时候只有接受安排，对她和顾墨琛才是最好的。